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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洛神賦——回響

洛川的河岸上站著一個白衣寬袍的少年,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刻也沒有游離,他像一尊塑像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在那里已經立了多少年。

——題記

三國時期,三足鼎立,戰火紛飛,百姓們生活在充斥著黃沙的空氣中,惴惴不安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沒有人敢去想明天會發生什么,妻子們與四肢健全的丈夫守在屋中,妻子沉默地織布,吱吱嘎嘎的聲音傳來,引得丈夫悲觀地想象著自己隨時可能被套上盔甲,又被一槍劈翻,被綁在飛馳的馬上,在土黃色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鄴城內的百姓這樣想著,整座城池上方飄著死亡的空氣,血腥味好像已經傳入了人們的鼻孔里。城外,已經包圍多日的士兵蠢蠢欲動,他們幻想著明天就爬上城墻,抑或是從城門闖進城搶掠一個可人的婦人。兵士們收到了明天強攻的命令,又吃了犒宴,一個個甚至都沒來得及脫下簡易的盔甲就和衣睡在充滿汗臭味和不切實際幻想的帳篷中。他們所沒有注意到的是,將軍帳篷里的油燈還醒著,靜靜地聆聽著即將付諸實施的密謀。

“報,事情都已經辦妥當了,已經打探到袁夫人的位置了,并且我派了密探去保護夫人。”

曹操微微頷首,只擺了一下手,手下會意,便靜悄悄地出去了。雖然已經四十有余,但是歲月顯然對他比較寬容,美髯遮擋住了他嘴角的皺紋,紅光滿面又顯然為他的老當益壯增添了實力;一襲紅色的戰袍襯托出偉岸的身材,回眸間,那凌厲的眼神能夠瞬間讓叛徒顫抖,讓敵人膽寒。

美髯微動,曹操立刻拔出腰間佩戴的寶劍,劍指掌門,刃鋒帶著微紅色的銀光,劍頭卻漸漸下沉了。曹操把劍收回鞘中,冷冷地向不速之客發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曹丕恭敬地立在帳門口,低著頭不敢看父親:“剛才來的,明日大戰在即,我有一事,不知爹能否應允。”

沉默。

曹丕早習慣了這沉默,他知道,對于父親而言,只有女人和戰爭才能讓他露出笑顏,對,還有曹植。

曹丕繼續說:“明日攻破鄴城,我想和植弟隨前鋒大軍一起進城。”

曹操心中微動,但還是不動聲色:“不是讓你守住陣地嗎?鄴城還不知能不能打下來。”

曹丕強辯:“這是植弟的意思,他說想要體驗一下戰爭是什么樣子的。”

曹操的手滑過劍鞘,不免浮想聯翩,“自己的幾個兒子,雖然有文有武,但是能文能武的人卻很少見,自己最愛的曹植雖然表現出過人的詩詞天賦,但是太過善良,連馬都不舍得殺,何況是人?曹丕縱然心狠,但是帶他出來見識戰場的次數也少,難保以后帶兵不出什么亂子。”

曹操依然摩挲著寶劍,幽幽的說:“既然曹植想去,那就隨他去吧。”

曹丕心中暗喜,父親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是”,就轉身匆匆離開了,他不想和父親共處一室,壓抑的氣氛似乎有一種封印的力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是,也正因為此,他決心要自由地決定自己的呼吸。

守城的將士們的表情復雜,漫天的黃沙中,看不清他們一個個的容貌,對于歷史的書寫者來說,他們不過是即將成為的流血的尸體罷了。大軍壓境,戰役一觸即發,經過一個晚上的輪流值守,守城士兵的神經緊緊地繃著,不敢有絲毫松懈,疲態已經慢慢顯現。

曹操勒住不斷向前踏步的戰馬,摸著手上的刀鞘冷笑,“再熬一會兒吧。”

也許是電光火石,又也許是雷霆乍現,就在守城士兵的視線逐漸模糊之時,曹操的軍隊已經以迅疾的速度向前奔馳了。剎那間,黃沙漫天,吶喊嘶鳴,金鼓號角,刀光劍影。一眨眼的功夫,沖鋒軍隊就已經擺好云梯,發起強攻。

“快!快!快!投石!投火!”石頭骨碌碌地滾下陡峭的城墻,火把呼啦啦地奪取了無數人的性命;不斷有人掉下來,又不斷有人踏著鮮血淋漓的同伴尸體,帶著滿腔的仇恨攀上云梯。守城的士兵絕望了,他們看不到這場戰爭的盡頭,看到的只是源源不斷向上攀爬的輕甲士兵;他們殺死的敵人不少,但是卻沒有一點成就感,血與火的場景映在他們的腦海中,刻在他們的心上。現在的他們是俯視眾生的上帝,誰知下一刻不會葬身黑暗的地獄?

曹植遠遠地望著發生的一切,不禁想要掉轉馬頭。“植弟,上哪兒去?”曹丕的聲音。“這就是戰爭,你不會想要一輩子都不成長吧?”

曹植尚顯稚嫩的臉頰上溢出難看的顏色,一襲白色的戰甲是曹操特意為他打造的,他的頭上套著堅不可摧的盔甲,此時卻好像要被自己的腦袋擠得開裂。他定定地望著曹丕:“兄長,習慣殺人就是成長嗎?你這次說服我來到陣前,不會只想告訴我這件事吧?”

曹丕的臉色鐵青,“當然不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那些可笑的想法最終只會變成別人殺掉你的工具。我當然是管不著你的,但是,你既然允諾了我,現在就不能回去。”

“將軍,已經沒有石塊了!”話音剛落,將軍的喉嚨就被鋒利的劍劃破,鮮血劃過長空,濺在雪亮的刀劍上。沒有人知道,將軍究竟是被誰殺死的。是已經絕望的守城者,還是突然一擁而上的敵軍。

喊聲震天。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大人也有孩子,有百姓也有士兵。尖利的叫喊聲像一把斧頭一樣,劃破了人的耳膜,也劃破了天空。不信你看,連天空都倒映著人間的血紅色。大概是連上天也厭倦了這讓人煩悶的叫喊聲吧,戰爭終于停歇了,而且是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喊聲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靜謐。狼煙四起,如果沒有點綴的火光和殷紅色的土地,人們猜不到這里曾經發生過戰爭。幸存下來的兵士們如愿以償,搶奪了讓自己可心的少女,也把半死不活的男人綁在馬尾上,讓不斷滴下來的血線消耗掉他們的生命。士兵們不去想下一場戰爭的事情,只享受著當下擄掠的快感;死去的同伴成為自己享樂的墊腳石,大概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變成別人腳下的墊腳石吧?在他們心中,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宿命,沒有必要再去為此悲傷了。

曹植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襲白衣把他和世俗的苦痛隔離開來,他早就已經下了馬,他不愿百姓把他看作是決定他們生死的敵人。他正走著,遠遠望見了一棟與眾不同的宮室,雖然已經殘破了,但是它顏色鮮亮的瓦片還是把它和普通的農舍區分開來,曹植信步向那里走去,忽然,一輛小車被推了出來,上面是曾經的貴族女子們,士兵們色迷迷地看著她們,卻不敢動一根手指頭,俘虜尚有貴賤,這些女子根本就輪不到他們來享用。

一個小男孩跑在車子的后面,還有一名士兵拿著長矛步步緊逼;他來了興致,倒不想直接把這個僅剩的男丁殺掉,用來玩玩也是好的,就像貓對鼠的欲擒故縱一樣。

“姐姐,姐姐!”聽到男孩凄厲的呼喚,車上的一位年輕女子從旁邊婦人的懷中抬起頭來,淚水充盈了她的眼眶,便又低下頭去。那一刻,曹植覺得自己的眼前被照亮了,女子的發髻在匆忙之中被撞散了,烏黑的頭發披在肩頭,與身上的素紗形成鮮明的對比;睫毛微微抖動,修長而挺拔,上面似乎嵌著露水;細細的眉頭直入鬢角,像是遠山黛的顏色。曹植只看到了女子的側顏,便被驚艷。“此人不應人間有。”曹植喃喃地說著這句話。

推車經過曹植,士兵停下來向他致意,“公子。”這時,蹣跚著向前跑的男孩抓住了士兵的小腿,用力地咬了下去。

“啊,這砍不死的!”曹植正想上前阻攔,眼前突然閃過白光,長矛已經扎進了男孩的腿上。男孩昏死過去,嘴里還念叨著,“不要搶…我的姐姐。”

士兵正想補上致命的一著,曹植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擋在了男孩的身上,用讓人不寒而栗的口吻說:“我來處理,你們快去,不要誤了事。”

士兵吃了一驚,馬上收起長矛,惶惶地告辭而去;士兵的身影遠了,但女子悲戚的側顏卻始終徘徊在他的腦中。

曹操站在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來時的路,已然是意氣風發、得意忘形了。但是,這種勝利者的灑脫與歡愉并沒有持續太久,就迎來了爆裂的狂怒。

“什么?你說曹丕已經臨幸了甄氏?”剛被派去迎甄氏的底下人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但是還是沒能逃脫自己的命運。“來人,把他拖下去斬了!”此時正在氣頭上的曹操把怒火撒在了傳送壞消息的人上,卻不知道,那個人卻不是壞消息本身,殺掉了他壞消息也并不能消失。

曹操氣得發抖,一迭聲地只顧喊:“把曹丕給我叫進來!”

曹丕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因此進門時也并沒有對飛來的一掌感到驚奇,這種他運籌帷幄而父親卻暴怒失態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他伸手摸了摸熱辣辣的臉頰,這就是他小時候一直期待的父親的愛撫與溫度吧?

曹丕不慌不忙,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雙手垂立,“爹有什么吩咐嗎?”

曹操氣得直發抖,臉漲得通紅,不再是那種得意的顏色,反而顯得有一些狼狽。他很想質問曹丕,但那種事情又讓他如何說出口,只得用手指著曹丕,嘴中發出“你,你,你……”的呻吟聲。

曹丕卻搶先說:“莫不是甄夫人的事情?爹為這事就動如此大的肝火嗎?這件事是兒臣做得不對,等到思慮周全的時候就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曹操背過身去,顫抖地說:“在我薨以前,你不允許再納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曹操自是知道曹丕的計謀了,來自兒子暗地里的公然挑釁讓他大動肝火,平日里敏捷清晰的思維也像是被堵塞了一樣。

曹丕聽到這話,心中便知道父親已經妥協了,他獲得了勝利,他依然恭敬地領了父親的處罰,昂首走出了帳篷。

曹植也在打探甄氏的消息,可惜他終究晚了一步,得知了那個貌若天仙的少婦已經被曹丕占有了以后,他心中的某一塊似乎被人生生挖去了。他的心靈依然純潔無暇,只一眼,曹植就把她當作了心中美的代表;哥哥對于美的玷污,讓他的心破碎,然而,自己得不到美,又讓他對美的追求充滿向往。他甚至想過抽出自己佩戴的佩劍去殺死甄氏,讓自己留存對美的最后一絲留戀與想象,但他終究是不忍心了。

曹丕的笑顏、甄氏的紅蓋頭飄過曹植的眼前,卻像是夢一樣;蓋頭下面的盛世美顏,是曹植夢里面曾多次構想過的,但終究是不可得了。

此后曹氏父子又經歷了幾場腥風血雨,有勝有負,但終究是勝的時候多;曹操的軍隊日益強大,但身體卻一天天的衰弱下來。曹植不顧外面的戰事如何,依舊著一身白衣,帶一壺酒,吟詩作對;曹丕的羽翼更加豐滿,他逐漸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多疑、暴躁、好色。然而卻越來越得到曹操的喜愛了。

遺言從年邁的曹操口里慢慢吐出,曹丕作為嫡長子,接替父親的地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孤縱橫天下三十余年,群雄皆滅,只有江東孫權,西蜀劉備未曾剿除。孤今病危,不能再與眾卿相敘大事,特以家事相托。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歿于宛城。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

孤平生所愛第三子曹植,然其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因而不能立;次子曹彰,勇而無謀;四子曹熊,多病難保;唯長子曹丕,篤厚恭謹,可繼我業。眾卿宜輔佐之,孤死之后,于彰德府講武城外,建疑冢七十二座,勿令后人知我葬于何處。勿令后人知我葬于何處。”

曹丕等待這一刻已經蟄伏已久,掌權的下一刻,他就開始密謀稱帝,沉溺于溫柔鄉。甄氏依舊傾國傾城,可曹丕早已經厭煩了她的容顏,人就是這樣的奇特,得到了美就不以之為美了,大凡距離縮短,就由神變成了人;求而不得,就由人變成了神吧。曹植有時到兄長處請安,眼前掠過了被曹丕抱在懷里的妖艷的舞女,卻久久定格在了屏風后面那影影綽綽的甄氏的身影。曹丕本性多疑,再加上曹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徑,曹丕便知一二。

黃初元年,曹丕在假意推辭三四次后接受了漢獻帝的禪讓書;緊接著,將弟弟們封在不同的地域,防止他們聯合抵抗;廢立并賜死甄氏……

黃初三年,曹植從封地風塵仆仆趕到京城,覲見此時已經成為文帝的曹丕。他依舊是一襲白衣,背影仍是鮮衣怒馬的少年。但胡子已經暴露了他的年齡,眉頭上化不開的愁思是他對終生無法獲得的美的遺憾與追思。

本是兄弟,此番相見,地位卻是天差地別;曹丕像曾經的曹操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曹植跪下給他叩首,末了,懶洋洋地招一招手,說:“鄄城王別來無恙啊,本來應該好好敘一下兄弟情,只可惜近來政務纏身。聽聞最近鄄城王夜不成眠,朕便賜你枕赍一方吧!”

曹植從太監手里接過,太監低聲說:“這是曾經進貢給甄后的,王爺可要小心保存啊。”

曹植抬起頭,眼里是曹丕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皺緊眉頭上的愁思,甚至想當面質問曹丕為何要賜死甄后,可最終,他的膝蓋軟下去了,聽見自己說:“臣,謝陛下恩典。”

曹丕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給了曹植一個多么殘酷的折磨,這一個枕赍,他要曹植時時刻刻想起他的失敗,想起他對美的求而不得。“對于君王來說,這比直接殺死他更能讓他痛快。”那些曾經被奪去的父愛之痛,他要加倍奉還。

貼身侍從爾思早就在館舍里等待主公了,他明日就準備護送曹植踏上坎坷的回車之旅了。爾思從書童到貼身侍從,在戰火紛飛的幾年中,一直都陪在曹植的身邊。曹植從來都不嫌棄他那一雙跛了的腿,這讓他非常感激。

接過曹植手中的枕赍,爾思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笑著說:“還是皇家的東西好,比我們王府里可氣派多了。”

曹植看著爾思在枕赍上隱約映出的面容,那長長的睫毛,細細的眉毛與甄氏如出一轍,但是,眼睛似乎長得并不像,但是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少了一番神韻。一張模糊的惆悵的側顏浮現在曹植眼前,他忍不住想要去撫摸這張臉,撫平她的愁容,但是就在指尖觸摸到的一剎那,那張臉就化作煙云消散了。

爾思驚異地看著曹植,曹植回過神來,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走吧。”

坐在不斷顛簸的馬車上,曹植有點頭痛,他望著旁邊放置的枕赍,胸口不禁悶了起來,便隨手撩起了卷簾。眼前是浩浩蕩蕩的洛川,向前奔流,一望無際;遠處夕陽正好,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形成了若即若離的仙境,河面上有霧氣升騰,似乎在孕育著什么。

曹植的興致頓起,拿起隨身攜帶的酒葫蘆不修邊幅地向嘴里送,直灌得全身籠罩在酒氣中。“爾思!停車!”

“吁……主公?”隨著一聲馬嘶,爾思迷惑的臉出現在醉眼朦朧的曹植面前。

“扶我下去。”曹植不容置疑地說。爾思倒也沒有太驚訝,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曹植站在洛水的河邊,白色的衣袖被微風吹起,雖然暮年還早的很,可鬢邊似乎非要與曹植的白衣相配,也生出了數根白發。曹植突然轉向爾思,用手指著寬闊洛水的另一邊,輕聲說:“你看。”

爾思順著曹植手指的方向轉移視線,卻除了一團濃霧外什么也看不見。他有些惶恐,低聲說:“這時候出現濃霧,還真是奇怪呢。主公,馬上要天黑了,我們要趕緊上路才是。”

曹植一揮衣袖,一縷酒氣順著指尖散發出來。“主公,你醉了。”爾思笑著說。

“不,我并沒有醉。”曹植仍然癡迷地望著那一團濃霧,好像在看一個人,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盡力去觸摸,但最終放棄了。

“爾思,我在對面看見一個佳人,她長得好美,你知道她是誰嗎?”

爾思啞然失笑,心中明白主公是為情所擾,便順著他說:“我聽說啊,這洛水是有神女庇佑的,叫做宓妃。主公看到的,大概就是這個仙女吧?您說說,我倒很想知道這神仙長什么樣!”

曹植悵然若失,“叫宓妃啊!我還以為是故人。”爾思不明所以,他對那團濃霧幻化成什么毫不在意,只是想斷了曹植的冥想罷了。他不知道,出現在曹植面前的是怎樣的奇幻景象。

濃霧中似乎走出來一位仙姑,她并沒有注意到曹植,而是專心地摘取河岸邊的香草:寬大的衣袖隨著如凝脂一般的手臂上下飛飏,腰間系著一條素色的錦緞,襯托出她的纖細腰身;那華美的衣服沒有縫接的地方,閃耀出俗世所不見的光澤;腳上踏著一雙流紋花樣的繡鞋,不帶一絲灰塵,她的身邊還有很多仙女環繞,但在曹植看來不過是眾星拱月。仙姑似乎感受到了曹植熾烈的目光,便回轉過身,微笑著。

只那一瞬間,曹植清晰地看到了她似曾相識的面容,細細的眉毛直入鬢角,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漆黑而澄澈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曹植的心;眼角上不再是兩滴晶瑩的淚,取而代之的是兩粒飽滿的珍珠;堅挺的鼻子有著白玉一樣的圓潤弧線,鼻翼微翕,襯著下面的朱唇微啟,那是鮮血一樣的顏色。曹植略帶癡迷地盡情欣賞著只屬于他自己的美麗,他追求了半輩子的純真的美終于在這一刻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他面前,這時候,珠翠閃耀的光芒都比不上宓妃的面容光彩。

曹植向前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拿著自己的玉佩,像丟了魂兒一樣想要交給她,藉此也請求仙女把自己向往純真的心靈也帶走。

“主公!”眼見著曹植快要踏入江中,爾思急忙向前抓住了曹植的衣袖,這時,宓妃似乎也在招呼曹植一樣,向他伸出了翩翩的玉手,那一舉一動,優雅脫俗地讓曹植著迷。

“你放手!”曹植感受到阻力,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對爾思喊。

“主公,不能再往前走了呀,您看看腳底下,已經是洛川了呀!”

“我不管!我馬上就能永生了,我就能擁有世間一切最純粹美好的東西了!”曹植一面說,一面狠勁地掙脫爾思,見爾思沒有退讓的意思,便騰出另一只手捶打爾思。

拳頭像雨點一樣噼噼啪啪地落下來,爾思忍痛,大叫:“主公,我不知道您看到了什么,但您忘了鄭交甫了嗎?您又怎么能跨越人神的界限呢?”

就在曹植愣住的時候,天色迅速地昏暗了下來,天邊的彩霞慢慢褪去顏色,濃霧也漸漸蒸發殆盡,曹植轉過頭時,宓妃的面孔已經模糊了,可他還是能看見宓妃失望的神情和眼角滴下的兩滴晶瑩淚珠,她轉過頭去漸行漸遠,寬大的衣袖擋住了眾多正在戲耍的仙子,漸漸地消失了光彩,連一次頭也沒有回過。

天色昏暗下來,天空被鉛灰色的濃云填滿,連月亮也消失了光輝,天地之間,似乎一點光亮也沒有了,曹植癱坐在地上,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再回憶時,宓妃的面孔已經隱在一團濃霧后面,怎么想也回憶不起來了,留下的只有心跳,咚…咚…咚…

太和六年,爾思奉遺命將曹植的玉佩和甄夫人的枕赍偷偷地埋在洛川河岸的柳樹下面,自此,洛川的河岸上站著一個白衣寬袍的少年,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刻也沒有游離,他像一尊塑像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在那里已經立了多少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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