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的交易？

聞言，韓西面色一變，神情肅然。

這種交易已經涉及到了更高層的領域，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小心謹慎，稍有意外，便會移花接木，身死道消。

沒有人愿意輕易將自身的權柄與他人交換，哪怕是暫時的。

何況，他的權柄雖然弱小，位格卻很高。

他掌握的是世間的一種禁忌力量，因果的力量，它無形無質，卻又無所不能，一言出，因果斷，殺人于無形。

韓西目光鄭重地看向黑色羚羊，認真問道：“你確實不是開玩笑？又或者你如何確信我會答應？”

風輕輕吹過，空氣中掀起一絲波瀾。

黑色羚羊聞言面色沒有波動，它黑卷的羊毛有風中微微擺動，它抬起頭，看向韓西，目光里似乎有山河破碎、風雨飄搖的景象。

它目光遙望遠方，閃過一絲莫名的思緒，然后又將目光移向韓西，平靜道：“如果不交易，你會死。”

“如何死？”韓西心頭一跳，手稍微握緊了一些，出聲道。

“在東都的一場大亂中身死。”

“為何？”

“因為東都府里的那位侯爺不想你出現在這里。”

“為什么？”

“因為那位侯爺討厭一切變數，會將一切扼殺于搖籃。”

“有什么證據？”

“王家兄妹被刺殺便是證據，每天東都的角落都有外來修行者被殺人拋尸便是證據。”

黑色羚羊目光深邃地望著韓西，吐出一個韓西不知道的事實，讓韓西沉默了下來。

刺殺王家兄妹和他的人竟是坐居在東都候爺府深處的那位重山侯，這個答案在他意料之外。

往下深想，這次刺殺在他看來便意味著侯府與王家走向了對立面，而他為王杰的好友，不可能置之不理。

韓西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物件的身影，那是一位大人物給他的信，那位大人物估計早料到了東都的局勢，所以讓他來趟這趟渾水。雖然他不知道他最終要幫誰，但他清楚，他要幫的不可能是那位侯爺。

因為，他幫不到。

像重山侯這樣的權貴，他們手段滔天，人脈極廣，根本不需要韓西的幫助。

如果那位大人物要幫的是侯爺，那么就不僅僅是派他來這么簡單了。

正思忖間，黑色羚羊打斷了他。

“考慮得如何？”它似乎有些不耐煩，神情有些不悅。

韓西望向黑色羚羊，心中料定東都的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而他，也需要盟友。

他開口說道：“可以，但你需要付出我滿意的代價，并且確保權柄的交換沒有任何風險。”

聞言，黑色羚羊的神情終于放松了下來，它張口一吐，一塊閃著黃色瑩光的石頭落在了地上。

這塊石頭，很奇特。

因為，在韓西的感知中居然也無法察覺到這塊石頭的存在。

韓西心中來了幾分興趣。

“這是熒惑之石，它涉及到了命運，與你的因果之力同屬于禁忌之力，佩戴在你身上不僅可以遮掩你自身的天機，還可以反向滋養你的因果之力，這塊熒惑之石是我偶然所得，我想它足以作為支付這次交易的代價。”黑色羚羊詳細地述說道，它看向韓西，等待對方的反應。

小破屋的潮濕的空氣經過一天的晾曬已經變得干燥，窗外的夕陽透過縫隙照在了韓西的臉上。

沉吟了一會，韓西心中下了決斷，他看向黑色羚羊，開口道：“可以。”

熒惑之石對他有大作用，滋養因果之力反是次要，遮掩天機才是他看重的。

他師傅的那句他是世間所有因的果至今映在他腦海里。

如果這話是真的的話，那么他的命應該不凡，否則黑色羚羊不會一下子便察覺出他的因果之力。

聞言，黑色羚羊又吐出一張古老的羊皮卷軸，卷軸上寫著一系列的古怪文字，它說道：“這是用祭祀語寫的契約，你可以看一下契約內容，違反者都會受到天譴，輕則重傷，重則身死當場，如果沒意見的話，便一同簽了吧。”

說完，黑色羚羊上前一蹄印在了羊皮卷軸上，然后看向韓西，示意他按手印。

韓西目光掃了一眼羊皮卷軸，從師傅那里學過祭祀語這種古老語言的他確認契約內容無誤后便上前一步，將自已的手印印在了上方。

光芒一閃，羊皮卷軸漸漸變得透明，然后徹底消失。

在羊皮卷軸消失的一瞬間，韓西冥冥之中感到一種枷鎖束縛在他身上。

黑色羚羊見事情完成，將熒惑之石拋給了韓西，然后凌空踏起，走出了破敗小屋，身形在光線扭曲中如肥皂泡沫一般變得虛幻，最后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遮掩天機的術法也消散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么一間破敗小屋中有過這么一場交易。

西邊，落日徹底沒入地平線下，天地間最后一縷光亮隱沒，世界重歸黑暗。

韓西將手伸出，熒惑之石在碰到他的一瞬間便兀然消失，出現在韓西的神識之海中。

一股股晦澀的波動從熒惑之石上擴散而出。

韓西明顯感覺到一股與因果之力同等強大的力量作用在他上。

那種力量如因果之力般虛無縹緲，卻真實存在。

體內紅白色的因果之種仿佛受到了滋養，稍微成長了一絲。

就連韓西體內的真氣運轉都比以往快了一些。

熒惑之石的力量還在傳遞擴大，直到將韓西整個人覆蓋才停了下來。

韓西明顯感覺自身多了一種說不清倒不明的東西，想必這便是傳說中的命運之力。

至此，韓西的天機被徹底遮掩。

夜幕落下，一切悄無聲息。

韓西沉沉的睡去。

危機已經過去，已經一天一夜未眠的他心神終于放松下來，這一場襲殺到此刻終于結束。

在夢中，他似乎看見了一位戴斗笠面紗的白衣女子。

她看著韓西，輕輕述說著：“先生，亂世才剛剛起，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說完，戴斗笠面紗的白衣女子漸漸消散在他的夢里，只在他夢里留下一行字：

先生，有緣自會相見，羽仙會一直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