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補習班單元測試，晚飯時，晨曦告訴媽媽，老師說明天可以去交費了，凌喬很高興，終于可以交錢了，這就意味著老師收下他了，不用再有手捧豬頭找不到廟門的擔憂了。

“兒子，老師這多時間教的什么內容？你都弄懂了嗎？”凌喬還是不放心，她不知道老師的水平和兒子的理解力是否匹配。

“媽，現在數列問題我手到擒來。”晨曦自信地說。

“那太好了，我真怕老師不收錢呢。”凌喬夾了一塊牛肉放到晨曦碗里。

“兒子，咱們家條件不是很好，但媽媽和爸爸信奉: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爸媽希望你以后能登高望遠，振翅高飛，你能夠更進一步，你的眼界就會不同，你的世界也會因此不同，若干年后回首，你會感謝當年拼搏的自己！”

“媽，我明白的，你每天早出晚歸的也挺辛苦，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就帶你走，給你買大房子，不要像現在，租的房子冬天窗戶被刮得嘩嘩響，你一遍遍的粘膠帶紙。”

晨曦說著，也夾了一大塊牛肉放到凌喬碗里，“媽，你別光給我夾菜，你自己也吃啊，我看你都瘦了。”

”哈哈，謝謝兒子，你有本事就好了，你只管飛，媽不拖你后腿，媽這邊還有姥爺要照顧呢，你別有后顧之憂就好了。”她再夾了塊牛肉給他。

“高二時，你落下的課，現在只有加倍的時間、精力、金錢去補回來，當然媽媽也有責任，你看，媽媽和你用的都是舊手機，可我們每個月等于要送輔導老師一部新手機，而且是每月一部，你心疼嗎？這就是代價！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言所行付出相應的代價。”

晨曦點點頭，扒拉了一口米飯。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從酷暑到嚴冬，再從寒冬到酷暑，整整一年的時間里，晨曦從沒在凌晨之前睡過覺，有時候凌喬一覺醒來，發現兒子房間的燈還在亮著，她總是心疼得沖一杯牛奶，再三催促他去睡。

晨曦也總是會說:“媽你快去睡吧，我一會就睡。”

終于，高考的腳步，伴著樓下大朵大朵潔白的白玉蘭和梔子花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一起到來了。

早上刷牙時，感到鼻子一熱，她隨手抹了一把，發現手上鮮紅一片，她趕緊抬頭，發現鏡中的自己，滿臉是血很是驚悚，又流鼻血了，她趕緊一邊緊壓鼻翼止血，一邊洗去臉上的泡沫和血跡。

唉！現在每天幾次流鼻血已成常態了。洗臉會流血、刷牙會流血、就連打噴嚏，也會觸發流血開關。

緊接著發燒、腹瀉、接踵而至。

三十九度二的高燒，使得她渾身炭燒，滿臉緋紅；腹瀉更加重了頭暈眼花、全身綿軟的程度。

她一邊悄悄吃了退燒和止瀉藥，對病情只字不提，一邊慶幸病的是自己。

高考越來越近，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路邊停著高考急救車、警戒線已經拉好、高考期間，重要路段不許鳴笛、交警頂著烈日在馬路上指揮交通、連出租車上都貼上了，免費送考的愛心標志，考生和家長可以免費乘坐，好像全世界都在為高考讓路。

凌喬請了三天假，陪兒子高考，高考日期越近，她就越緊張。

高考前一天，吃了晚飯，凌喬對晨曦說:“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吧，保證充足的睡眠，明天沖刺！媽媽再送你一句話:人難我難不畏難！人易我易不大意！明天如果遇到難題時別緊張，先做有把握的題，我覺得我兒子不會的題，大多數孩子也做不了。”

“媽，你可真自信啊！放心吧，我今天看書時間不會太長，不翻會書心里不踏實，你趕緊去睡吧，我看這幾天你也沒睡好。”

凌喬幾乎一夜沒睡，她等到兒子睡下后，先點了盤蚊香放到兒子床下，剛躺回床上，想到兒子會不會熱啊，她悄悄起來，把臺扇打開，躺到床上一想，不要把兒子吹感冒了，又再次輕輕的起來，讓電風扇搖頭，周而復始，折騰了一夜......

六月七號早晨，凌林也趕了回來，一下火車，凌驕載著她直奔考場。

考場門口，晨曦看到二姨三姨都到了很是詫異:“怎么二姨三姨都來了，不要這么大陣勢吧？媽，二姨這么忙，誰讓你跟她說的？”

“傻孩子，這么大的事二姨能不知道嗎？二姨再忙也要來給我外甥助陣呀，你放心的好好考，考完了二姨請你吃好吃的，東西都帶齊了吧？”

“都帶齊了，你們放心吧，都回去吧，我先進去了。”晨曦揮了揮手，快步走進學校。

“你進去先上個廁所吧......”凌驕在后面喊道。

學校外面密密麻麻的學生家長，他們在烈日下的人行道上、樹蔭下或站著或蹲著，個個緊張又焦慮。

校門關了起來，考試時間到了。

“你們先回去吧，”凌喬轉頭對凌林說:”你肯定又一夜沒睡吧？咱在這也幫不上忙，你回去補個覺，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們。”

“等會吧，我現在也不困，等學校打鈴了，開始考試了再說，萬一還有什么事呢。”凌林執意不走。

正說著，忽然看見校門口起了騷動，家長們都涌向門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也聽不清說些什么。

她們趕緊擠進人群，看到一個學生模樣的孩子在大門里面焦急的東張西望，旁邊一位老師在大聲喊著什么。

這時候，最前面的一堆家長中，一位中年婦女擠出人群，向外面跑去。

“這到底怎么回事啊？”周圍亂哄哄的人群，七嘴八舌地問。

原來，高考的孩子拿錯了身份證，進教室監考老師檢查時才發現，拿的是媽媽的身份證，孩子出來找媽媽換，結果孩子的身份證還在山南新區的出租房里，人群又是一群騷動，都在罵這位媽媽粗心，不多檢查幾遍。

還好，監考老師同意孩子先去考試，媽媽回家拿身份證，必須二十分鐘內送到。

擠出人群的媽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學校附近道路已經封了，連出租車都找不到，等她趕回去再回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喊道:“找警察！找警察！有困難找警察！”

這位媽媽恍然大悟，奔警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