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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伯欽救僧

老翁鎮定地說:“這里叫雙叉嶺,是虎狼的巢穴。法師你是怎么掉進來的呢?”

三藏哭喪著臉道:“貧僧雞鳴后就出了福原寺,不料起得早了些,披霜冒露,兼程趕路,一不小心就掉到了陷阱里面。這巢穴里面有個白額妖王,十分兇狠,將貧僧和兩個隨從全都捆綁了起來。沒過多久,又進來了兩個妖怪,一個黑漢叫做熊山君;一個壯漢叫做特處士。他倆稱那妖王為寅將軍。那三個妖怪,把貧僧的兩個隨從都吃了,天快亮時才走。真沒想到,貧僧竟有這么大的緣分,能得到老公公您的救助!”

老翁:“那寅將軍是個白虎精,熊山君是個黑熊精,特處士是個野牛精。他們左右的妖邪,全都是些山鬼樹精,怪獸蒼狼。只因為你本性清凈光明,所以才沒有急著吃你。你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三藏不勝感激,趕緊把包袱搭在馬上,牽著韁繩,跟在老翁身后出了妖窟,來到正路屯兵道上。將馬牽到路邊拴好之后,三藏轉身打算再次向老翁致謝,卻見老翁身如清風,已經跨上一只丹頂白鶴,騰空而去了。

隨即,空中飛飛蕩蕩地飄落一張簡帖,上面寫著四句偈子:

吾乃西天太白星,特來搭救汝生靈。

前行自有神徒助,莫念艱難報怨經。

怪不得這老翁有膽來救自己,原來是太白長庚星。三藏對天禮拜道:“多謝金星,為貧僧解脫了災難!”

拜完,三藏牽著紅馬,獨自孤孤單單地邁步向著西邊的山嶺走去。眼前山嶺:

寒颯颯雨林風,響潺潺澗下水。香馥馥野花開,密叢叢亂石磊。

鬧嚷嚷鹿與猿,一隊隊獐和麂。喧雜雜鳥聲多,靜悄悄人事靡。

三藏戰戰兢兢,心神不寧;紅馬畏畏縮縮,蹄軟難舉。但想起夢中菩薩的暗示,三藏鼓起勇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走到了峻嶺里面。

沿著山路走了半天,巍巍群山里,除了翠浪翻卷,根本見不到人煙村舍,原來文人們津津樂道的愜意山居,無限向往的寂靜超然,只在筆下,而不在真實的生活里。一來肚子確實餓了,二來曲徑太過綿延,于是三藏暫停腳步,找了塊石頭坐下歇一歇。可才喘上一口氣,突然,前面出現了兩只咆哮的斑斕大虎,后邊又游來了幾條吐信的長蛇。

前有猛虎,后有毒蛇,三藏翻身上馬,想要硬沖過去。無奈紅馬腰軟蹄彎,趴倒在地上,打都打不起來,牽又牽它不動。三藏束手無策,倍感凄楚地暗嘆:“看來是必死無疑了。”

既然只能聽天由命,三藏索性放下身心,閉上眼睛開始念經。

正如法明長老說的那樣,吉人自有天相。眼看著三藏就要沒命了,可忽然間,猛虎奔逃,毒蛇隱跡。三藏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抬頭望去,只見一個手拿鋼叉、腰掛弓箭的獵人,從那山坡前轉了出來。這個獵人,看來是條好漢:

頭上戴著一頂艾葉花斑的豹皮帽子;身上穿著一件羊絨圓領的開胯衫子;腰間系著一條獅蠻帶;腳上穿著一雙麂皮靴。環眼圓睛如吊客,圈須亂擾似河奎;懸一囊毒藥弓矢,拿一桿三股鋼叉;雷聲震破山蟲膽,勇猛驚殘野雉魂。

三藏見好漢走了過來,不禁跪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大王救命,大王救命!”

那條好漢走了過來,放下鋼叉,用手攙起三藏,安慰道:“法師別怕,我是這山里的獵人,不是歹徒,姓劉,名叫伯欽,外號鎮山太保。我在這山里轉悠,本想打兩只‘山蟲’來吃,卻有幸遇到了法師,冒昧失禮了!”

三藏欣喜地說:“貧僧是奉大唐皇帝旨意,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剛走到這里,就遇著了猛虎毒蛇,前攔后堵,沒有辦法前進。太保這一來,野獸被嚇得落荒而逃,卻正好救了貧僧的性命,真是感激不盡啊!”

劉伯欽:“我就住在這山里,平時就靠打狼虎為生、抓蛇蟲過活,所以野獸都怕我,一見我過來,它們就都跑了。法師既然是大唐來的,那就是自己人了。因為這里還是大唐的土地,我也是大唐的百姓,只要生活在同一片國土上,自然就是同一個國家的人。你別害怕,跟我來,就在我家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再送你一程。”

三藏聽了,滿心歡喜,連連道謝,牽著紅鬃馬,跟在劉伯欽身后,穿行于莽莽林海之中。

兩人一馬翻過山坡,又聽見呼呼風響。劉伯欽興奮地說:“法師留步,呆在這兒別動。風響的地方,是只‘山貓’來了。等我宰了它,帶回家去,好好款待你。”

三藏聽說老虎來了,嚇得膽顫心驚,根本就挪不動腳步。

劉伯欽拿著鋼叉,邁開大步,果斷迎了上去,結果真的和一頭斑斕大虎碰了個對面。那老虎一見是鎮山太保,扭轉身子,立即奪路而逃。

可送上門來的買賣,哪里能讓它跑了呢?劉伯欽霹靂一聲大喝:“你這業畜,往哪里逃!”

猛虎見鎮山太保追得太緊,難以脫身,于是猛地轉頭,縱身躍起,向劉伯欽撲去。劉伯欽毫不畏懼,舉起三股叉,“唰”地直刺老虎頸脖。

三藏自打出娘胎起,從沒有見過這么兇險的場面,頓時渾身癱軟,倒在草地上無法動彈了。劉伯欽和那頭斑斕大虎卻在山坡下斗得十分激烈,只見:

怒氣紛紛,太保沖冠多膂力;狂風滾滾,斑斕逞勢動紅塵。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擾霧飛云。這一個張牙舞爪,那一個轉步回身。那一個當胸亂刺,這一個劈面來吞。閃過的人間有路,碰著的地獄開門。但聽得,斑斕咆哮,振裂山川驚鳥獸;太保怒吼,喝開云霧現星辰。這一個金睛噴火,那一個壯膽生嗔。人虎貪生爭勝負,技遜一籌喪三魂。

猛虎與劉伯欽搏斗了一個時辰,體力漸漸有些不支,變得爪慢腰松起來。劉伯欽抓住機會,舉起鋼叉,照老虎的胸口,猛地刺了過去。猛虎躲閃不及,鋼叉尖入體,直接穿心而過,瞬間鮮血噴涌,猛虎倒地不起。

而劉伯欽精神抖擻,連大氣都沒有喘上一口,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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