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使出了地下室，王楠跟在身后。

片刻之后，王楠抬起頭，還是開了口，猶猶豫豫道：

“老顧，你那件黑袍……。”

顧使嘴角一扯，“你想變強嗎？”

“你在說什么東西？我想問問你那件黑袍的來歷。你可千萬不要和我說是配發的。那個東西我可認識，那是冥使的官袍。”

“哎，沒想到，我隱藏這么久，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顧使四十五度抬頭望天。“其實這個和我有一段淵源。”

“淵源？”王楠側過頭看著顧使，只見顧使一臉嚴肅。

“對，命運的糾葛。我猜測這也是我為什么會成為陰差的原因。”

“你和我說說？你除了在榮城這個因素外，還有什么值得我們多看一眼的地方。”王楠雙手抱胸。

“其實……”顧使剛說出兩個字，就被停止了發音。

“怎么，有不能說的地方？”

“其實我覺醒的天賦中，遠不止具備成為陰人資格這一項。我還有另一項天賦。”

“莫非……”王楠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見過執惡人的那位大人？”

“不是，有一年，在我很小的時候，那年大旱，俺們村旱廁都堵了。”

王楠皺起了眉頭，瞬間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只聽得顧使繼續說道：

“村中顆粒無收，大家都餓瘋了，我就跑到山里去，想找點食物果腹，于是我跳下了一個山崖，見到了一個老爺爺。”

“你為什么要跳崖啊？”王楠打斷了顧使的話。

“你不要打斷我的話，這都是具有邏輯性的話語，我差點想不下去了。”顧使不滿的訓斥道。

“？”

“然后我在山洞里面找到一個戒指，戒指里面出來一個人，他自稱是粉老，就是那個老爺爺，他問我為什么要跳崖，我說，山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餓，于是他就交給我一包粉。說這包粉是天下至寶，可以搭配天底下所有的東西，再難吃的東西也能吃下去。

我當時不信，他就給了我一個大逼兜，還罵我小兔崽子，拿出一把刀就要割我的屁股，說是要給我開開眼。

我當時被嚇到了，害怕極了，于是就跑回了村子，八十里的山路，我只用了五分鐘，你知道的，人與人的體質是不能一概而論的，中途順便打了兩頭野豬回家。

當時我就想啊，有了野豬肉我還吃什么粉啊，我就把那包東西扔了。”

“扔了？你扔哪了？”王楠不知不覺間，順著顧使的話語問了下去。

“我就扔自家茅坑里了，但是問題就出來了，我是前一天晚上扔的，第二天早上我還在睡覺，就被人抬了出來，一群人開始拆我家房子。

我看了看，有自己村里的鄰居，還有隔壁幾個村的人，烏泱泱的，好幾百人，圍在我家旱廁那兒，我走過去一看，他們在吃屎啊！

我的鄰居老張，他當時就趴糞池邊，邊吃邊搖頭晃腦還吧唧嘴，都要嗨飛了。那群人把我家整個五百平的糞池都吃干凈了。

吃完有人說鍋包肉味的，有人說紅燒肉味的，有說排骨味的，有說水煮魚味的，但是我能怎么辦呢？吶，你知道的楠子，有人要吃屎的時候，你是攔不住的。

我只能捏緊我的拳頭，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然后呢？黑袍哪兒來的。”王楠問道。

“我當時就下決心，要讓鄉親們不再過那種吃翔的日子，于是我就買了一件衣服，并下定決心，鄉親們一天還在吃屎，我就一天不洗，久而久之，這件袍子就被我穿黑了。”

“顧使。”王楠抬著下巴，沉思道：

“嗯，怎么。”顧使將頭轉過去。

“法克魷。”

“你怎么說臟話呢！”看著王楠先行一步離去的背影，顧使喊道。

——

第二天一早，顧使帶著元元，坐上了前往慶市的高鐵。

將元元送到學校后，準備起身前往華嚴寺，但是袖子卻被元元拉住了。

“顧叔……”

“嗯？”顧使轉過頭，看著面前這個個子不矮的大男孩。

“我、我有話想和顧叔你說。

顧使一愣，拉著元元到旁邊的奶茶店中，點了兩杯奶茶。

端上來后，顧使喝了一口這杯，又喝了一口另一杯，給元元點了一杯礦泉水。

“來，多喝水，說吧，什么事？”

“……”

“顧叔，我想和你聊聊媽媽的事。”元元開口，語氣低迷。眼神中帶著一點擔憂，以及希望。

“我媽媽很漂亮……”

“住口！你竟然這樣說，我是不會答應你的。”顧使雙目圓睜，語氣憤怒。吸引的旁邊的客人紛紛投來疑問的目光。

“小小年紀，就開始拉皮條。哎，我可真是對你太失望了。”顧使痛心疾首。

“……”

“顧叔，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元元開口，盯著顧使的眼睛，認真對顧使說道。

“好吧。”顧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開口說道。

“顧叔，我其實早就知道媽媽她……和那些男人來往密切。在爸爸失蹤后，媽媽也失蹤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要不是顧叔你給我送東西來，我恐怕早就餓死了。”

聽到這里，顧使細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這具身體在他來到之前，和街坊四鄰的關系都挺融洽的。

沒等顧使開口。元元就繼續說道：

“顧叔，我從小就有心臟病，治病花了很多錢，但是媽媽在失蹤后，沒有工作，家里經常會有很多陌生的男人來這里，家里的日子卻變得更好了……我知道媽媽她在做什么，但是我太懦弱，就這樣一直當著這件事沒發生，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媽媽給的一切……嗚嗚……。”

說到這里，元元竟然有了小聲的啜泣，抬手捂著臉，雙肩開始輕微的抽搐。

顧使一抬手，止住了元元想要繼續說話的意圖。

“想那么多干什么，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后，還一直熱愛著它，讀書本意在元元，莫要辜負了你這個好名字，先好好讀書，上了大學再說其他，看得起自己一點，也更相信你的媽媽一些，行不行？再不濟，相信顧叔不？”

顧使抬手，拍了拍元元的肩膀，整理了衣服上的一些褶皺，將手收回。

“現在身體感受怎么樣了？是不是好一點了。”

“嗯，好多了。”元元抬手間眼角的晶瑩拭去，回答道。

“那好，現在先回學校。我送你。”

顧使起身，結賬，送著元元進了校門，自己留在門外。

眼見著元元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中，顧使招了一輛出租，前往華嚴寺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