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國壽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了許文松的辦公室。

后者此刻正在簽署開除李數的通知。

他是一個傳統且古板的人，雖然可以為了安在全，再對李數破例一次，但前提是，李數必須承認錯誤。

就像上次他需要一份書面檢討一樣。

但李數的解釋讓他非常失望，這超出了他的底線，在這種情況下，誰來說情都沒有用。

氣象署是莊嚴的地方，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沒有兒戲，一切以人民利益為重。

所以，除非安在全能為人民做出重大貢獻，那可以將功抵過，否則這個開除通知，十五天之后就會發出去。

而這十五天內，他反而要讓李數留在這，等候開除，不能離職。

許文松固執地認為，這是李數應得的懲罰。

同時，也是給安在全一個機會。

人情可以給，但不能跟工作沖突。

“你是？”

說了請進之后，許文松見來了個不認識的人，有些詫異。

他是怎么上來的？

安保制度有漏洞啊。

郭國壽早就想好了說辭，連忙略帶慌張地說：

“署長，我是氣象臺預報二處的預報員郭國壽，也是孫處長率領的秘密調查小組所發展的唯一內線，現在有重大情況，又找不到孫處長，因為情況緊急，只好越級直接向您匯報。”

許文松沉吟了一下，“說。”

“是這樣，今天早上，我在給崔亮平預報員整理文件的時候，發現他的電腦里，有調查對象的郵箱登錄記錄，賬號一樣，發送時間也完全吻合。”

“什么！”

許文松騰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激動萬分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這時候，郭國壽選擇無條件相信李數。

“這件事你有告訴任何其他人嗎？”

許文松嚴肅道，他不相信有人會在這種事上無中生有，所以斷定，記錄是真實存在的，只是這記錄是不是真的指向崔亮平，還有待印證。

“報告署長，除了您就沒有了，本來是想先跟孫處長匯報的，但是怕等待時間太長，出現變數，才只好越級，求領導給予處分！”

許文松哈哈大笑，“不不，你做得非常好，你沒有錯，還有功，嗯，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回署長，我叫郭國壽。”

“很好，現在你不要聲張，我會親自下去查證。”

……

當許文松查完，有些哆嗦地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數還在茶水間喝咖啡，而崔亮平還遠沒回來。

而等李數和胡夢娥到了監控中心的時候，許文松已經在大樓門口，接到了匆匆趕來的樊國華老先生。

此刻，崔亮平也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發現自己竟然進不去，被二處的幾個人給攔住了。

“亮平，真是署長親自吩咐的，不能進就是不能進，也沒說為什么。”

“是啊，你別為難我們，署長說等你回來馬上通知他，他會立刻下來，你再等幾分鐘，幾分鐘就好了。”

崔亮平沒有選擇強行進去，臉色平靜地站在那里，腦中卻轉個不停。

這種畫風像極了大案子要揭開最終謎底的那一時刻，這讓他感到十分不安。

他很確定，自己并沒有做什么違法的事，可悲哀的是，沒做，比做了更讓他感到慌亂。

因為未知，未知才是恐懼的，他唯一能想到的，是有人陷害自己。

這也是唯一的解釋。

不得不承認，崔亮平的智商情商都非常高，全猜中了。

他現在只需要等待，等待謎底揭曉的時刻，因為他堅信，自己有能力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看看眼前這些沒用的廢物，一群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人，竟然做出這么卑鄙的事情。

會把你揪出來的。

很快，許文松和樊國華來了。

他們把其他人全趕了出去，只剩下崔亮平一人。

后者神情坦蕩，從容不迫。

“呵呵，果然氣度不凡。”樊國華忍不住稱贊：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老了，我真是老咯。”

“您是？”崔亮平不卑不亢地問。

許文松笑道：“這是我的老師，樊國華老先生。”

崔亮平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久仰前輩大名，后學崔亮平有禮了。”

樊國華擺擺手，招呼兩人坐下，然后仔細端詳他，越看越滿意。

“文松啊，很像年輕時候的你啊，特別穩重發現沒有。”

許文松微笑著點點頭。

崔亮平半低著頭，不說話，他還在等，也清楚，馬上要揭曉了。

果然，樊國華和許文松對視了一眼，后者忽然咳嗽了一聲：

“亮平啊，既然你人在我們署里工作，也有心把資料給我們，為什么需要隱瞞呢？是有什么顧慮嗎？”

崔亮平沒有馬上回答，他在細細琢磨這段話。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腦子轉得更快，從三年前到這開始，一樁樁一件件事，像播放器一樣，超高速播放，在其中尋找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事：

隱瞞身份，提供資料給氣象署。

73樁符合條件的，但要說有影響力的，只有一樁，那就是前幾天臺風勝利的事。

不對，這是好事吧？

崔亮平這么一想之后，瞬間汗流浹背！

真是好歹毒，差點連自己都中了圈套。

在那一瞬間，他確實有暫時將計就計，冒充那個人的想法，以獲取利益。

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回不去了，頂替之后，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永遠被操控的傀儡。

無盡深淵。

絕不能承認。

不，自己本來就不是。

“證據呢？是不是就在我辦公室里？”

崔亮平臉色依舊平靜，可氣息卻有些紊亂了。

“而且，能讓二位同時過來，應該是鐵證了，對吧？”

許文松和樊國華對視一眼，然后都緩緩點了頭。

二人都知道，最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此刻，他們非常期待，崔亮平能說出他們心中最想要的那個答案。

崔亮平并沒有急著正面表示什么，他的眼神瞟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然后拿出手機。

“不好意思，有兩個排名墊底的預報員上鐘了，我需要去監督指導，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