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初月摸著腦袋,眼睛被撞出了水光,看到梁云宴那張臉,出聲道:“梁大人。”
“公主殿下。”梁云宴聲色沒有起伏地回了個禮,二人相顧無言了一番。
見著有同僚從這里經過,梁云宴才開口:“勞殿下多費心了。”
初月咂摸了一番,知道梁云宴說的哪件事,臉上擠出一個微笑道:“不費心,不費心。”
梁云宴聞言,抿著唇大跨步地從初月面前走過。
初月摸著剛剛撞疼的鼻子,回頭看了眼遠去的黑色背影,心里嘟囔著,也不必跟見了仇人一樣吧。
搖搖頭,不再想梁云宴的事,提起裙擺走向王帳。
“父皇,母后。”
帝后二人聽到女兒嬌俏的聲音,忙笑著看著初月:“月兒來了。”
初月額間貼著春日的花鈿,在秋風颯爽的季節別具一番風華。
眼眸不是典型的鳳眸,但因著皇室子女在威儀中長大,杏眸中添了七分矜傲,活脫脫地就是個嬌俏的小公主。
姜黃色的裙擺在微風吹拂下掀起,露出一雙白幫黃底的繡花鞋。
初月謹遵著電視上學來的宮廷禮儀,免得自己出了錯,雙手交疊,抬頭看路間瞥過帝后的臉色,歡喜不似作假,應當沒有發現女兒已經被穿了。
脫了鞋子,踏上毛毯,初月只覺得一種爽感直沖天靈蓋。
這也太軟了吧!
“叮咚”突兀的電子音響起,初月一個沒踩穩差點摔下去。
“玩家初月觸發新任務點:拒絕成婚。”
“什么”初月瞳孔地震,“拒絕成婚,那我怎么攻略梁云宴啊!”
“事在人為,玩家加油。”冷冰冰的電子音初月愣是聽出了一股“甩手掌柜”的無賴潑皮感。
“那如果我不做會怎么樣?”
“玩家將會強迫性接受懲罰,比如,電擊,小黑屋放老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初月忍著頭皮的發麻,在腦海里應聲。
一人一統的對話在游戲世界的其他人看來就是片刻的走神,是以,上首的兩個人都以為雙眼無神的初月發生了什么事情,皺著眉頭詢問初月怎么了。
控制好面部表情,初月臥坐在帝后二人中間,擠出個笑來:“想起點別的事情,還望父皇母后見諒。”
“一日不見月兒竟還跟父皇母后客氣上了。”陛下笑著打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初月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了,扭頭看見皇后臉上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初月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腮幫子。
皇后一雙丹鳳眼,生的是不怒自威,身上裹挾著常年身居高位的壓迫感,以至于初月幾乎不敢正視皇后,生怕自己抖了一下被發現后凌遲處死。
只是,皇后一直待初月極為溫柔,應該說是對“黎月”極為溫柔。
初月握著茶杯小幅度地轉著,不知轉了多少圈,陛下狀似感慨地開口了:“一眨眼,月兒都已經及笄兩年了,該是尋個合適的駙馬爺了。”
初月撒嬌道:“兒臣還小嘛。”
“都十七了,還小。”陛下調侃道。
“本應早就開始議婚。”皇后淡淡道。只因前些年初月抓著梁云宴不放,才拖到現在。
“不知月兒可有心儀之人。”陛下問。
“孩兒尚未有心儀之人。”
“哦?”帝后二人齊齊看過去,“那吏部侍郎梁愛卿?”
“不過是年少無知,被那皮囊迷了去,而今孩兒已然長大,自然明白此中真理,便也再沒有纏著梁大人的道理。”初月娓娓道來,說的頭頭是道。
這便是不用詢問,也知初月的心思。
于是,這話題就此揭過,三人聊起了秋狩的事宜。
*
回到帳里,初月卸下發簪后,一頭青絲如瀑般落下,不施粉黛的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宛若桃子般粉嫩。
侍女們退下后,初月穿著單薄的里衣坐在床上,靠在內側的墻壁看話本字。
正巧看到狐貍精現身要害書生,帳內傳來窸悉簌簌的聲音。
初月下的一凜,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連翻書的聲音都緩慢而安靜。
啪嗒
一滴水落在初月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順著額頭一路向下,直直劃到初月的鼻尖。
初月僵硬地把用衣服去擦鼻尖,白色的里衣濕了一小塊。
初月顫著眼皮,哆嗦地往里擠了擠,悶聲不說話。
半晌,窸悉簌簌的聲音沒了,初月才敢抬起頭來看看是個怎么回事。
“奇怪,什么都沒有。”屋內的燭火刺啦地燒著,初月卻是不敢再繼續看話本字。
被子一蓋,閉著眼睛就要睡過去。
*
第二日。
早在月亮還高懸在空中時,屋外就已經燃起了篝火。
初月的帳子離得遠,她又是個雷打不動的深睡眠,是以一直到侍女進來喊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頂著頭亂糟糟的頭發,初月依稀想起了昨夜的光景,頓時清醒過來。
緊張兮兮地問道:“昨夜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昨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啊。”侍女阿青道。
初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說不定昨夜是她想多了,那滴水應該是帳子內的。
畢竟,山里的溫度低,在帳頂形成水蒸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本宮今天就穿這件衣服。”初月指著那件騎裝道。
“這是皇后娘娘昨夜特地派人送來的呢,奴聽說整個宮里頭獨一件呢。”阿青對于自家主子是皇后娘娘的幺女這件事情極為的自豪,覺得主子的榮耀便是自己的榮耀。
初月“哦”了聲,認真地觀察起這件騎裝,好像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
不等初月想出個所以然,皇后就已經派人來催促初月去王帳。
*
日頭已經緩慢地爬上山頭,天空泛著淡淡的金光,云層中流出光輝,宛若仙境。
一身戎裝的陛下跨坐在棕色的汗血寶馬身上,象征勝利的紅纓在風中搖曳。
陛下的身后是萬千的侍衛兵,各個身著鎧甲,手持刀槍,神色嚴肅地站立在西山的土地上。
山風吹過他們的面頰,不帶起一絲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