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嵐看著手中被水清淺輕輕放上的一包茶葉，精致的荷包上繡著幾枝肆意昂揚的茶樹枝，栩栩如生，粉色的絲線在邊沿處勾勒出繁復的邊角花紋，為整個素雅的荷包增添了一番風采。竟然用這樣上等的荷包來裝茶葉，到也沒有玷污了這云杉雪珍十大名茶之一的地位。

不過，想到自己竟然已經間接性兩次都被水清淺下了逐客令，秦牧嵐臉色還是有些陰沉，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對自己，水清淺一個青樓妓子，竟然能夠三番四次的將自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果不是為了確定一些事，他早就已經翻臉。不過，這樣的日子也不久了。

“對了，秦公子，今天輕絡的事情，謝謝你。”

大家都是明白人，水清淺想要保全自身，秦牧嵐也不會強行要求一個風塵女子為自己拼命，所以很干脆的選擇離去。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卻聽見水清淺這樣一句話，秦牧嵐原本就有些陰沉的神色又添了幾分黑暗：“原來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

“自然。”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是秦牧嵐忽然出現，那輕絡就很有可能被瞿訓才那樣的人渣調戲。有些事，她辛辛苦苦維護了這么多年，即使再怎么不愿承認，但也不希望最后功虧一簣。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要讓輕絡姑娘一個弱女子獨自上街？”

“秦公子，難道喜歡上了輕絡？”水清淺直視著秦牧嵐銳利的雙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如果不是喜歡我家輕絡，又怎么會這么關心輕絡的事情。我可不相信秦公子是什么熱忱的人。”

“清淺姑娘或許有些誤會，在下為你而來，只是輕絡姑娘著實像我家小妹，這才稍稍關注了一下而已。”秦牧嵐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但是水清淺卻從那黝黑的瞳孔中看出了一點奇異的光暈，“清淺姑娘想要通過這個試探秦某的心，可是太小心了一些？”

“呵呵，既然秦公子不喜歡輕絡，那又有什么資格來質問我作為姐姐對于妹妹的管教？”話鋒一轉，水清淺按捺下心中忽然涌起的奇怪感覺，直接回擊。小心嗎，或許是看的太清楚了，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子抱著目的前來，也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子自己不能夠愛上。可是她既看不清楚他的心，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水清淺記得在那死亡的世界里，給了自己一線生機的身影。也記得那個雨夜，忽然出現的血影。有些時候，糾葛來得很快，快到即使自己早已看好了方向躲避，依舊來不及。但是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心痛卻不是因為受傷。就像是她回答葉凝的時候一樣，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她沒有喜歡上秦牧嵐。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理智就能說清楚的嗎？

“是秦某逾越了，多謝清淺姑娘的云杉雪珍，下次秦某定然帶著厚禮回訪。”一句有什么資格讓秦牧嵐直接選擇了離去。

“秦公子，路上小心。”水清淺搖搖頭，即使已經和自己激烈對峙，但依舊要笑容滿面，這就是秦牧嵐的交際手段嗎？果然獨特！

在你不自不覺間，有些事已經發生，在你已經察覺后，有些事依舊發生，這便是人心難測，情感難辨。

水清淺輕輕抬起飄舞的水袖，沒有目送秦牧嵐離去的身影，反而是皺著眉頭看著地上已經完全冷卻的茶水。淡淡的茶漬就像是一張帶著嘲諷笑容的臉龐，看著水清淺無聲的笑著。

“你已經陷下去了嗎？”

“誰？”水清淺猛地回過神來，抬頭四望，勾魂的眼眸中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目光，犀利得好像是叢林中的巨蟒。

這道聲音出現的很突然，有些嘶啞，卻是很明顯的故意為之，聽不出男女，忽遠忽近。

“既然已經開口了，又何必一直隱身不現呢，紅綾？”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忽然一襲火紅的衣衫出現，像是秋季飄落的一片楓葉，帶著整個盛夏所積淀的美，風風火火的熾熱綻放，“我都把聲音變成這樣了，你還能猜出我是誰？”

“因為蕭然已經出現了，你肯定也在附近啊。”水清淺微微一笑，抬起纖纖玉指，指著不遠處微微晃動的輕紗，那個一身黑衣的身影。安靜的站在角落，如果不認真的看，都會把他當成背景。而正是這樣一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人物，卻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第一劍客，齊蕭然。

“我就知道肯定是師兄壞事！”萬紅綾憤憤地跺了跺腳，妖嬈的身姿像是隨風舞動的柳樹，輕輕地便向著齊蕭然的位置依偎過去。

噌——

長劍出鞘，沒有刀光血影，只是簡單的阻止了萬紅綾的靠近。

萬紅綾不滿的嘟起嘴吧，誘人的紅唇微微上撅：“師兄！你怎么可以這樣！”

“呵呵，紅綾，你這模樣簡直比我還會誘惑人啊。你真的不是青樓出生？”水清淺一邊將房門緊掩，一邊對著萬紅綾打趣道。對于齊蕭然阻擋萬紅綾的靠近，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意外，這樣的情況這幾年發生的還少嗎？

“我哪里能跟你比啊。”萬紅綾看見齊蕭然依舊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模樣，頹然的倒在椅子上，大開大合的坐姿，帶著江湖女子特有的灑脫豪情，又有那么一點無拘無束的風姿綽約，“如果我比你還誘惑人，那我師兄還會對我視而不見嗎？”

水清淺愣了一下，無奈的聳聳肩，對于萬紅綾這句質問，她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萬紅綾喜歡她的師兄齊蕭然，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齊蕭然一個悶騷劍客，誰又知道他的心思？齊蕭然一直把自己當成救命恩人，但是水清淺隱隱還是能夠感覺得到，齊蕭然或許喜歡自己。只可惜，這也注定是一段單相思。

對于齊蕭然這個在自己十五歲的時候，猛地闖進自己的房間，渾身是傷，慘不忍睹的劍客，水清淺的態度一直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待之。那個時候的齊蕭然已經命懸一線，竟然還有力氣將冰冷的長劍指著自己的咽喉，用僅剩下最后的一口氣逼著自己救他。水清淺倒是很淡定加大方的救了這個麻煩。現在看來，當時年少氣盛，無所畏懼的作為，倒是為自己今天帶來了不少便利。畢竟是江湖第一劍客，這樣厲害的打手，這個世上也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