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陶寧對錢多多表示贊賞，并不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說出最接近她心中正確答案的那個人。

而是因為他用了“驗證”這個詞。

沒錯，驗證，不是江澄自己所說的“嘗試”。

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嘗試更多的是對未知對探索，是從零到一，是從無到有。

說句不好聽的，嘗試甚至還帶著一種“試試唄反正又不吃虧”的暗示。

就像在網上沖浪的時候，突然老司機留下的WWW.(_______).COM之類的暗號，哪怕這個暗號是半年之前發出來的，大家也會點進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打開對吧。

這就叫嘗試。

就聽天由命，就看幸運加成。

驗證就不一樣了，是要證實已經存在的東西是否正確。

比如江總就是要驗證錘子理論的可行性、實用性。

江總口中說的嘗試，那不過是一種自謙的說法。

這反而從側面證明了江總的人格魅力啊！

錢多多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說出這個答案，充分說明了他換位思考這個技能已經快點到MAX了。

“果然印證了那句話，強將手下無弱兵啊，強如江總，他的原班人馬肯定會有幾個人才的。”姜陶寧在心中感慨。

李老三急的快跳起來，一巴掌拍到錢多多肩膀上：“到底咋回事兒啊？你丫趕緊說清楚嘍！”

錢多多看了一眼姜陶寧：“要不姜助理你來說？”

姜陶寧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是錢制片你先來說吧，我后面補充。”

說實在的，姜陶寧也是想通過這個機會，看看錢多多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簡單，我覺得一切都要圍繞三十萬來解讀。”錢多多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們首先要達成一個共識，這部電影投資只有三十萬，絕對不是公司沒錢，也絕對不是澄哥想要省錢。”

姜陶寧點頭稱是：“沒錯，光《勺子殺人狂》拿獎后發的獎金和紅包，就已經超過了三十萬。”

錢多多又接過話頭：“省錢這個選項是絕對不會存在于澄哥的腦海中的，哪怕只有一秒鐘，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一個情況是，想想我們在上京的時候，云雀那邊的人是怎么說的？他們說澄哥很早就拒絕了云雀的投資意向。”

“公司一點都不缺錢，又果斷地拒絕了三百萬投資，基于這一點，之投入三十萬這個看似荒謬的決定就不難理解了。”

“澄哥就是根據錘子理論作出了這個投資決策，要表現這樣一個沒錢的劇組，只需要三十萬就可以了，換句話說，這就是真實的錘子。”

“另外一個就是，如果這三百萬進來了，不就變成了澄哥說的，用數倍的錢去折騰出一個木錘子嗎？這跟澄哥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啊！”

這幾句話一講完，錢多多瞬間覺得自己已經跳出了學渣的圈子。

雖然剛剛姜陶寧說“真實的錘子”的時候他還有點不知所云，但現在居然很絲滑地就運用了起來。

果然還是實戰最重要！

姜陶寧想了想，還是沒有把“獨立制片”的事情說出來。

這不是不相信勺子五人組，而是因為“獨立制片”事關公司發展大計。

甚至在重要性上超過了錘子理論，一定要慎之又慎。

在羽翼未豐之前，還是得繼續穩健一手。

而且，江總也沒有主動提出過這個概念，現在說出來顯然不妥。

當然，姜陶寧堅信，江總這次拒絕云雀的投資，肯定也試驗“獨立制片”的意圖。

童飛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跟江總談合同的時候，他的確說過，拍攝這部電影，三十萬就足夠了。”

姜陶寧認同錢多多的分析，接過話頭：“但是我們都知道，某個理論的最終成型，不光是靠說的，還得在實際中驗證，就像一篇科研論文，哪怕再厲害，也要經過反復實驗和驗證。”

錢多多：“所以，這就是拍攝這部電影的邏輯起點，對錘子理論的驗證。”

“為什么演員大多數都是導演、劇組的工作人員擔任的，因為電影里面的劇組也是這樣的……”

“為什么澄哥剛剛在片場會生氣，還不是因為我們沒有按照錘子理論的原理來拍攝……”

“那么我們接下來應該怎么拍？太簡單了，按照錘子理論來操作，所有的細節只要符合這個原理，絕對沒有問題。”

“別忘了，我們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拍一部電影，還是要驗證澄哥的錘子理論啊！”

姜陶寧都忍不住想要鼓掌了。

閱讀理解滿分！

雖然錢多多掌握的信息不如她多，方法和切入點也大不相同，但過程仍然精彩，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

這么說吧，在姜陶寧看來，錢制片更多地是通過揣摩江總的心理，進行換位思考，所有的推論都是圍繞江總所思所想。

就體現一個《情商》。

而她自己，則是綜合大量的信息，進行合理的推理，最終發現真相。

就體現一個《智商》。

當然，這兩種方法雖然沒有高低優劣之分，但姜陶寧還是認為，推理得出的結論才會更加全面。

比如現在，她心中的那個真相，就比錢多多的結論要更進一層。

就因為她掌握了“獨立制片”這個秘密。

姜陶寧的臉上再次綻放出自信滿滿的笑容：“錢制片說得已經比較到位了，我再補充一下。”

“在電影拍攝中驗證錘子理論，只是江總的第一層意思。”

“你們還要看到江總另外的良苦用心，他同時也要在你們身上驗證錘子理論！”

“他希望公司的團隊、公司的人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從木錘子進化為鐵錘子，乃至金錘子！”

出現了，更高級別的錘子！

人類高質量錘子！

江總為什么愿意用一個被稱之為“票房毒藥”，但是卻有一定能力的導演？

這還不是為了練兵！

還不是為了大家快速成長！

而且，誰能說得清楚，童飛以后不會是錘子軍團的一員？

畢竟，找一個沒有公司簽約、沒有任何派系的導演，是江總一開始就定下的基調。

你要說江總一點都沒有想把童飛納入麾下的意思，姜陶寧是絕對不相信的。

大家都沉默了，姜陶寧說的這個“團隊錘子化”還是相當有的沖擊力。

這倒不是因為姜陶寧基于錘子理論，提出了全新的觀點。

而是他們自己都沒想到，江總居然對他們有著這樣對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