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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城里那個屠戶

  • 刃孤狼
  • 妖痛
  • 3395字
  • 2022-01-15 09:29:21

天地混沌又澄明,陳木夾雜著安神香的味道,絲絲飄進口鼻內。

我緩緩睜開眼,屋子里昏暗,唯一的亮光就是太陽光照著紙窗,半透未透,照的桌前浮塵流轉。

“這是哪里?誰救了我?現在是什么時候?”心頭有無數疑問,想找個人問清楚。

我嘗試著坐起身,但身體卻一動不能動,疼痛的緊。

我躺在床上,獨自享受著寂寞、孤獨的滋味,偶爾會想起過去種種,也會想起被我丟失的舊人。

越是去想,越是絕望。生之無味,死之不甘;冰冷的心宛如處身絕地,荒涼而無邊際。

就這么煎熬到窗外無光,房門終于被打開。

進門來的是個小和尚,一手提著煤油燈、一手提著齋盒,光溜溜的小腦袋讓燈照的發亮。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突然說話,把進門來的小和尚嚇了一跳,手里的油燈亂晃。

“大…大武士,你醒了。這里是瀧露寺。”

“霧松縣的瀧露寺?”

“正是。”小和尚看著我,緊張的有些拘謹。

霧松縣之遠還在鈴原縣東北,算來我順著河流漂了五個縣,已經到了東政府。

小和尚把油燈掛在墻上,看著我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我看著小和尚,原本心里有許多問題,但突然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是寺里救了我?”

“是我師兄在山下打水的時候發現了大武士。”

如今我躺在寺里,自然是寺里救了我,我問了一句近乎廢話的問題。

聽小和尚認真回答后,又是相安無語。

我腦子一片空白,想要再問些什么,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來。

小和尚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過最后還是他先開了口。

“大武士餓嗎?我帶了齋飯。”

我搖了搖頭,開始怔怔出神。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好好休息,轉身便要離去。

小和尚轉身的一瞬間,空虛握住了我的心臟,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我舍命想救的家伙,便叫住了小和尚。

我問小和尚:“只是救了我?”

小和尚被我的問題問住了,一時間沒明白,只得尷尬的摸了摸腦袋。

“對了,師兄說他還救了一只狼,師兄和我說過,如果沒有狼壓著木板,只怕大武士早就翻下水淹死了。”

“那只狼現在如何了?”

“那只狼給了城里孫屠戶照料。”

給了個屠戶?那咬月它還能有性命嗎?我一聽小和尚的話,著急著想要起身,但身上撕扯的痛到了骨子里。

小和尚見狀連忙解釋,原來寺里嚴禁葷腥,但是狼又離不開葷腥,況且看到咬月傷勢,短時間里是無法自行獵食。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不忍一條生命活活餓死,所以寺里和尚就把受傷咬月拜托給了城里孫屠戶照料。

孫屠戶人不錯,也十分敬重瀧露寺,不但給咬月照顧的很好,還給受傷的咬月請了獸大夫。

聽了小和尚這番話,我的心里又安定了下來。

趁著打開了話匣子,我又陸續問了很多問題,小和尚一一解惑。

原來現在已經是深秋十月,起初聽小和尚這么說,我還吃了一驚,并不太相信,等聊的越深,我才明白自己還能活著真是天大的運氣。

小和尚說我一睡三個月,這三個月只能灌些流食,吃喝拉撒全是寺里僧人照料。

起初把我救上了后,寺里給找了個大夫,但是大夫說我的傷勢應該是沒救了。全身六處骨折,顱腦和脊柱還有損傷,外加氣血不足、傷口感染,恐怕活不過十天。

寺里和尚慈悲,不忍還喘氣的我當死人拋尸,就想照顧到終了,也許是冥冥之中真有佛祖菩薩大慈大悲,我的身體竟然在無意識中慢慢恢復,直到今天醒來。

“既然大武士已經醒來,流食就不用再吃了,小僧這就讓寺里為大武士準備些齋飯。”

小和尚走后,我吃著痛,嘗試著坐起身,我總不能繼續躺著當廢人,吃喝拉撒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我雙手撐著試圖坐起來,但雙臂無力,加上渾身撕裂的痛,讓我嘗試幾次后頹然放棄。

長時間臥床讓我的肌肉萎縮,活動帶來的撕裂感也是源于此。

不久,小和尚就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齋飯。

吃飽喝足,一切打理完畢后,我又拜托小和尚找來兩個灌滿細沙子的土壇子。

于是,為期半個月的力量恢復訓練就開始了。

半個月后,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不過也只是蕩著一條廢腿,拄著雙拐踉蹌前行罷了。

由于我現在徹底瞎了左眼,導致我看到的地面感覺比實際的深上許多,每次我的拐杖落地都會被頂一下,這種感覺實在不是輕易容易習慣的。

今天早上,我早早起床找到寺里住持,答謝了救命之恩,也表達了想要離開的想法,住持說:“大武士可來去自由。”

我向住持要回了自己的佩刀,詢問了城里孫屠戶的住所,然后敬了柱香,就離開了瀧露寺。

到了霧松縣城里,我一路打聽來到了一個肉鋪,這個肉鋪正是孫屠戶的。

在肉鋪,我順利的見到了孫屠戶。

孫屠戶是個三十多歲,身子圓滾的大漢子,長得憨厚,小眼睛大白牙,看誰都是笑嘻嘻。

我向孫屠戶稟明自己來意,這漢子一聽我是狼的主人,他好似更是開心。

他看著我,手里的剔骨刀還在忙活著,眉眼聲色的講著這段時間他與咬月的相處,他連連贊嘆咬月的聰明。

“小白傷好后,我花錢讓鐵匠和畜大夫給小白打造了四個鐵爪……”因為漢子并不知道咬月的名字,看到咬月毛色偏白,就給咬月起了個“小白”的名字。

漢子繼續說道:“小白不愛待在家里,家里有肉它也極少吃的,它喜歡跑到山上捕野味,五六天才回來一次。小白骨子弱,又受了傷。有一天它出去兩天一夜就回來了,身上被抓咬的傷添了四五處,我知道它是在外受欺負了,這才給它打造了四個鐵爪………”

從孫屠戶的話語中,我能聽出來他非常喜歡咬月,也知道他人不錯,畢竟寺里僧人也是這般評價的。

但是我的注意力卻全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說話一直看著我,手還在不停舞動。

說話短短半盞茶的時間,案板上半扇豬已經被他用刀把骨、肉、皮全部剔的清清楚楚。肉一堆、骨一堆、皮一堆。

他的手法極為熟練,熟練的讓人后脊梁發毛。

我不由得想起毒狼曾經跟我講過,狼首雙刀十幾招就將赤狼剔的骨肉分離。

再看眼前這漢子,一刀剝皮、一刀摘骨,剩下粘在骨頭上的肉三五刀就刮了個干凈,如此手技只怕遇上狼首也不遑多讓。

孫屠戶看著我對他殺豬剔骨感興趣,就笑著開口問道:“兄弟是對殺豬感興趣?”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孫屠戶朗聲大笑道:“兄弟可是好眼光,我這門手藝學會了養家糊口沒有一點問題。說來,我這殺豬的手藝也是因為我多少有些天賦。我六歲時看村里人殺豬,看了兩場就學會了,十歲時已經能自己殺豬,而且殺的比霧松縣城所有屠戶都好。如今我干這一行二十六年了,豪不夸張的說,世上沒人比我更會殺豬。這門手藝從來沒人手把手教我,我只需要拿兩眼一看………。”

孫屠戶好談,說了很多。作為一個真正的殺手,一個殺人殺到我自己都數不清的千人斬,聽了他的故事我還是會感到驚訝,眼前這個從談吐到行為舉止都稱得上是憨厚的大漢,竟然是個天生的“殺生漢”。

也虧的老天心善,讓他看的是殺豬,否則這世上就不會有柳村第一了。

“這樣吧兄弟,明天早上我這后院還能來兩頭豬,明天你早早來,我教你手藝。”

“不必麻煩了,我即將要遠行,今天來這里,一來是想帶走咬月、二來是感謝你這么長時間對咬月的照料。”

孫屠戶面露惋惜,“好吧,兄弟既然有遠游的計劃,我便不留了,今后如果還想學我殺豬的手藝,兄弟可以隨時來找我。瀧露寺里的大師傅對我有恩,街坊四鄰待我也有不錯,大師傅能把小白托付給我照料,這是我報恩的機會,兄弟不必客氣。”

孫屠戶還沒說完,就突然想起了咬月出門以久,“小白它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那就勞煩兄弟再替我照看一段時間。”說完我便躬身告辭,孫屠戶揮手笑送。

大約走出兩條街,我身后就響起沉悶的腳步聲和大口的喘氣聲。

我轉回頭看,只見孫屠戶手里拎著個布囊,跑的滿身大汗。

我停下拐杖等他,孫屠戶氣喘吁吁跑到我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還舉著一個布囊。

“我看兄弟你衣裳單薄,這馬上就要入冬了穿這點可不行,我給你準備了幾套衣裳,你穿著可能會大一些,但總比沒有衣裳穿來的要強,包里還有幾十塊錢,加上一斤俺腌的肉,你路上好吃。”

我見慣了世界的冰冷,冰冷的讓人絕望,我在其中掙扎、同化,直到和我認知中的世界一樣冰冷、絕望,便覺得世界就是如此。

直到我一次次遇見不同的人,沒有假意,有著善良。看著眼前的孫屠戶,我又想起櫻望猝不及防的溫柔,讓我冷酷的世界開始崩塌。

原來,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冰冷的人就只是我。

我接過孫屠戶的布囊,布囊輕薄又沉重。

我想拉他站起來,他坐在地上擺了擺手,笑道:“兄弟的腿不便,我自己起來就可以。”

孫屠戶從地上蠕動著爬起來站在我身前,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一個人高大。

“兄弟遠行要去哪里?”

“新樹。”

“去新樹的路途遙遠,兄弟還是雇傭一輛馬車較好。城外就有車馬行,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南走就能到。”孫屠戶手指著右側的街道。

我點了點頭,背上布囊。臨走前我做了一遍自我介紹。

“我叫新織有良。”

孫屠戶道:“孫義”

我驚訝的問道:“你是天朝人?”

孫屠戶笑著撓了撓頭,“他們都這么說,或許祖上是吧,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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