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數出了檔案室，就忍不住一直在看傳輸進度。

0.3%，好漫長。

希望今天能弄好，這一天說什么都要賴在這。

他一邊溜達，一邊看信號強度，說是30米，其實極限距離不止，只是超過這個數字或者隔著好幾堵墻，速度就會跌下去。

然后他發現，在這層樓內強度都在八成以上，于是他就放心了。

既然準備要走，那就送郭國壽一個小禮物好了，孫繼成是老油條，不用自己操心。

嗯，他在氣象臺也只有這兩個人會留戀一下了，呸，孫老賊不能算。

再次進了二處辦公室，就發現氣氛跟之前有點不太一樣。

沒有那種冷眼了？雖然李數不在乎，反正從小到大被嘲諷慣了，可還是有些意外。

雖然這些同事不罵了，但他看得出來，自己還是不受待見。

“國壽，跟你說件事，你考慮一下要不要做？”

李數把自己栽贓崔亮平的事說了，當然，跟郭國壽他只說是自己發現的。

“什么？崔亮平的電腦里，有登入神針郵箱賬號的記錄？”

郭國壽一臉震驚。

“噓，小點聲，這是把雙刃劍，你往上一報，調查組的身份就徹底落實了，但我還是覺得不是崔亮平。”

李數不能坑他，做不做他自己決定，這事肯定利大于弊，有助于郭國壽地位的提升，更早地進入高層的眼簾。

弊端卻很小，如果崔亮平能證明自己不是，那郭國壽也可以推到黑客身上。

總之，李數就相當于給他一手好牌，接下去就看他自己怎么打了。

“你自己為什么不去說？”

“我都這樣了，說不說改變不了什么。”

郭國壽大驚：“不是，你剛上去沒跟領導解釋好？不應該啊？”

李數搖頭：“不全是這原因，是我自己也不想做了。”

既然即將獲得資料，那真沒有其他委屈求全在這的理由了。

李數也是有脾氣的，還大著呢。

陳啟明、崔亮平這些人，都在李數的小本本上記著呢，至于安在全坑了自己一次，還坑得很慘，必須找機會還回去。

還有胡夢娥，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見識，顯得自己忒局氣。

郭國壽立刻愁容滿面，“哥，你都不在了，我還留在這干嘛啊？”

“你傻啊，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啊，有什么新想法，我絕對免費給你參謀，兩頭都不能耽誤。”

“有道理，那我去啦？不過我上不去啊。”

“我的牌子借你，快去快回。”

郭國壽坐電梯上去了，顯得有些緊張。

李數沒敢走太遠，也不想在氣氛尷尬的二處待著，就去樓道口看風景。

接著就碰到了孫繼成。

“沒辦下來？”李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領導批的辭職，可以拿這個月的工資，以及15000左右的工齡獎金，屬于一次性補償，后面的福利不再跟氣象臺掛鉤。

“沒事，我就是窮人的命，我自己離職。”李數看得很開。

“不是，我怕他們要搞開除。”孫繼成一臉的慚愧。

“玩這么大？以后是不是不能混氣象口了？”

“也不至于，開除的程序是通報全氣象系統，但你這不算劣跡，正常來說還是可以去其他氣象領域工作的。”

“但一般公司是不會要了是吧？”李數有些頭疼。

“哎，至少風云天氣這樣的頭部企業是不太可能了。”

“行，我記住了。”這筆帳，當然要算在安在全頭上。

氣象臺的氛圍也太嚴肅了，真不適合自己，這種事擱在民營企業，根本就不是事。

“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李數到處瞎溜達。

去哪熬這半天時間呢？才2%還不到，這才剛過中午，太難了。

李數又去了茶水間。

臺里的咖啡不錯，可也喝不窮它。

這里來來往往人很多，李數不得不再次轉移。

最后他發現，偌大的一個氣象臺，竟然沒有自己一個藏身之處。

“你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要走嗎？”

背后傳來一道女聲。

站在樓道口發呆的李數愕然回頭，是胡夢娥。

“嗯。”

“沒有余地了嗎？聽說你去申請辭職失敗了？”

“你的話有點密了。”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我，我去給你求情去。”

李數愣了一下，替自己求情？沒聽錯吧？這么好心？

“別了，你去有啥用啊。”

轉身要走去臺長辦公室的胡夢娥頓住了，是啊，自己一個小小預報員，說什么都沒用。

“那，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胡夢娥睜著大大的眼睛，她特別希望李數會說出一個更好的去處，這樣她的心會安一些。

“呃……并沒有，你有沒3000塊錢？先借我交個電費，過兩天就是月底了，最近手頭不寬裕。”

李數這純屬開玩笑，沒想到胡夢娥大眼睛就開始泛起了水汽。

不是吧？3000塊錢才，不想借也不至于用哭這招吧？

你可真行，服了。

“你們兩個在單位里打情罵俏，可不太好吧？”

崔亮平帶著和煦的微笑，從電梯口緩緩走來，看樣子又去電視臺了。

然后，他輕輕拍了拍李數的肩膀，“我開個玩笑，李兄弟不用緊張。”

胡夢娥趕緊轉身擦眼淚，崔亮平對李數露出一種我懂你的眼神：

“吵架了？沒事，好好溝通一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臨走的時候，他還很陽光地，給李數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這一系列語言動作，不多不少，恰到好處，感覺就像李數的一個老大哥一樣。

這崔亮平絕對有毒。

還好已經給他下了套，夠他折騰一陣子了。

被崔亮平這么一打岔，兩人的氣氛就有點古怪了。

當然，李數這邊覺得沒什么，至于胡夢娥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尷尬并沒有持續多久，兩人的手機同時震動了起來。

一點馬上到了，該上鐘了。

沒想到兩人竟然是同一班。

“你要走了，能一起做完最后一班崗嗎？”胡夢娥睜著希冀的大眼睛問。

李數想了想，正愁沒地方打發時間呢，監控中心倒是個好地方，絕對不會有人在你上鐘的時候打擾你。

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