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覺得她像一個人，濛濛雨幕，她模糊的身影在他眼里反而更加清晰了。

是的，他覺得她像兒時領著自己蹣跚學步的母親。記得那是他上小學的時候——那可能是他最幸福的時光了，也是這樣一個清冷的秋天，他感冒了，止不住地咳嗽。那天早晨的天空也是這樣灰蒙蒙地，他剛來到學校，卻發現自己把感冒藥忘在家里了。此時天空已經開始下雨，他本想撐一天算了，但身后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小淼！”

他急忙回頭，看見風雨里母親正急匆匆向他跑來。

“媽！”

“怎么把藥忘了？快，給你。哎呀！傘也沒帶！真是的，給你我這把！”說著，母親把藥和手里的雨傘一齊塞到他手里，“按時吃藥，我走了。”她也用一只手擋住頭，匆匆地消失在雨幕中。

那是和她一模一樣的身影。

想到這，他又自動聯想到了父親，想到了父母之間不堪一擊的愛情，想到了感情的脆弱和無用，然后又想到了她。

他總是會想到她。

自從和她同桌后，他看到了她身上越來越多的真誠和直率。她不內斂，也不張揚;她不驕傲，也不自卑;她會贊揚，但從不隱瞞或奉承;她有自己的柔和，但絕不矯揉造作。

他感覺，她就像春日里一株盛開的鮮花，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花瓣，散發著自己的芳香，讓和她交往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世界上最天真的美麗和最無邪的芳香。

如果一定要說是什么花，那他覺得一定是潔白的百合花，既沒有雪蓮的冰冷淡漠，也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她就是她自己。

他還是不敢相信，他居然離自己的花兒這么近。

“袁淼，這個單詞是什么意思來？Arrange?”

“這道題，是不是得用反證法？嗯，你看我這樣做對嗎？”

“袁淼，可不可以聽一下我這段背的對不對啊。”……

這兩天，由于月考將近的緣故，他明顯感受到了她的焦慮和緊張。對于她的問題，他總是會細心地給她講解，曾經話語里的冷漠，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她是他的花兒，他要保護她遠離煩惱和憂郁。

“明天就月考了。袁淼，你說我要是還考不好怎么辦？”她有些擔心地問他。

她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表現了自己的心聲，即使他是異性。

他沒有回答，但不是冷漠。他只是覺得她問的有些突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去安慰她，或者說，不知道什么樣的話既能讓她安心又可以表現得不動聲色。

真的沒有。

“再考不好的話，爸爸媽媽一定會臭罵我一頓的。”

“我一定要好好考。”她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兩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考試結束了，成績出來的很快。

她就是那種不會隱藏的人，心里的緊張全都寫在臉上。

此時的他和她一樣緊張。他盼望燦爛的陽光能夠快點照射到她的身上，如果不能，那他就給她創造一個太陽。

“程心怡，第十。”

兩人懸停著的心終于都放了下來，喜悅隨即涌上心頭。以前的他只能遠遠的偷窺她的內心世界，生怕被她發現，但現在，他真實地觸碰到了她的心——一顆拳頭大小頓的果實，在有規律的跳動中演奏著青春的熱情。

這一切，都融化在眼神交匯的那一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