“唔……呃……”
“……請別動……”事實上除開“解開鎧甲”外……不行，那兩人最后的法術明顯是計劃好的，以至于場中“干枯”的并不只有他們三個的身體——所有“敵人”的尸體都枯萎了，也就是相比“立著的”三位躺在地上的那些很明顯不那么容易被注意——換言之所有人提前就在身體上刻畫好了相關的法陣，如果刺殺再一次失敗……便“集體獻祭”，拼了命也要召喚出那一枚“魔槍”，就為了……取她性命……真是的，烤面包不好吃么？非要為了一個女人而丟掉自己的命……
……可也正因如此……正因那枚“魔槍”，接收了在場所有巨人、傀儡、魔法師的能量——所以才能化為如此劇毒，在她身體里肆虐哪怕創口不大一時間流出來的血竟然都是“全黑”——他剛剛戰斗中卻吸收了不少魔法師的法力，那些能量被“消化”后正化作養分修補著他的身體，換言之他還能抗得久一點兒，但本身便不具備如此魔力份量的她……總之，就算傷到的大多是腸子不是肺……“少說話”，應該還是有用的吧……可惡，那股能量只能用來治療自己，一旦放出體外除開“破壞”外根本用不出其他的特性……
“我叫凱爾特……”偏偏她……這時候就是顯得有夠“不聽話”：“叫我凱爾特……就行……”
“我叫你別說話……”他抬頭四處望望……不行，尸橫遍野，被說“干凈的布”甚至都沒有“干凈的刀片”……奇怪這順序是不是反了？總之沒辦法包扎也沒辦法做手術……“壓迫”是根本沒意義的，毒血正在擴散……再這么下去，就算撞大運立刻就有最優秀的醫療設備送來這里……也將失去最適合搶救的時機……
“我很努力了……”可她……就是這樣，完全不在乎……自己嘴中也正在吐出污血：“我練習射箭，練習騎術，練習劍盾，練習鞭法……學習禮儀，學習醫護，學習……一直以來都不那么擅長的‘法術’……有的人說我不夠努力，可我甚至比他還努力……所以我想問，我到底哪里‘不夠’……”
“……你還沒用出‘鞭法’呢……”他也生氣了——氣笑了：“還努力努力努力的……不能活下來，還努力個什么意義……”
“就是為了‘活下來’而努力……”
“……你說什么？？！”
太像了……這跟車夫臨死前說的話實在太像了——不，甚至都是“互相關聯”，雖然他……依舊什么都沒搞明白……就這樣再一次傻眼了：“這都什么什么跟什么……什么努力？什么活下來？說清楚點……”
“如果我不來……我就會死……”雖然他語氣沖了點兒……但在凱爾特說話的時候，他卻完全沒插嘴：“如果我來了……我也會死……”
“……所以你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反正都是死又都有什么差別……”
“能多活一天……不覺得很棒嗎？”
“……”這真是……除開“死人”外沒人能反駁的一句話——然后？他活著，所以他無法反駁，所以……也只能等凱爾特自己說下去：“能多活一天，能到外面……能‘想辦法’，不覺得這……跟‘待在無法逃脫的監牢里’、‘默默等死’……要多了點，可能性嗎？”
“……”他……開始想明白了——所以說一直都有動物在跟著監視，所以遭受到的襲擊……會一次比一次具備針對性——所以車夫會說什么“也是為了命”，所以……他的最后一句話，攜帶著的……竟是“歉意”——這并不是“護送”，這根本……就是“陪別人送命”……
“你們那兒……”凱爾特……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跟我的兄姊們……有關系……他們買通了大多數人，只要我雇了人，那么多半……都是會‘中途背叛’的刺客……被刺殺那么多次，我也學會‘辨認刺客’了，這事兒你可是第一個知道……自豪吧~~~~”
“……所以你雇了‘相關任務完全失敗’的我……就因為，我經歷過不少次‘團滅’，所以你認為我有豐富的‘反團滅經驗’？”
“不是哦~~”凱爾特……的眼睛，已經開始變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只是因為你‘很擅長幸存’喔~~~~”
“……雖然你確實猜對了……是的，我只擅長‘幸存’，除此之外……我也沒啥可自信的了……”
“因為那個雇傭邀請是慣例且公立的，換言之‘不雇傭任何一個人’會讓責任方相當丟臉——萬一我活下來了呢？我是說萬一……總不能把少有的‘公立’都得罪了吧~~”凱爾特依舊笑著，雖然她的嘴唇已經變成了一片烏黑：“所以我，就雇了一個，除開‘幸存’外什么都不擅長的人——畢竟我才是主要目標，他們大多數都打算‘沖著我來’，至于你，最多不過是‘隨手滅口’的等級——那么，這么多次團滅，這么多次‘僅一人幸存’，我想啊，如果我真要拉一群或一個‘有可能是來殺我’的家伙……我寧愿，拉著一個人‘跟我一起死’，至少晚上睡覺時不用擔心有一枚匕首扎透我的前胸后背……”并不算“善意”——但也正常，這種程度的“自私”……至少他相當能理解：“所以，如果硬要讓我選擇一個人‘陪我一起死’……我寧愿，選擇‘最有可能活下來’的那個……就算針對你的追殺難免，可是只要‘活著’……
……不就一直有機會么？”
“……”他……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面無表情”——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了，這時候……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該用什么……“情緒”，了……傷口周圍的皮膚也開始變黑，想必過不久就會擴散到相當大的范圍，如果是“普通的毒”她恐怕早死了，可就算“魔法”的致死反應跟“普通毒素”不同……這么大的面積，想必……也差不了多少吧——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相當華美的鎧甲，設計精良，就算受了損傷自己也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它扒下——說起來到這時他才真正確定這就是個女生，就算骨架堅實肌肉緊繃……可那不大不小的胸脯卻是騙不了人的，還有被血打濕的內襯衣褲……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很……“少見”的女生，完全不同于“干農活”的那種發達肌肉也就算了，戰斗技術領兵能力肯定不算差，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雖然這些明顯不適合告訴自己的東西……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彌留之際”還是讓滲入的魔法侵擾了思維……誰知道呢？或許……她現在意外的很冷靜呢……
“……賠我舞臺劇……”
“……嗯？”
“賠我禮服面包烤豬烤雞……”
“……”凱爾特……一時間也被逗得哭笑不得：“抱歉啊……好像沒機會了……”
“那我要你的臉皮！”
“好啊。”
“不，不止是你的臉皮……還有你的頭發，你全身的皮，你的肉你的油……你的骨頭，一個不落下，統統讓你賠！”
“好啊——如果你能高興。”
“我會剝掉你的皮，剃掉你的肉……”他……的語氣還正常……雖然用詞就跟他的面部表情一樣讓人驚恐不已：“重新拼裝你的骨頭，對了這之前還要將它們洗干凈——你，會被我處理成‘某種東西’，而我也會將你用于‘某種目的’，直到你碎裂，碎成真正意義上的一片跟一片——直到，再也沒有‘能使用’的部位……”
“好啊好啊~~~~”凱爾特……看起來，她似乎已經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實哪一句是玩笑話……當然，前提是她那時候沒有艱難保持著目光中的“清明”，而與此同時……還有那，細若蚊鳴，再不復……先前鏗鏘有力，就算是他都只能勉強聽到的一小句：
“拖累了你可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