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絕地的特殊力量被肅清后，只要練皮有成的武者都能抵抗住風沙的侵襲。但這處絕地十分容易迷失方向，需要百工司配發的引路香才能安全出入。”

黃大牛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中間放著一根細細的柱子，黃大牛根據柱子的角度，不斷調整著前進方向。見陳實好奇看著盒子，一旁的周小南細心地解釋到。

陳實點點頭，說道“和我說說你們師父的事情吧，她從武院畢業后怎樣了？”

周小南笑道“師叔不用著急，我師父她至今未婚，您現在容顏不老，也成了蛻凡大佬，和師父正是門當戶對。”

陳實知道自己的容顏變化慢于時間流逝，是另有原因，并非周小南口中的蛻凡力量影響。不過他未出口解釋，畢竟這原因自己也還不知道。只是聽到孔沐這么多年過去，還是單身，有點疑惑，畢竟武者又不禁婚娶，也不存在所謂虛弱期影響武學進境。

“她和我只是好友，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既然她已經蛻凡，我相信《名武者傳》中一定會有她的一席之地，你就和我說說傳里的信息就可以。”

“我說的就是里面寫的啊，傳里明明白白寫著‘孔沐初入武院，與同窗陳實一同研究同修法。江東一劍成名后，其好友欲為之牽線搭橋，孔沐彈劍做歌，直言其心已許同窗陳實，一時眾人嗟嘆！’”

周小南一臉我很尊師重道，記得很牢的表情說道。

陳實聞言一時也拿不準是真是假，畢竟在他印象中，雙方都鐘情于武，況且半年定情，也是太過夸張。

見陳實閉口不言，周小南也不好再開口，前方引路的黃大牛這時提醒到“前面就到風沙層了，注意防護。”

陳實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狂暴的風沙，氣勢依舊如同往昔。

黃大牛和周小南這時拿出一片圓圓的膏藥，貼在太陽穴上，然后遞給陳實一片，解釋道“這也是百工司的醒神膏，以前普通人一進黃沙絕地，就會昏迷被風沙卷走，后來肅清絕地力量后，黃沙的‘禁神’效果就很弱了，一般的提神藥物就能抵抗。百工司這款膏藥既提神還香，很受歡迎。陳師叔你也試試。”

陳實接過膏藥，仔細分辨下，倒是看出大半原料。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百工司的名字了，出言問道“現在百工司很出名嗎？”

黃大牛這時接過話頭“師叔，這不是出不出名的問題，現在武者吃得用的，就屬百工司最受大家認可。他家的特點是，相同價錢，他家貨最優，同等質量，他家價格最便宜。相同時間，他家推出的新產品最多。”

陳實聽到黃大牛如此推崇，問道“這樣豈不是百工司一家獨大，全部通吃？”

黃大牛嘆息道“這倒沒有，百工司發明一件產品后，如果接受的人多，它就會把制作技術拍賣出去，之后再收些份子錢。要想搞到百工司親自出場的貨，還要憑運氣。”

黃大牛似乎還要再說些什么，看到不斷飛舞的風沙，馬上閉嘴，然后示意前行。

陳實看到兩人身上微微亮起紅色光芒，風沙打在上面都被彈飛了出去。

他猜測這或許就是二人說的練皮到一定實力的表現，可惜自己還沒學到這功夫。

陳實腳步微動，運轉身法，竄至兩人身側，帶動周圍風沙，借力打力，一時之間，黃大牛師兄妹二人周圍壓力大減。

黃大牛和周小南抓住機會，引導方向，快速向前。三人配合之下，速度大增。

“呼~比以往快了一倍還多！”

走出絕地的周小南高興地說道。

在后半程，風沙的殺傷力越來越大，全靠黃大牛二人頂著，沒練習過的鍛體的陳實才能余力改變風沙方向，快速走出絕地。

陳實記憶中的山谷已經不見了，出現在陳實眼中的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

“師叔，我們先去鎮上休息，等到了鎮上郵信局，我就傳消息給師父。”周小南很興奮，已經開始想著巨峰劍到手后如何炫耀了。

陳實多年來未曾果腹，也未自然睡眠，雖然心急家人，也明白先要打理好自身。畢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三人走入鎮中，陳實不同尋常的裝扮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鎮上人也見過不少武者赤裸大半身出行，但是陳實眉清目秀的模樣和赤裸的裝扮，兩種的反差眾人是沒有見過，周圍的女人不時把視線投到陳實身上。

陳實安之若素，在黃大牛熟稔地帶路下，三人來到一間客棧，安排陳實入住后，周小南迫不及待地出去送信，黃大牛則是出去為陳實準備些衣物。

陳實在房子里清理好身體，閉上眼靜靜地感受著四周的氣息。

客棧里人不多，這個時候大多人還在大堂里吃喝說話。

“看到沒，剛剛和‘莽虎’一起的人是誰？”

“管那么多，你是天機閣的探子啊？”

“怎么，大哥你有路子？介紹下唄，我也客串下探子，掙點零花錢用用。”

“你這賊眉鼠眼的像，天機閣可不會要你。”

“你這話說的，我這是長得有特色，江湖人送外號‘長眉鼠’。”

“哈哈，兄弟我勸你要么趕緊改名，要么抓緊時間跑路吧！”

“大哥你消息靈通，再指點指點？”

“不敢當你大哥，昨天‘長眉一劍’帶自家師弟過來歷練，今天‘火睛鼠’也來了。你這是要挑兩家啊。”

“哈哈，剛剛都是小弟開玩笑，什么長不長，鼠不鼠的，我剛進江湖，沒有名號，也就來這漲漲見識。”

“不錯，要的就是這份氣質，安全！”

“大哥，你說的這兩位可是人榜武者，早就練皮大成，還來這黃沙絕地做什么？”

“...”

陳實沒再關注大廳中的閑聊，他打開癟癟的包裹，里面只有三樣東西，玉佩、留影石，以及自己從洞穴里找到的藍色石頭。

陳實把石頭握在手心，細細感受，還是沒發現什么異常。

他整理自己的記憶，沙豹留下的石頭全部不見，這藍色石頭一定是前后時間大變的關鍵。

“師叔，衣服我給您選好了。”門外響起黃大牛的聲音。

“進來吧！”

黃大牛推門而入，只見屏風處隱約一個人影。

“衣服我放桌上了，順便和人討了本《江湖史》，您有空再瞧。”

“多謝，有心了。”

只是因為一聲大師兄的過往，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師叔’的待遇，陳實做不到，現在也只能口上感謝一聲。

***

竹林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舞劍，飛落的竹葉不斷向下，卻始終無法靠近地面，被劍風帶動得上下飄搖。

“颯！”

收劍聲響起，舞劍人已不見蹤影，飄飛的竹葉終于安心地慢慢落下。

不久后，

“啪！”

一只黑色長靴踩在地上，把剛落不久的竹葉踩進了土里。

“師父！你別躲啦，這次不是我找你，是小師妹，她傳信說完成你那個‘尋找大師兄’的任務啦，讓你把巨峰劍準備好！”

洪亮的聲音飄蕩在整個山頭，一個身著火紅色勁裝的年輕女子在四處張望。

“秋云，來閣樓見我！若是妄語，逐出門墻！”

孔沐的聲音直接在年輕女子秋云耳邊響起。

秋云面色一肅，知道師父此刻心情定是緊張，連她這個最疼愛的弟子都出言恐嚇。

不敢耽擱，秋云飛快地向閣樓趕去。

“只說完成了任務，其他細節沒談，大片全是巨峰巨峰！十萬火急的飛信就這樣浪費嗎？！”

孔沐從秋云手里接過飛信，快速看了一眼后沒忍住罵了起來。

秋云難得一見師父氣急敗壞的模樣，笑著在一旁補刀“小南是莽虎，如果不是因為她最開始叫了你一聲姐姐，你會收她為關門弟子嗎？！”

孔沐無言，她收弟子確實只看心意，不強求資質，就像面前的秋云，當初起意收徒，只是因為瞧她心思靈巧，驚于編織，適合傳承自己的一套劍法。

孰料這秋云劍法學得好，制衣的興趣也沒放下，有空了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讓她和門里師姐妹試穿。她平日是除了教習劍法，就躲著。

想起記憶里那個青澀的少年，不管是死是活，今天終于有個準信，孔沐決定親自去瞧瞧。

***

客棧里，陳實放下手中的書，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呼~”

“六十四年，我竟然在那里待了這么久！”

陳實不知道該怨恨誰，怨梁院長邱管事？看書里記載，他出事那年，其他郡也有不少絕地暴動，自己只是不幸地趕上了。

怨恨自己？登記為武者時，他已經有了為此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料到，這代價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重。

陳實起身下樓，看見黃大牛正跟人笑嘻嘻地聊著天。

“大牛，謝謝你們和你師父這些年的努力。現在的我還無法回報什么，只能先說聲謝謝。”

陳實誠懇道。

黃大牛趕忙擺手說道“師叔太客氣了！”

陳實接著道“我先走了，留了封信在樓上，你們帶給你師父吧。”

黃大牛聽到這話，著急地說“師叔要去哪？我們陪著就是，師父估計很快就會到了。”

陳實搖搖頭，說道“有些事，我一個人去更好。你們不用跟著。”

黃大牛看陳實堅持，只好答應，他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和一包碎銀，遞給陳實“師叔還是帶些銀兩在身上，也方便些。”

陳實接過銀票和碎銀，點點頭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