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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敲響密室之門2
  • (日)青崎有吾
  • 4823字
  • 2021-07-09 17:55:33

2

我們搭乘青梅線,在車廂里晃蕩了一個多小時,終于來到了這個奧多摩附近的小城鎮(zhèn)。

這里的視野相當狹窄。因為小鎮(zhèn)前后左右都被山頭包圍著??梢月牭饺缤h(huán)繞式立體聲般的鳥兒的鳴叫聲。在車站附近看不到咖啡館或者便利店之類的門店,只有一塊鐵鍋飯的招牌,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本地特產(chǎn)。

“如果這里也能算東京,那島根都能有天空樹了吧。”

“又不是只有二十三區(qū)才算東京,”冰雨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舒展著僵硬的背部說道,“我們也差不多該弄輛車子開了吧?!?/p>

“那你就努力賺錢到汗流浹背吧。加油啊,冰雨?!?/p>

“別說得這么事不關(guān)己啊,倒理?!?/p>

“今天的案件可是你的專業(yè)領(lǐng)域。我只是來看熱鬧的?!?/p>

“那你還不如留在家里,拍那個宣傳視頻的第二集呢?!?/p>

我們一邊斗著嘴一邊開始了行動。我們還沒走到汗流浹背的程度,就到達了被害者石住茂樹家。此時這家門口正聚集著看熱鬧的人群。不僅門口貼著黃色膠帶,旁邊還停著警車,看起來想要進去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困難。要是能刷臉通過當然是最輕松的,不過擁有這種排面的偵探,在行業(yè)內(nèi)哪怕一只手也數(shù)得過來吧。

“怎么樣?要去后門那邊看看嗎?”

“也是……不,等一下,那不是女強人么?”

雖然沒法直接刷臉通過,不過過去的交情似乎能派上點用場。我們在警戒線內(nèi)的現(xiàn)場搜查人員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嘿,穿地。”

我像視頻博主一樣抬起手來,那名女性向我的方向看來。她穿著一身西裝,臉上有顆淚痣,還架著一副無框架眼鏡。眼鏡里側(cè),是那閃著光的絕對零度般的眼睛。

“我剛才就有種預(yù)感,你們是不是要來了。”

“因為早上的星座占卜節(jié)目預(yù)測今天會是最糟的狀況,”她補充說道。警部補穿地決像平時一樣,瞪著我們。我們之前在宣傳視頻里提到過的在警局的朋友,就是這家伙了。不過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她大概并不把我們當成朋友吧。

“那個占卜節(jié)目我也看了哦。今天的幸運物是卷毛和眼鏡?!?/p>

“明明是青蛙周邊啦?!?/p>

穿地從胸前取出一只綠色的袋子,上面畫著一只青蛙模樣的警官,她從里面取出圓形的點心送進嘴里。是以前流行的一種,叫圓白菜太郎的零食。

“你們來這里干嗎?”

“來觀光的啊,”冰雨說,“聽說這里有開了洞的殺人現(xiàn)場啊?!?/p>

“真不湊巧,這里可不對一般人開放?!?/p>

“你可真絕情,之前的毒殺事件我們還幫過忙的,”我說,“你忘了我們在旅館大廳里解謎的事了?”

“記得。我還記得,你們沒付咖啡錢就回去了。”

在嫌棄了我們一通之后,穿地最后妥協(xié)式地嘆了口氣?!八懔?,你們要進就進去吧?!彼f道。本以為還要再跟她理論幾分鐘,現(xiàn)在倒是有點泄了氣。

“今天倒是挺爽快的。”

“看來你終于認可我們的實力了。”

“從后面的樹林可以看到整個現(xiàn)場。就算我讓你們打道回府,你們也會繞到后面去偷看的。與其引發(fā)無聊的爭執(zhí),倒不如直接看著你們行動好一點。”

“這么簡單就能看到嗎?”

“當然了,”女警官毫無興致地回答,“畢竟墻上開了那么大一個洞?!?/p>

雖然這里的地價可能不高,不過石住家的面積還是大得嚇人,差不多快趕上一個運動場大小了。

主屋像是電影《龍貓》里的房子一樣大,隨處可見傳統(tǒng)的日式家居建筑設(shè)計風格,陽臺和二樓倒是西式風格。從后門穿出去是個廣闊的天然草坪庭院。院子一角還種著一棵櫻花樹,樹后就是發(fā)生案件的別屋了。因為房子周圍都被農(nóng)田和樹林所包圍,所以最近的鄰居家,離這里應(yīng)該也有個百十來米。

“只有被害者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我一邊看著現(xiàn)場一邊問道。穿地看了看主屋的方向。

“死者和妻子女兒三個人住在這里。還有他原本住在隔壁鎮(zhèn)上的弟弟和外甥,因為家里正在裝修,所以兩個月前也搬來,暫時借住在這里。明明一家之主就在眼皮子底下被殺害了,可在主屋的人卻似乎全無察覺。”

的確,可能是因為中間的庭院太大了吧。

“現(xiàn)在有懷疑對象了嗎?”

“經(jīng)常出入別屋的人,除了被害者,只有死者的家屬和尸體的發(fā)現(xiàn)者——那個叫志田的男人。死亡推定時間是昨天早上十一點。那時正好有一家超市的監(jiān)控攝像頭拍到了志田。而死者的女兒和外甥,則互相證言當時和對方一起在廚房看電視。死者的妻子和弟弟沒有不在場證明?!?/p>

“雖然也有外來人員進入作案的可能性。不過,如果只考慮妻子和弟弟的話,弟弟的嫌疑更大一些。”

“為什么?”

“你們用過電鋸嗎?”

“……沒有。”

“冰球面罩我倒是戴過?!?/p>

穿地無視了我和冰雨的回答,徑直走向現(xiàn)場。這里的別屋,是一個自建的木制小屋。她穿過主屋的大門,走向小屋。

“雖然我并不想性別歧視……不過女人不太可能,弄出這么個大洞來吧。”

我們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個沖擊性的場景。

就像之前提到過的,小屋的墻壁上被打出了一個洞。

這個洞大約高一百七十公分,寬二百公分。等于是在這道墻上,打出了一個從我腳踝到頭頂?shù)?,傾斜的橢圓形大洞。被打掉的部分的木制碎片,此時正散落在我們腳下。從這洞的切口上滿是毛刺來看,開洞人應(yīng)該是個外行。

“啊,片無先生,御殿場先生?!?/p>

在洞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了一個嘟著嘴的男人。是穿地的部下小坪。

“啊,我就說,剛剛就預(yù)感到你們也會來?!?/p>

雖然他和他的上司情緒表現(xiàn)完全相反,說出來的話倒是完全一樣。穿地穿過墻上的大洞,進入小屋。我們也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這是個大約十畳[1]的單間。既沒有貼墻紙,也沒有鋪地毯,是個本著實用主義打造的樸素房間。我們正面對的墻壁上,有一道門和一扇窗子。門前的地上散落著綠色的油漆,旁邊還掉著一只罐子。右側(cè)的墻壁上,則有個擺放工具和材料的架子,旁邊放著一把牧田牌的電鋸。原來如此,就是用這東西在墻上打的洞吧。左側(cè)的墻上掛著空調(diào),還靠著一張設(shè)計桌。房間中央則散落著各種工具,同時擺放著一個正在制作的桌子。

“死者死前,好像正在制作一張廚房里用的桌子,”穿地說道,“桌子上還放著設(shè)計圖呢。”

我們走近桌子。與小屋一樣,這張桌子同樣是木制,且沒有裝飾的手工制品,桌腳是可折疊式的。以手工制品來說,可以算得上下功夫了。我用手碰了一下桌邊,馬上就聽到了微小的聲音,桌子也傾斜了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有一只桌腳歪了,在四只桌腳之中,有一只比其他的更短一些??磥硭勒咚狼斑€在調(diào)整桌子的高度。

桌子上用白線畫出一個人形,而旁邊則是一攤赤褐色的痕跡。

“看起來是個新做的東西?!?/p>

“發(fā)現(xiàn)時比這更新呢。”

對方遞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眼睛大睜著,正仰面躺在桌子上。他的腰上綁著收納尺子鉛筆的工作腰包。他的嘴唇青腫,襯衫上的鈕扣似乎被取走了。而他的腦袋上,則插著一把大十字螺絲刀。

“我想兇器應(yīng)該原本是房間里的工具,”小坪補充道,“致命傷在頭部,不過他的臉上和衣服上,也有打斗的痕跡。”

看來是有人在他制作物品時前來拜訪,因為什么事情爭吵了起來而大打出手,并且用現(xiàn)場的螺絲刀刺中了他。不過能夠死在自己親手制作的桌子上,對于熱愛手工制作的人來說,也算是夙愿得償吧。

“看起來像是突發(fā)的殺人事件啊,”冰雨說道,“兇器上有指紋嗎?”

“兇器和桌子附近的指紋都被擦拭掉了。而且兇手可能是戴上手套后,才使用了電鋸或者觸碰其他東西的?!?/p>

因為是工作室,所以架子上擺放著很多手套。對于不想留下指紋的兇手來說,可謂是求之不得。

“墻上的大洞,是從小屋里側(cè)鉆開的嗎?”

“是的。從切斷面和木片散落的方式來看,應(yīng)該是從內(nèi)側(cè)鋸開的。而且用來鋸洞的電鋸,也擺放在小屋的架子上。昨天早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有家里人曾經(jīng)聽到過電鋸的聲音,那時應(yīng)該就是兇手用電鋸開洞的時間。因為死亡推定時間是早上十一點,所以使用電鋸應(yīng)該是在兇手殺人之后的事。”

“家里人聽到電鋸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yīng)嗎?”

“因為家里經(jīng)常會有各種工具發(fā)出聲響,所以家人以為死者又在制作什么。關(guān)鍵問題是兇手在墻上開洞的理由是什么……”

“該不會是個極其愚蠢的兇手,想要嘗試什么極其愚蠢的密室詭計吧?”

“看熱鬧的人給我閉嘴?!?/p>

又被冰雨訓(xùn)了。好好好。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開不起玩笑。

“打洞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油漆?”

穿地指著門前地上的油漆和墻邊的置物架說道。在架子的最上層,擺放著三個和掉落在地上的同樣大小的罐子。

“兇手和被害者發(fā)生爭執(zhí)時,不知是誰撞到了架子。因為沖擊,架子上的一罐油漆摔到地上,灑出的綠色油漆正好潑到了門口。如果要從門走到外面,就必須得從油漆上經(jīng)過。這樣兇手就會留下足跡,成為鐵證。但窗戶被封死了也無法通過。兇手經(jīng)過一番冥思苦想后,決定使用現(xiàn)場的電鋸,粗暴地在墻上穿了個大洞出去?!?/p>

這樣確實說得通——可怎么說呢,我們在腦中想象著這個場景,冰雨首先發(fā)言。

“可是直接打破窗子不是更簡單嗎?也可以在油漆上墊塊板子?!?/p>

“也許殺了人之后,腦袋就沒那么靈光了吧。又或者是像御殿場說的那樣,是個極其愚蠢的兇手?!?/p>

“不,我收回剛才的話,兇手是個擅長運用惡毒智慧的家伙?!?/p>

三個人都露出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看向了我。而我則擺出經(jīng)常被人說是——惡魔一樣的笑容回應(yīng)。

“啊,不好意思,我應(yīng)該閉嘴的?!?/p>

“我突然就想聽你說話了,”冰雨一臉不情愿地說道,“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油漆本身是用來偽裝的。也就是兇手特意灑到地上的?!?/p>

“偽裝?”

“只要看看就明白了。這個罐子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如果是一瓶裝滿油漆的罐子,從架子的最上層摔落下來,一般來說應(yīng)該會摔出些痕跡吧??墒沁@罐子卻完好無損,不是很奇怪嗎?也就是說,這罐子并不是偶然間從架子上落下來的,而是有人特意拿下來的。”

小坪馬上將罐子拿起,從頭到尾地確認了一下,并且向他的上司轉(zhuǎn)過頭去。吃著卷心菜太郎的穿地點了點頭,而我的搭檔此時則失落起來。

“和密室相關(guān)的案件,還是我比較擅長。”

“大概吧。”

冰雨胡亂應(yīng)付了我一句后,推了推眼鏡,展開反擊。

“你說的兇手故意在地上灑下油漆,意思就是,兇手是自己選擇不從大門離開的。為什么他要故意堵上自己的逃脫出口,而大費周章地在墻上開這么個大洞呢……不,倒不如說是反過來吧。到底是什么理由,讓他有必要在墻上打開大洞,為了隱藏這個理由,他才在地上灑下油漆的吧。也就是說,在門前的油漆,其實是對墻上大洞的偽裝?!?/p>

“你說是什么理由呢?”

冰雨看著大洞的另一側(cè)。距離洞口向外兩三米的距離,是一堵外墻,再外面則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只是打眼一看,這個洞,會讓人感覺兇手是逃到樹林里去了吧。如果直接從門口出去,有被主屋的被害人家屬目擊的危險,但如果直接從墻上的洞穿出去,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p>

“想悄無聲息地逃走,還用電鋸發(fā)出那么大聲響在墻上打洞嗎?這有點自相矛盾吧?!?/p>

“而且,哪怕兇手從正門走出去被目擊到,也并不危險,”穿地說道,“小屋的前面有一棵櫻花樹。因為樹的遮擋,所以從主屋的方向看不到別屋的門。而且這附近也沒有什么鄰居?!?/p>

冰雨一邊繼續(xù)思考著,一邊在小屋里來回踱步。我再次將視線投向了現(xiàn)場照片。死者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痛苦與絕望,倒更像是在表達對什么人的憤怒。

“說起來,作案動機呢?”

“還在調(diào)查當中。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線索。不管是金錢方面還是異性關(guān)系方面,都沒有糾葛?!?/p>

殺人動機不明。為什么現(xiàn)場的墻上被開了洞也不明。我確實不擅長這種尋找“為什么”的謎題??磥磉€是把這個案子交給冰雨為好。

而此時的冰雨則正在——盯著地板上的那個罐子。

“這個罐子上沒貼標簽?!?/p>

“啊,也許本來不是裝油漆用的罐子吧??赡苁瞧渌裁垂拮颖挥脕硖鎿Q著裝油漆了……”

“那么,如果兇手是故意將油漆灑在地上的,”冰雨打斷了穿地的話,“為什么兇手會知道這個罐子里裝的是油漆呢?”

——啊。

這次輪到我失落了??蓯?,原來如此。在我意識到油漆是偽裝的時候,就應(yīng)該能夠推理出這一點了啊。

“這樣一來,穿地?;究梢耘懦峭獠咳藛T作案的可能性了吧。”

兇手需要在小屋中打洞并抹去指紋。所以自然并沒有太多調(diào)查房間內(nèi)部的時間。也就是說,兇手應(yīng)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架子上放著油漆的人。換言之,是對于這個別屋非常熟悉的人。

除了被害者,經(jīng)常出入別屋的人,只有死者家屬與發(fā)現(xiàn)死者的志田。因為志田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兇手也不會特意跑來偵探事務(wù)所求助,所以他的嫌疑應(yīng)該可以排除。

也就是說——

“我們?nèi)ブ魑莅?,”冰雨重新系緊了領(lǐng)帶,“兇手應(yīng)該就在這家人之中?!?/p>

注釋:

[1]日本榻榻米房間的面積計算單位,一畳相當于1.62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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