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散步,是施詩提出來的。
雖然,她穿著高跟鞋。
夜晚的沿江大道,真的特別熱鬧。
護欄邊依偎著的情侶,手拉手慢悠悠散步的老人,還有快樂的一家三口。
有人開心快樂的玩耍,自然也有人落魄失意的散心。
A市繁華的夜生活,不是只有燈紅酒綠,也有數不盡的人間煙火氣。
廣場上成堆的阿姨在跳廣場舞,施詩拉著何必也跑了進去。
她穿著細細的高跟鞋,跟著領舞阿姨一起,隨著快樂的節奏舞動。
看樣子她是有學過跳舞的,動作看似隨意卻流暢又自然。
施詩原本的模樣就引人注目,再加上一個今天分外討喜的何必,舞蹈隊伍瞬間被愛熱鬧的叔叔阿姨們圍了起來。
其中也不乏一些被帥哥美女吸引過去的年輕人。
更有人拿著手機,拍了不少施詩和何必共舞的畫面。
他們連著跳了好幾支舞,就連江程也不得不對何必刮目相看。
何必的肢體協調程度,簡直沒法看。
動作丑到連江程都捂臉。
“呼!好久沒這么開心了。”施詩笑著從人群里擠出來。
何必緊緊跟在她身后。
“哇!那邊有好吃的。”施詩飛快地向美食街奔了過去。
“你看看!她都玩瘋了!”何必寵溺的抱怨著。
“不要掃興。”
江程提著施詩的包,大步跟了上去。
施詩手里拿著紙盒,嘴里飛快的呼著氣。
“這個小丸子好好吃,你快嘗嘗。”
施詩用竹簽戳了一個小丸子,遞到江程嘴巴。
四目相對,猝不及防的撞上那雙飽含溫情與笑意的眼睛。
施詩有那么一瞬間想要縮回舉在他嘴邊的手。
“江程,這個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就算人錯了人,就算此時無比的尷尬,施詩還是繼續了下去。
何必是我的哥哥,江程是何必的朋友,那江程約等于我的哥哥。
給哥哥喂口吃的,很正常。
如果不是施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江程也差點被她騙了。
眼看著她的手越舉越低,江程微微屈身,低頭,將她手里的小丸子咬在嘴里。
滾燙的熱氣從被咬破的缺口洶涌而出,江程被燙得和施詩同步呼氣。
施詩一愣,然后被他夸張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半天直不起身子。
“我也要吃!”何必湊過來,眼巴巴的看著施詩手里的丸子。
“給你!給你!都給你!”施詩笑得沒勁,把手里的紙盒直接遞給了他。
“欸!前面有燈光秀,我們去看看!”
施詩一股腦又跑到前面去了。
何必看著自己手里還沒吃完的烤串,又看看施詩遞過來沒吃完的小丸子,氣得腮幫子都大了。
“施詩!你把我當飯桶是不是?就你一個人要減肥嗎?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何必邊吼邊跟了上去。
果然,在施詩這里,何必身體的反應永遠在腦子前面,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三個人趴在江邊的圍欄上,靜靜地看著江對岸的燈光秀。
何必鼓著腮幫子,邊吃邊說,“從小到大,吃不完的東西就往我手里扔。”
施詩懟他,“你不總說你在長身體嗎?”
何必要著烤串,大聲說,“人總要長大的,我不可能一直是個孩子呀!”
他把最后一根竹簽放進紙桶里,施詩適時的給他遞上一包紙巾。
“今天玩開心了嗎?”何必擦了擦手,眼下沒有垃圾桶,便把紙巾握在手里。
施詩點了點頭。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何必問。
施詩又點了點頭。
何必頓時覺得喜氣洋洋,“終于可以回家了。”
施詩一拳打在他肩上,何必借勢向前跑了幾步。
“累死我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到家了發信息給我。”
說完,兩兄弟各自把手一揚,做了簡單的告別。
何必一走,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施詩靠在欄桿上,身后是被燈光照耀的江水。
“今天謝謝你了。”
江程看著手機里何必剛剛發來的信息,心里突然有點酸酸的。
何必:今天謝謝你了。
一模一樣的話,這兩個人要不要這么有默契。
“從他進門我就看出來了,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施詩問。
“工作上遇到了一點難題。不過不用擔心,他應該很快就能解決。”江程認認真真地回答。
施詩點點頭,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沿江大道,腦袋有些發懵。
“我的車好像停得有點遠。”
施詩苦笑一聲,扶著欄桿脫下高跟鞋。
“不好意思,實在太疼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什么形象了。
江程看著她白皙的腳背,喉嚨突然有些發緊。
“鑰匙在哪兒,我開車過來接你。”
江程指了指她的腳。
“前面有一段路很不好走,你光著腳不方便。”
施詩哦了一聲,說,“鑰匙在我包里。”
江程把包還給她,施詩找出鑰匙遞給他,又把手機從包里拿了出來。
“你不要亂跑,有事給我打電話。”
江程叮囑了幾句,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施詩獨自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已經破皮的后腳跟,默默地心疼自己。
她好久沒和何必一起出來玩了。
平時都是吃完飯,聊聊天就散了,很少像今天這樣在江邊晃到深夜。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施詩踮腳走到馬路邊。
她一手提著鞋子,一手拿著手機,披散著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樣子頗為落魄。
就算是落魄的美女,也從來不會缺少關注度。
有人停車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也有人不懷好意的對著美女吹口哨。
施詩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畢竟大部分男人都是有色心沒色膽,遇到這種情況,越是露怯,越容易給對方勇氣。
江程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施詩,待他把車停穩,解下安全帶準備下車給施詩開門,施詩已經迅速開門坐在副駕上。
“好疼。”施詩撇著嘴,隨手把鞋子放在腳邊。
江程給她遞過來一個塑料袋,里面是消毒藥水和創可貼。
“謝謝。”施詩接過來,開始給自己處理傷口。
“下雨了。”江程低沉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施詩抬起頭,雨點一滴一滴落在擋風玻璃上,不一會兒便模糊了視線。
“上一場雨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
施詩不甚在意,說完又低下頭給自己貼創可貼。
“你喜歡下雨天嗎?”她突然問。
“不喜歡。”江程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也不喜歡。”
施詩笑道,“我下雨天出門,滿褲腿都是泥印子。”
“嗯,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江程握著方向盤,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施詩驚訝的看著他,“我畢業以后,遇到下雨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你在哪里看到我了?”
轎車在雨幕中緩緩停下,前方的紅燈仿佛也變得格外動人。
“高三比賽那天,下很大的雨。進考場的時候,你跑在我前面,速度還挺快的。”
江程淺笑著說起那天的事,施詩卻尷尬的捂住臉。
那天,施詩考試完才發現,跑步時帶起的雨水濺得她滿后背都是。
江程一定是注意到了。
溫熱的手指覆在施詩的手背上,稍稍用力,便將施詩的手從她自己臉上拿開。
露出施詩微紅的面頰,和無措的眼神。
“嗯,你剛才……”江程指了指施詩光著的腳丫。
“不衛生。”
施詩瞬間變了臉色,腳趾頭都快要在地上摳出洞來。
江程一本正經地發車,眼角卻泛起隱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