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的張生也早已聽到了附近的騷亂之聲。

打開窗戶施展望氣術一看，好家伙，禁城的方向紅光四起，心說這是有寶物出世？

可是為何又會引起城中之人的騷亂？難道是有妖獸作亂？

看人鬧歸看熱鬧，去不去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張生并不打算親自去查探一番，一來出了什么意外跟丟了黑云就不好了，二來望氣術看到的紅光一般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他可不想招惹到這種是非

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的時候，又是一道熟悉的氣息憑空現在在那片紅光之中。

張生仔細辨認了一番，確認了那道氣息是紫色的，只是被周圍的大片紅光包裹讓他一時間難以分辨而已。

他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又想不起來，這讓他十分詫異，因為望氣術探測過的氣息都會被他熟記于心，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又是一道黑光從半空劃過，這道氣息他倒是熟的很，正是舒之涯前輩的氣息。

張生有些納悶，這位高人來此作何事？難道也是為了城中這片紅光而來？

……

黑刀修士正是白蒼曾經的主人舒之涯，此時的他正在上下打量著前方的二人。

這二人都佩帶著詭異的面具，其中一位到還好，只是與他一樣是結丹境，另一位他可就看不出來了，也不對方是修為高過他還是修煉了某種掩蓋自身氣息的方法。

“舒之涯？上一次云頂天宮的歸來者之一。”青銅面具下傳出了特殊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經過了元力處理的，讓人無法辨認其本來的音色。

對于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舒之涯并不意外，他這把黑刀在當年還是比較有名的。

對方結丹境的修為很有可能活了幾百歲，他又沒有任何遮掩，能認出他的身份并不奇怪。

緊接著舒之涯微微一笑說出了讓對面兩位有些意外的話。

“山海更迭書中拓，黑發褪去鏡中神？”

帶著面具的二人一時間沉默無語，過了半響，那青銅面具之下才再度傳出回應。

“你……知道我們？”

舒之涯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九州之上還存在這一個叫做‘鏡’的組織，至于你們是做什么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對面二人對于他說的話沒有進行否定，看來這兩位的的確確是傳說中的“鏡”中人。

“廢話少說，你們難道也盯上了此地的怨魂？”舒之涯顯然不想在對方的來歷之上做過多的計較，指了指距離他們三人不遠處的一座石碑說道。

“你還知道怨魂的事？”青銅面具顯然有些不淡定了，心說這老頭怎么什么都知道。

“難不成，這里的怨魂是你們布下的？”舒之涯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了此處的玄機。

話音剛落，那位帶著白蛟面具之人便微微點了點頭。

若不是對方終于動了一下，舒之涯還以為這位是雕像呢。

“有多少？五千還是一萬？”他再度出言問道，指的自然是那石碑之下究竟鎮壓了多少怨魂。

“十萬……”白蛟出言說道，是位女子，不過舒之涯對此并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怨魂的數量居然有十萬之多，這說明石碑下面至少埋葬了十萬人之多。

“十萬人都是你們殺的？”還好舒之涯自認比較冷血，換個人可能早都提刀沖上去了。

“我們未曾殺一人。”白蛟的聲音略顯清冷，說出的話讓舒之涯愣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他們未殺一人，難不成這十萬人是自己跑來這里送死化作怨魂的？

等等，舒之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只知道這里的上一任國都屬于徐國。

“徐國的滅亡有你們一份？”

白蛟搖了搖頭說道：“那是他們自取滅亡。”

舒之涯早就料到了她會這么說，來乾元境之后他就打聽清楚了關于徐國的事情，得知了徐國早在二十年前就亡國了。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那圣元國呢？！”

現在乾元境的大部分人可能只知道二十年前滅亡的徐國，而不知道三百年前突然消失在乾元境之上的圣元國。

圣元國當時的國都叫做圣元城，也就是現在的宛城。

當時有傳言說，圣元國國主惹怒了天上的仙人，被一夜之間清理掉了，因此徐國等周圍國家間都禁止流傳關于圣元國的任何傳聞，生怕惹怒了天上的仙人怪罪。

久而久之，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關圣元國的消息也逐漸被人們所遺忘。

就連此處的兩位“鏡”中人再次聽到舒之涯提起這個名字，竟多少有些恍惚。

白蛟似乎想起了一段不想回憶的過去，一反常態地沒有如實回答。

“圣元國的消失看來也與你們有關了？我就說，小小的徐國根本湊不齊如此多的怨魂，你們竟然籌備了數百年，究竟要干什么？”

舒之涯話音中隱隱升起了一絲憤怒之感，他來乾元境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幫蘇家尋回一件失傳多年的族寶。

幾乎沒有人知道，乾元境四大家族中的蘇家正是圣元國的分支，圣元國皇室一脈就姓“蘇”。

如果能找到這件圣元國蘇家的至寶，那么蘇語持有此物之后再進入云頂天宮就如入無人之境，這也方便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圣元國甚至之后的徐國被滅之事他早有預料，凡界的王朝更迭是很快的，只是隨著王朝更迭的次數增多，能找尋到這件至寶的可能性就越發渺茫。

剛剛他在城外見到這里異象突生，還以為是那至寶現世了，但是等他滿懷期待地來到此處卻只發現了一塊石碑，和下面不斷涌出的怨魂。

很明顯，這不是他想要的東西，但是這里的形勢卻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經有不少怨魂脫離了石碑的鎮壓，已經潛入宛城之中殘害生靈了，這也是城中騷動的原因。

接下來，若是無人阻止這些怨魂的進一步脫離，那么宛城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這十萬怨靈所吞噬，到時候就算是他也無能為力了。

只是他沒想到罪魁禍首居然就在此地，看樣子還想出手阻攔他阻止怨魂脫離石碑。所以他也沒有任何忌諱地直接詢問對方的目的。

“我們要毀掉云頂天宮。”

白蛟思考良久，冷不丁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對面都忍不住要動手的舒之涯聽完徹底呆住了，破壞云頂天宮？這不是與他的目的一樣么？

準確來說，他費盡心思扶持起蘇家，并想將蘇語送入云頂天宮的目的不正是如此？

他沒想到傳說中的“鏡”中人居然也是這個目的。

“誰會信你的鬼話，況且云頂天宮下一次開啟的地方并不在此。”舒之涯冷笑道，他不是傻子，云頂天宮確實會在乾元境中開啟，但是具體的位置顯現在大南國北部，并不在宛城附近。

在宛城之中隱藏十萬怨靈對付云頂天宮？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且他對這個鏡組織一點都不了解，底細、來歷、組成、目的等一概不知，對方上來就說要毀掉云頂天宮，信口胡說誰不會啊。

一旁的青銅面具聽到他的反駁，立即說道：“是真的，白蛟大人從來不說假話。”

舒之涯仰天長嘯，隨后說道：“巧了，我舒某人也是如此，不怕告訴你們，在下的目的也是毀掉云頂天宮。”

“你！”青銅面具以為舒之涯是在嘲笑他們，頓時就要忍不住出手。

就在這時，白蛟伸出一直纖細的手臂攔住了身后的青銅面具說道：“蘭陵，我信他的話。”

“大人……”被稱作蘭陵的青銅面具之人欲言又止，但還是乖乖地站回到了白蛟的身側。

舒之涯見狀心說這白蛟為人還真是捉摸不定啊，而且對方修為深不可測，其實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他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

轉念一想之下，他換了個話風說道：

“既然我們目的相同，那我們可以合作。”

“好。”白蛟回答的很利落。

“不過我有幾個條件在先，你們若是答應，那一切自然好說。”舒之涯想的是不管他們出于什么目的，先穩住對方再說，最好能讓對方先控制住這個石碑。

“首先，事成之后，你們要幫我尋到圣元國留下的蘇家至寶。”他也不管對方知不知道這件事了，先提出來再說。

白蛟那邊則是點了點頭，這就算是答應了。

“其次，你們先控制住這些怨魂，即使要破壞云頂天宮，也不能讓這么多人陪葬。畢竟做這種事你們也會遭天譴的嘛……”

蘭陵嗆聲說道：“天都沒了，還怕什么天譴？”

舒之涯聞言雙眼一瞇，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卻沒有理會。

白蛟似乎在思考著利弊，城中的慘叫聲越來越多，她抬頭望了望西北的天際，似乎有些失落，隨即說道：“好，我答應你。”

說完，她白袖一揮，一道青光瞬間飛向石碑，鎮壓其上，石碑頓時猶如被施加了重力一般狠狠向下一沉。

那零星飛出的幾縷怨魂也隨風消散，縫隙閉合，再沒有怨魂從石碑之下脫離而出。

舒之涯見到對方真的說到做到，心中也是送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來城中還有不少怨魂存在，立刻化作一道黑光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