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宮里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召殿下入宮。”

聽著門外內(nèi)侍的話，葉無恙交代玉竹好好照顧沈昭昭，便離開了。

行至殿門，他長呼出一口氣，神情已于平日一般無二。

踏入殿中時，就見自家母后靠坐在鳳椅上，單手支額，一副困倦的模樣。

而肅王妃正坐在堂下，見葉無恙前來，立馬起身，屈膝道：

“拜見太子殿下。”

“肅王妃的長孫比本殿下還要年長些，所以……肅王妃不會不知道，見太子需行跪拜禮吧。”

這肅王妃雖和葉沉央是同輩人，卻已年過半百，也算宗室中的老人。

按理來說非正式場合，不和葉無恙這個小輩行跪拜大禮，也算說的過去。

可今日我們太子殿下，顯然打算計較一下。

“還是說肅王府并不想承認我這個太子，覺得我德不配位，打算另扶儲君？”

聞言，肅王妃撲通一聲跪俯在地。

“殿下仁德，臣婦并無此意，我，肅王府……”

若是說不敬太子，肅王妃尚且不會這般驚慌。

可另扶儲君，這等同造反，這么大一頂帽子，別說她接不住，便是整個肅王府也接不住。

蘇梵音也瞧出來自家兒子不高興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走過來些。

“無恙，今日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葉無恙微微拱手：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澤辦了一場蹴鞠比賽，同肅王妃的孫女發(fā)生了點誤會。”

知道肅王妃肯定已經(jīng)將蹴鞠場上發(fā)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了，他所幸就不詳述了。

蘇梵音道：“肅王妃先起來吧。”

葉無恙端坐在蘇梵音下首的位置，淺嘗了一口漫絮送上來的牛乳，才緩緩抬頭道：

“沒想到只是一點誤會，肅王妃就告狀告到母妃這來了，那本殿下要是受了欺負，豈不是還要去父皇做主了。”

“若是擾了母后休息，父皇怕是會生氣的。”

肅王妃沒想到往日溫潤儒雅的太子，還有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見蘇梵音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倒是拿起了長輩的款。

“太子殿下這是在怪老身？好歹老身也是殿下叔母，先皇親封的肅王妃。”

葉無恙好似聽到什么好笑的樂子，笑出了聲：

“叔母？不知斂元帝還活著的時候，肅王妃有沒有擺一擺這叔母的架子。”

當年斂元帝屠戮宗室，毫不留情，別說一個肅王妃，就是肅王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哪日被取了性命。

一眾宗室哪個不是夾起尾巴來做人。

“你……老身不過是來皇后娘娘這來個說法，一個無名無姓的小丫頭，如此不知尊卑，敢加害當朝縣主。”

蘇梵音竟不知道自家兒子，在府里養(yǎng)了個小丫頭。

“無恙，可有此事？”

“卻有此事。那小丫頭原是城郊破廟里的一小乞丐，半年前孩兒同沈澤，季白兄出外跑馬所遇。兒臣沒想到天子腳下，尚有食不果腹之人，又見她年紀尚幼，便帶回府中教導。”

葉無恙據(jù)實相告。

蘇梵音卻自豪的很，往日葉沉央說葉無恙以后會是個很好的皇帝，她還不以為然，只覺得自家兒子開心就好。

如今看來，一個能懂百姓疾苦的儲君，乃是一大幸事。

“那今日可是同肅王妃說的那般？”

葉無恙道：“今日是沈澤見她在兒臣府里無聊，便帶她去看蹴鞠賽，看臺上人多了些，也不知怎么的就撞到了文慧縣主。”

“但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如何加害旁人。倒是文慧縣主不只摔了茶盞，還讓一個孩童跪在上面。昭昭不肯，便動了手，這般惡毒。”

“太子殿下莫要血口噴人。”肅王妃猛的站起來，只覺得眼前一黑，好在被身后的小丫鬟扶住。

葉無恙最是不喜歡這般為老不尊的人。

“本殿下有沒有血口噴人，肅王妃大可去看看，那還孩子就在本殿下府上。看看那孩子手臂上血淋淋的傷口，可做的假。”

蘇梵音輕咳了一聲，來龍去脈大概她也聽懂了，若說幫理不幫親，她做不到，何況自家兒子還占理。

“肅王妃，此事本就是文慧縣主不對，你卻還來本宮這顛倒黑白，可知罪？”

“娘娘……”

蘇梵音看向葉無恙道：“無恙覺得該如何處理？”

葉無恙起身道：

“兒臣覺得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文慧縣主心思惡毒，傷人在先，便褫奪封號到廟里靜靜心。肅王妃偏聽偏信，顛倒黑白，但到底是長輩，一同去廟里靜靜心就是。”

“肅王世子教女無方，不堪委以重任，當另選世子。肅王不能約束后輩，就罰俸半年，禁足府中半年，也好有時間好好管束后輩，母后覺得如何？”

此事可大可小，不過葉無恙這般處罰下來確實重了些。

但蘇梵音并不在乎用這事給兒子立威，沉聲道：

“肅王妃你可服氣？”

“拜謝皇后娘娘。”

肅王妃聲音發(fā)顫，卻也不敢再求情，這會再想不明白，她便也是白活了許多年。

待肅王妃離開。

蘇梵音問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無恙就不怕得罪了肅王一脈？”

葉無恙回道：

“肅王有一側(cè)妃，也算名門貴女，誕有一子葉川。這葉川雖為庶出，但這幾年在朝中辦事也算盡心，過幾日兒臣會舉薦葉川為肅王世子，吏部侍郎正好告老還鄉(xiāng)，兒臣覺得葉川很合適。”

肅王妃和那側(cè)妃向來不合，肅王著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這葉川若能順利繼承爵位，日后必不會忘了太子恩情。

“我兒思慮甚是周全。”蘇梵音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得空把你說的那小姑娘帶過來我瞧瞧，你娘親我這輩子是沒有女兒命了，若是和我眼緣，養(yǎng)在我這里多好。”

皇宮里無聊的很，她又不忍心把這所有的事丟給自家兒子，和葉沉央遠走高飛，只能自娛自樂了。

葉無恙：“昭昭沒學過這些禮數(shù)，估計在宮里會不習慣，還在留在兒臣那就好。等她傷好了，兒臣就帶她來找母后玩。”

“小氣，小氣的很。”

蘇梵音調(diào)侃了兩句，便放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