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鄧德喜、姚鈞暉等人,眼見著差役將醫治腿傷后的北條真述帶到公堂之上。鄧德喜一拍書案,大聲喝道:“北條真述,你是否奉了姬鯤之命毒殺阿虎迭,妄圖挑起戰端?速速從實招來!”北條真述看看鄧德喜,又看了看周邊坐著的姚鈞暉等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既知道,何必多問?不錯,明人不做暗事,北條這次就是要毒殺阿虎迭,然后嫁禍爾等!讓你大明好與女真結怨、開戰!而今阿虎迭已死,崔道成道長想必已然回到徒丹部族報說你等毒殺阿虎迭。就憑你這小小的泰寧衛,如何抵擋女真十六族的強弓鐵蹄?哈哈,哈哈!”
望著北條真述狂妄之態,鄧德喜不禁一笑,朗聲說道:“阿虎迭啊,阿虎迭,你這次可是相信是那姬鯤殺你嫁禍、暗中挑唆?”北條真述聽罷鄧德喜說完,心中暗想:阿虎迭知道又如何?難不成他還能死而復活?真是笑話!北條真述正在自以為得計,忽聽到公堂后面一聲高喊:“阿虎迭在此!這個日本奸細與姬鯤等人真是可惡!”隨著喊聲,后堂內走出一人,北條真述一見,當時目瞪口呆,來者非是別人,恰恰就是被自己親手毒死的阿虎迭!
阿虎迭被抓回泰寧衛軟禁起來之后,開始并不服氣。金昌海奉二哥王天仇之命,單獨向阿虎迭賠禮。阿虎迭本是習武之人,雖被金昌海活捉,但打心里敬佩金昌海武藝高強。如今見他主動賠禮,亦急忙還禮,氣亦消了一些。
姚鈞暉、王天仇二人趁熱打鐵,苦口婆心勸說阿虎迭:第一,前幾日拜見徒丹恒瑞首領只去了十余人,面對徒丹兩萬戶部族,如何談得上討伐、進犯?其二,當年劉基確實奉了王命屠龍斬鳳,但當年劉基只是用自己的“乾坤鎮罡劍”暫時封住了長白山龍氣,并未屠殺龍脈,后來他亦懊悔不迭,讓后世子孫有機緣一定拔出“乾坤鎮罡劍”讓天道重回自然。劉基亦因此事,受到上天懲戒,不僅自己身死、兩子亦未得善終,還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虧得劉基二兒媳為人機敏,帶上劉基嫡孫連夜逃出應天府,這才免了滅門之禍;其三,姬鯤等人乃是朝廷欽犯,他們不僅勾結奸臣、魚肉百姓,更是犯下濫殺無辜的重罪!尤其罪不容恕的是,他們還勾結日本國奸細,作亂謀反,事情敗露之后,姬辰宇被萬剮凌遲,已然被姬鯤用邪法救活,那個面能黑紗的年輕人,就是借著‘九耳犬’復活的怪物姬辰宇,他因修煉未滿、懼怕陽光,故而黑紗蒙面,一旦修煉成功,不僅你這徒丹二萬戶族民,就是長白山女真十六部都會無一幸免。阿虎迭雖說魯莽,但為人粗中有細,否則怎能統兵打仗?他聽完姚鈞暉、王天仇鑿鑿之言,心中不免大驚,沉思不語。
姚鈞暉見阿虎迭流露出將信將疑神色,又對他說道:“阿虎迭壯士,貧僧與玄瑛道長所言句句為實,你若不信,就請到牢內委屈數日,貧僧另派六名兵士與你同處一房,意在保護。另派一名與你相仿死囚,扮做你的身份,單獨關在對面牢內。那姬鯤為挑起事端,必定冒險遣人殺你,到了那時,一切孰是孰非,必然真相大白!”阿虎迭知道此事不僅干系到長白山十六部女真,更會影響大明百姓安危,因此同意姚鈞暉提議,到底要見識見識姚鈞暉等人所言真實與否。
為掩人耳目,姚鈞暉特地選來六名新近入伍兵士與阿虎迭一起扮做普通犯人打扮,住進牢房之內。第二日,阿虎迭真就看到對面牢房關押著一個確實與自己身量與面貌有幾分相似的犯人,穿著自己的裝束,每日三次都有兩名公差專門為其送來酒肉供其吃喝,真是好生快活。
過了七、八天光景,這日夜間又有差役送來酒肉,但這次來的卻只有一人。阿虎迭見此人眼光如炬、來回亂看,心中頓時涌出不祥預感。周圍六名官兵扮做的犯人,各自悄悄用身體擋住阿虎迭,才未被這進來差役察覺異樣。阿虎迭眼見這差役進了對面牢房,擺上酒、肉,那個假扮自己犯人,見到吃喝,還如以往一般,一言不發,風卷殘云般將酒肉吃個干凈。那差役收拾起食盒剛剛走出沒幾步遠,就見對面犯人,突然栽倒在地。
阿虎迭牢房因與對面牢房不過四五步距離,他借著牢內火把之光,清清楚楚看到,此人已然七竅流血而亡。接著,把門差役就高喊:“阿虎迭,阿虎迭。唉,你站住,阿虎迭怎的斷氣了?嗨,快來人啊。阿虎迭被毒死了!”又過了近一個時辰,阿虎迭在六名官兵護送下,來到衙門偏房,單獨面見姚鈞暉。姚鈞暉見阿虎迭進門之后,只對自己微微點點頭,知道此人心中對剛才所見還有些懷疑,遂開口說道:“阿虎迭壯士,貧僧猜測你對剛才所見仍頗有懷疑。無妨,你今日且在這里安歇,貧僧要去公堂探聽消息,若然抓住姬鯤派來的兩名刺客,自會讓你識得姬鯤面目。”說完話,姚鈞暉出門之后吩咐兵士為阿虎迭打來熱湯,準備些飯菜,就讓他在房內安歇,又命兵士們輪流看守,吩咐完畢,趕往公堂與鄧德喜、王天仇等人會面。
辰時初刻,值夜兵士將阿虎迭叫醒,用飯已畢,將其帶到公堂之上。公堂當中坐著鄧德喜、旁邊坐著姚鈞暉,兩側各坐著鐵福安、王天仇、玄光、金昌海以及書吏等人。姚鈞暉說道:“阿虎迭壯士,你且請到公堂屏風后面歇息,少頃提審姬鯤派來行刺你的日本國奸細北條真述,你且仔細聽來。”阿虎迭點點頭,隨兵士走到公堂屏風后面藏身。
阿虎迭在屏風后聽到北條真述一番言語之后,再也安耐不住,大喊一聲,轉到公堂之上。北條真述一見阿虎迭并未毒死,此時才知中計。阿虎迭一個嘴巴打得北條真述滾出老遠。阿虎迭又要撲上前,被趕過來的公堂兵士死命攔住。鄧德喜忙吩咐人將北條真述押回大牢。
阿虎迭轉身對著公堂上的鄧德喜、姚鈞暉等人跪倒在地,口中說道:“大老爺,罪民阿虎迭聽信奸人挑唆,險些釀成大錯,據這日本奸細所言,崔道成想是跑回徒丹大寨煽動恒瑞首領帶領十六部女真造反。事不宜遲,罪民愿意快馬趕回徒丹大寨,揭穿姬鯤等人面目,捉拿朝廷欽犯,為民除害!”姚鈞暉聞聽,哈哈一笑,走到阿虎迭面前,攙起其身說道:“難得阿虎迭壯士深明大義,你若此番回寨定要喬裝,防備姬鯤手下認出。貧僧告訴你,如此這般行事,......。”阿虎迭不住點頭,向大家抱拳說道:“罪民阿虎迭感謝各位大人救我十六部女真族民與水火,此次罪民回寨定將姬鯤等人生擒活捉,獻給各位大人!”說著話,阿虎迭跟隨姚鈞暉來到偏房,姚鈞暉讓阿虎迭換上當地百姓衣服,牽了匹馬,又隨姚金輝來到“白山客棧”。
“白山客棧”掌柜阿鄰一見姚鈞暉、阿虎迭俱是喬裝而來,急忙將二人讓到后院一間空房之內。姚鈞暉說道:“阿鄰掌柜,煩勞你帶著阿虎迭趕往徒丹大寨面見恒瑞首領。姬鯤等人若見到阿虎迭必知事情敗露,難免一場惡斗。為順利擒拿姬鯤等人,你與阿虎迭離大寨十余里路時,讓阿虎迭下馬藏身在小山之后,你獨自進寨,說服恒瑞前來與阿虎迭相見。待捉拿欽犯之后,少不得你一份功勞。”阿鄰急忙拱手回道:“大人且放寬心,此時包在小人身上。小人定讓恒瑞首領與阿虎迭秘密相見。”姚鈞暉又對阿虎迭說道:“見到恒瑞首領之后,你勸他切不要驚動姬鯤等人。那姬鯤手下人數不多,但都是武藝高強或精通道術之輩,尤其那個頭蒙黑紗的姬辰宇,你闔寨之人,都未必是其敵手。一定待到明日巳時之后,陽氣大旺,到時,貧僧與鄧大人帶兵協助,才可動手。”阿虎迭急忙點頭與阿鄰各自騎馬趕奔徒丹大寨。
離徒丹大寨還有十幾里路程,阿鄰請阿虎迭將馬匹拉進小山坡后躲藏起來,自己上馬去見恒瑞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