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沖起來小馬兒!”顧使揮舞著自己的右手,興奮的大吼道。
“小馬兒沖啊!巴豆回到家管夠,隨便吃!再跑快點!”
……
“王哥,能先讓顧老板閉嘴嗎?那些追兵都被他吸引過來了。”蘇云單手持刀,將一枚飛鏢擊飛,轉過頭無奈說道。
王楠點點頭,看向在蘇云背上的顧使。
“顧哥?過來我這里有糖吃……過來喲……嘿嘿……嘿嘿嘿。”
“我不,你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亂講,我就是好人呢。今天早上還幫老婆婆過馬路了。”
“我不信,除非你拿證據給我看!”
王楠一愣,心想這發起瘋來的顧使怎么這么多事?究竟是什么原因將他變成這樣的,要是還像先前一樣,你直接將那個金甲神人召喚出來,我們哪里還會這么麻煩?
“助人為樂這種事情呢?是很困難的你知道吧?他不僅要求幫助人的那個人是一個善良的人,還要一個人處于被幫助的位置……”
“你在胡說什么?我不聽,除非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顧使嫌棄的說道。
王楠將眼神視線投向正在苦苦招架的蘇云,心里很清楚,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將顧使從蘇云的背上搞下來!
反正你都醒了,那就自己走吧。
沒辦法,現在只剩下蘇云一個人有戰力,自己和顧使兩個人說明白一點,就和那累贅差不多。
更何況蘇云沒有扔下他們兩個,而是選擇背著昏迷的顧使,再帶上他這個半殘疾硬剛追殺者……
想到這里,他心里一暖。更加間堅信了要將顧使趕緊從背上弄下來的想法。
強行掰扯的方法試過了,沒用,相反,你越用大力去扯顧使的手腳,他就會用更大的力氣去箍住蘇云的脖子,這樣對蘇云造成的影響更大。
是時候了。
現在是時候展示他王楠的精彩口才了。
看準一個蘇云擊退來者、開辟出一條生路的時機,王楠趕緊跟上去,蘇云背著顧使在狂奔,王楠一瘸一拐的緊緊跟在后面。
王楠開口說道。
“顧老板快問你的問題!問了你就下來,大不了我背你……”
“那行。”
“你你倒是說問題啊?”
“請問,我有九個壓路機,壞了一個,現在還剩下幾個……”
“砰!”一聲沉悶撞擊,顧使的聲音戛然而止。
再一看,蘇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王哥干得好,顧老板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現在打暈后清靜多了。”
王楠臉上笑容僵硬,但還是擠出一個笑臉。
“不客氣。”
合著自己就是沒幫上忙唄。
顧使再次暈過去后,蘇云突然伸出左手,攥緊了王楠的衣領,下一瞬間,雙腳重重踩踏在地面,山間原本用來鋪路的一塊完整青石,此時蘇云被生生踩斷!
蘇云右腳的鞋底急劇被擠壓,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同地面上的石子石屑一樣,被瞬間化為齏粉!
蘇云重重屈膝,又重重抬起,雙腿繃直。在接近有二十度傾斜的山坡之上高高躍起,向下方山路凌空躍下。
這一躍,就是百來米的距離,后方的不少在山林間跳躍奔跑的身影一滯,見到被這樣迅速被拉開距離,口中紛紛咒罵不斷。
但是各自的身子卻很誠實,都是加快了追擊的腳步,生怕被別人搶占了先機。
要知道。
那可是地王陰蓮的花瓣!
這幾個人今晚必須落在自己勢力的手里。至于別的凡間勢力想要插手?呵,要是有人能覺得自己夠資格,可以去和陰人扳手腕,那你盡可能來試試。
陰人對付一些普通人,那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轟!”重物墜地聲響起。
渾身樹葉泥土沾滿的三人落在了露天土坑中,在不遠處幾步,就是繼續下山的道路。
蘇云松開手,將王楠和背上的顧使放在地面。
“王哥,你帶著顧老板就在這里,記住,千萬別出聲。”
蘇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天亮后,再出去,懂了么?”
“不是!蘇云你要干什么!”王楠心中好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下急忙出聲問道。
蘇云沒有理會王楠的質問,只是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小幅度的晃著頭,好像是在聽耳畔吹過的風聲。
片刻后,他從自己的口袋里抽處三張空白符紙。
指尖靈光閃過,在符紙上不停的刻繪著。一邊繪符,一邊嘴中輕聲說著。
“前段時間顧老板在看書的時候,我不小心瞟到了一眼他書上的內容,好像是一道符紙。我后來自己試了試,隱蔽斂息的效果極好,比冥界發給我們的制式符紙的效果過好多了。現在時間緊張,我只能畫出三張,但是這也應該夠了,你們就在此地,照我之前說的做。”
也不管有沒有聽清楚,蘇云趕緊將三張符紙貼在顧使和王楠的身上,一個轉身,腳尖又再次向遠處騰躍,迅速離開了原地。
王楠眼中明顯的看清了,蘇云離開之時,又取出了一張赤紅色符紙。
燃起了一簇火焰。
如秉燭夜行,耀眼非常。
王楠坐在地上,呆呆無言,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
十分鐘后。
蘇云看了看手中滿是缺口的短刀,從地上的尸首旁撿起一把相對完好的長刀。面對著不斷沖過來的黑影,迎了上去。
兵器撞擊聲不斷響起,林間血跡逐漸多了起來。
十五分鐘后。
蘇云扯下已經被劈砍成布條的衣裳,留下了兩條較寬的布條,緊緊綁在腹部,可是沒過多久,布條上又再次滲出鮮紅。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后悔,顧老板的那本書上還有多少奇怪的符篆?為什么當時不多看看?要是都學會了,這個時候應該會輕松一些吧?
后方林間響起簌簌聲,蘇云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果斷轉身,一刀劈過。
大片鮮紅飛濺,道路上的野花看起來好像妖艷了些。
二十分鐘后。
蘇云割下自己的兩個褲腿,將布條前后相連,接在一起,把自己下垂無力的左手固定在自己的腰間。
單手持刀,看著逐漸從山下出現,已經匯聚越來越多的黑影,心知很難再像前兩次一樣突出重圍。
于是擰過頭,向地上啐了一口血水。握著一柄斷刀,再次沖了上去。
三十分鐘后。
蘇云跪在地上,渾身傷口無數,搖搖晃晃,即將要倒下,但是總能在失去重心的前一瞬間又再次晃回來。
就像一個在上課打瞌睡的學生。
包圍圈在不斷圍攏,蘇云艱難的抬起手,將手上只剩下的一個刀柄擲出,打在三米遠處的一具尸體上。
“嘿嘿。”他笑了兩聲。
將手摸向脖子間,那里有一個金屬管。
他吃力的將金屬管扯下,捏在近乎無力的指尖,在地上不停劃拉著。
只聽得“沙沙”的金石摩擦響起。
“咦?”
蘇云艱難的抬起眼皮,向自己的右手方位看了看。
“哦,劃歪了。”
他嘟囔了兩句,喉間血泡翻涌,聽不清說了什么。
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手指,現在覆蓋上了鮮血,顯得凄慘無比。
“沙——”
“沙——”
“沙——”
山嶺寂靜,尤為寂靜。
近百道黑影手持兵器,圍了上來,腳步輕巧,沒有聲息,只有衣物和草木摩擦的“簌簌”聲。
無一例外,這些人的身上都繚繞著淡淡的陰氣。
“他在說什么?”一個黑影開口問道。
“可能是想要投降吧。但是這一路上殺了我們四五十個兄弟,,現在本部的兄弟也到了,他想要投降也沒用,活不了的。待會兒把他的尸體仔細搜查。”
“不拷問?”
“不用了,有兄弟看見地王陰蓮是從了另一個人的身上拿出來的。”
“你上去,給他個痛快。”
“痛快?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一個黑影獰笑,提著一把嶄新的開鋒長刀,對準了蘇云的眼睛,想要剜下來。
蘇云艱難的挪動了手指好幾次,快要閉上的眼睛終于看見了一團亮光。于是他開口,喉間血泡再次翻涌,好幾次倒灌進肺部,引起不停的咳嗽。
本來向說話的聲音被打斷,也被肺中血水干擾,只能聽的見一句句的咿咿呀呀聲。
這咿咿呀呀聲,在場沒有任何人能聽懂,但是他想傳達的意思已經達到了。而且是十分精確的傳遞到了,蘇云的話語被他聽的很清楚。
英魂伯厲。
“驅神役鬼,陰神歸位!”
喉嚨間的血水在經歷了幾次咳嗽之后,終于被蘇云咳了出來。他用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緩緩念出兩個字。
解契。
“嗡!”一陣波動出現。小小的鐵管中溢出大量的陰氣。
漆黑陰氣之中,魂火燃起。
不是熟悉的藍色魂火,竟是罕見的紅色!
陰神之身,可停留在天地之間,于夜間享有大逍遙,不受罡風春雷的侵擾。
但是蘇云此時卻是想:主動放棄伯厲的陰神之身,換回原來的亡魂狀態,想憑借著一瞬間的天地解契來換取力量。
不是他的力量,是伯厲的力量。
伯厲現身。
主動將身上的鎧甲卸下,眼中的紅光越來越亮,即將點燃。
魂火重新燃起那一刻,就是他重回亡魂的那一刻,生前最巔峰的時刻是何時,解契后的實力就是怎樣。
伯厲張開手,感覺體內的力量在復蘇,一種嗜血感在他的心頭重新出現,理智漸漸消失。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戰場上。
正在由英靈向亡魂轉移伯厲轉過頭,環顧四周。顯得靈氣十足,紅色魂火像是要說話一般。
眼中充滿了人的情緒、負面情緒。
眼中那兩點紅光愈發鮮艷。
“嗬~”一聲暢快的聲音從伯厲的喉中出現。
“伯厲~”蘇云保持跪坐在地的姿勢。
“伯厲在,小主。”
“殺光他們。”
“好。”
一個小時后。
在漸漸亮起的天光中,天花峰的一條下山小道上,地面青石,路邊野草,皆是鮮紅。
一個持刀男人的身體緩緩消散,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頹然跪坐。
蘇云,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