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一整天的工作都相當忙碌,晚上九點,當他邁入家門之時,看到林依正獨自一人在沙發上坐著。春生不等換好鞋,就急忙背誦臺詞一般說道:“張琪昨天喝的爛醉如泥,好不容易把他弄回家,又硬扯著不讓我走,非要拉著我陪他喝茶。一直耗到早上六七點鐘,我只好從他家直接去上班了。”
“那你們一宿沒合眼?”林依沒有看他,只是靜靜地問道。
“中間在沙發上好像也瞇著了一會。你今天忙么?怎么一天也沒啥聲音?”春生想盡快轉移話題。
“你就是這樣在張琪家的沙發上睡覺的么?”林依將手機遞給春生。
春生看到眼淚竟無聲地從林依的眼角滑落下來,幾乎同時,他看到了林依手機中自己赤身裸體熟睡的照片。
“這……這照片……”春生仿佛五雷轟頂一般,蒙了!幾乎語無倫次起來。
“這照片是你吧。”林依的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但她始終沒有哭出聲來。
“怎么會有這種、這種照片?”春生的腦袋如同一團亂麻。
“是你自己發給我的。”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春生近乎抓狂了。
“你沒有什么?”林依幾乎已說不出話來,只得別過臉去,終于開始抽泣起來。
春生的內心如同刀絞一般,他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各種各種的情緒沖擊著他的大腦:悔恨、疑惑、憤怒、痛苦、心疼乃至絕望,這些負面的情緒撕咬著他,讓他頭痛欲裂。
“咱們分開吧。”良久,情緒略微平復下來的林依說出了這道“晴天霹靂”。
“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依依,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春生也決心不再隱瞞和欺騙了,只是在不住地懇求著。
林依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絕望:“我和你媽媽一樣,都是有潔癖的人,我的眼中容不下一丁點兒沙子。”她嘆了口氣,整個人似乎都癱在了沙發上。“你明天就搬到聚和家園去吧,咱們以后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盡快忘了彼此吧!”林依仿佛是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說出了這句話。
春生一宿未眠。
命運總是喜歡跟渺小的人類開著各種各樣的玩笑:有些人曾經走得如此的近,不分彼此,仿佛對方比自己還要重要。但突然之間卻能變得完全形同陌路。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么?
春生感到自己似乎永遠失去了林依。
他搬出了林依溫馨的家;
他再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他再也等不到她回復的消息;
而當他思念難忍,登門造訪之時,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物是人非。
他就這樣,仿佛在一瞬間就徹底失去了她,失去了那個曾經深愛著自己、無微不至照顧著自己、每時每刻牽掛著自己的她。
淚水模糊了春生的眼睛,他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不見了。
春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么過來的,每天渾渾噩噩,大腦仿佛給人掏空了一般,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這些天里,張琪成了春生的“支柱”。每天下班都陪他去小酒館喝上幾杯,春生一心買醉,經常吐得滿地都是。張琪再把他連拖帶拽地送回家,一連數日。
有一天,兩人依舊是在一家飯店喝酒。春生也不怎么管張琪,只是一個勁地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張琪這幾天給他整的有點怕了,一把奪過酒瓶,緊緊攥在手里,說道:“春生,天天這么喝也不是個辦法啊!你怎么著也得為自己的身體想想吧?”
春生一言不發地望著他,望著他手里的酒瓶。
“你有什么難處就說出來,兄弟們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張琪誠懇地說道。
“沒用的,”春生苦笑著搖搖頭,“還不如讓我再喝點,也能稍微好受些。”
“世間萬般煩惱,不是為財就是為情。像你這樣的股神,現在肯定不可能再為錢發愁了……”
“我是狗屁的股神!”春生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借著酒勁開始撒潑起來。“我不過就是個吃軟飯的孬種!靠著圣杯和女人給的代碼在你們面前跳大神罷了!”
“代碼是圣杯給的?”張琪被他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圣杯是什么?”
“只要我媳婦喝了圣杯盛的葡萄酒,第二天,她就能告訴我一個代碼,也就是我告訴你的那些代碼,怎么買,怎么有!聽起來是不是很魔幻?”一說到林依,春生的內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難忍。
張琪則瞬間兩眼放光,趕緊掏出手機、快速敲擊著鍵盤,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也許是你媳婦本身對股票研究很深,只是特意用這種方式告訴你罷了。”
想到這種可能春生更加難過,他又開始問張琪討酒喝,望著張琪手中的酒瓶,冷冷地說:“給我!”
張琪沒有再拒絕,陪著他又開始喝了起來,時不時問問林依的情況。春生憋了一肚子的話也正好要找人傾訴,便把他和林依之間的變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她怎么會有那些照片呢?”張琪對這一點十分好奇。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可能是王幽拍了之后發給她的,我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真看不出這娘們的心腸這么歹毒!”張琪也替他忿忿不平。“不過我以前好像在網上看到,現在有一種木馬軟件可以遠程操控我們的手機……”
“不可能的!”春生無法想象會有這種可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張琪的酒量比春生大得多,過了一段時間,春生的后勁上來了,趴在酒桌上幾乎不省人事了。
張琪搖了搖頭,半拖半扛地把他弄上了車,像前幾次一樣,送他回家。兩人到聚和家園時已是凌晨,張琪攙著春生坐電梯上樓、進屋,然后將他扶上了床,還細心地將垃圾桶放到了床邊,輕輕帶上門,離開了臥室。
張琪的目光在客餐廳里快速地掃描著,終于,在餐邊柜的最上層看到了一個金光閃閃的杯子。張琪大喜過望,迅速將杯子塞進上衣的內袋里。然后,他又挨個看了遍餐廳、廚房里的杯子,確認無誤后,熄燈、關門,留下熟睡中的春生,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