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遮蔽了天幕,連最后一絲余暉也被掩埋。
空氣沉悶而壓抑。
然而,即使夜幕降臨,這片戰場上的廝殺也仍未停止。
“嗒嗒嗒……”
踏在水面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和這道腳步聲相比,落后幾米不緊不慢地跟在弟弟身后的桔的腳步聲就顯得微不可聞了。
鼬一路飛奔,避開橫七豎八的尸體,走到斷壁邊緣,看向下方的戰場——忍者們不顧性命的廝殺、爆開的血霧,斷臂殘軀隨處可見……
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傷堵著胸口,悶悶地,讓人難受。
鼬皺起眉,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發一語。
過了許久——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陪著弟弟在斷層上面站了一夜的桔看看日出,又看看弟弟,心想著要不要先帶弟弟回去,然后留個影分身下來,幫不遠處那位還沒斷氣的巖忍兄弟補一刀。
(巖忍:我可“謝謝”您嘞!)
桔正要將想法付諸行動,那位兄弟就醒了。
“水……水……”一睜眼,迷迷糊糊間看到有兩個人就站在不遠處的巖忍,朝那背向他的兩人伸手求助。
看來是被渴醒了。
桔沒動。
鼬還沒有敵我忍者的意識,他轉頭看見奄奄一息的巖忍后,沒有猶豫地快步跑到巖忍身旁蹲下,拿出竹筒給他喂水。
微甘的清水滾入喉嚨。巖忍逐漸恢復清醒,下意識誠摯地向救助了他的孩子道謝:“不好意思……”
他以為自己是被住在戰場附近的原住民所救,直到他看見鼬綁在腿側的忍具包……這個孩子是忍者,而且可能還是敵村的。
巖忍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正側頭望著某處的鼬。
【巖忍: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
【巖忍:不行!我一定要殺了他!】
電光火石之間,巖忍慌忙地站起身,同時手摸到自己的忍具包……
正要拿起苦無的動作僵住。
被一陣殺氣鎖定的巖忍后知后覺地抬起頭,對視上一雙猩紅暴虐的血色眼瞳……
嗤——!
一條血線出現在巖忍的脖頸上。
察覺到巖忍有攻擊舉動的鼬,頭還未轉向巖忍的方向,身體就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擊,直到巖忍倒地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鼬站起身,看著倒下的巖忍。
“哥……為什么這個忍者要殺我?我什么都沒做。”
鼬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有些委屈,他好心送水,結果人家還想殺他。
聽見鼬的疑惑,桔眼中的猩紅褪去。他克制著自己因為憤怒而有些泄露的殺氣,盡量用自己平心靜氣的那一面面對鼬。
“先回去吧,我們邊走邊說。”
“嗯……”
鼬情緒低落地跟在桔的身后。
“……”
桔默默地向旁邊挪了半步站定,等鼬走到身側后一把把人撈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突如其來的操作讓鼬有些懵逼,所幸先前低落的情緒也因此不翼而飛。
桔這才開始回答鼬的話。
“我們生于木葉,而巖忍生于巖隱。這里是木葉和巖隱的戰場,不論你做了什么,也不論你是否有做,只要你是一名忍者,是木葉的'刀刃',生于敵對村子的忍者都會對你下殺手。
鼬,戰場上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不論對錯。我們和他站在對立面,所以見面只有'你死我活'。”
鼬:“……我不想這樣。”
桔笑了一笑,說:“如果你不成為忍者,不踏上戰場,就不用面對這些。你可以在族地內開一間甜品店,或者到忍者學校教學。”
鼬聞言,可恥地心動了。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桔的忍者護額上時,他頑強地(?)堅守住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想成為忍者。”
“我想變得像哥哥一樣強大!”
鼬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滿是嚴肅和認真。
這樣的神情看得桔一愣,眉眼不知不覺就柔和了下來,嘴上卻說:“其實強大也不是一件好事……除非你有信心超越所有人。”
鼬:“……?”
桔不打算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往回提起了人與人、人與戰爭的聯系。
至于那些“強者為尊”、“勝者書寫歷史”的理念……鼬遲早會知道的。
秋夏交替之季——
和其余人一樣穿著一身黑色孝服的桔站在富岳身側,閉著眼睛垂首哀悼,左手邊是已經長高到他胸口位置的鼬。
在眾人都靜默無言的時候,富岳身后的一名部下忍不住悄聲對富岳說道:“雖說好不容易(和巖忍)停了戰,但是犧牲的人太多,(族中)聽說三代要引咎辭職,也有人提出要將隊長推為四代,還請您……”
“別提這件事了。”
富岳臉色未變,平靜地出言打斷部下想繼續說出口的話。木葉好不容易才迎來和平的曙光,他可不想上趕著給三代觸霉頭。
部下點頭,又道:“旗木卡卡西怎么處置?他不是我族族人,卻擁有寫輪眼。”
富岳:“聽說宇智波帶土戰斗得非常英勇,尊重他的意愿吧。”
部下還想再說些什么,卻注意到桔望過來的目光。
“如果你還有什么疑問,還請在族會上再一一提出,現在不是多嘴的時候。”桔小聲提醒。
部下愣了一下,安靜下來。
過了許久——
哀悼會結束。人群散去,桔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左手邊。
哀悼的時候桔一直在水聊天群,雖說感知到鼬朝著某個方向走了,但是也沒太過留心,畢竟這是在村子里。
【桔:他自己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事。】
想是這么想,桔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四處張望。
“富岳叔,我去找一下鼬。”
富岳:“嗯,我看見他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桔:“是嗎,那我先回去了。”
富岳:“等等……順便和你美琴阿姨說一聲,我待會兒準備召集一些族人開會,就不回去吃午飯了。”
“我知道了。”
桔點頭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尋著空氣中漂浮著的鼬的信息素,桔在家門前止步。
半響——
桔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
鏡頭切換——
【鼬: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大蛇丸:沒有意義……如果有,那只存在于生命永恒的時候。】
鼬站在曾經作為訓練場地(之一)的懸崖上,眼神空洞,有些迷茫:“生命……沒有意義……”
【鼬:那么我的存在,也沒有意義嗎?】
身體往前倒下,鼬任由自己墜落。只是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背影。并且,隱約聽到了什么聲音。
【鼬:那是……什么?】
突然——
“嘎!嘎——!”刺耳的烏鴉叫聲響起。
鼬驚醒過來,反身抽出苦無刺入崖壁緩沖下落……
【鼬:是啊……原來如此。】
【鼬:誰都不想死吧?】
生命,不能用“有沒有意義”來評價。
鼬看著眼前的烏鴉,若有所思……
崖上——
隱隱有像弟控發展的桔止住想要往下跳的動作,垂眸望著在半途自救,最終安然無恙地落到崖底的鼬。眼瞳中差點裂開的三勾玉恢復原樣。
【桔:看來以后不能讓鼬自己一個人獨處了。】
(這里解釋一下為什么桔沒有一開始就阻止鼬跳崖,而是先躲在暗處觀察。
一,桔并不確定鼬是否會跳崖。二,桔想知道鼬為什么會來這里。三、在鼬跳崖后,桔想看看鼬是否會在最后關頭解開心里的困惑。
桔對這塊懸崖的高度十分清楚,雖然很高,但是因為崖底并非封閉式所以能一眼望到底。他估算過多少秒后鼬會掉落到距離崖底只剩三分之一的位置,在這個限度內,以桔的速度完全能在鼬落地前沖下去接住他,所以桔從一開始就打算等達到這個限度時再出手相救。
桔兩世相加的實際年齡比富岳還大,即便只算這一世,他也比鼬大了整整七歲,所以他對待鼬,不可能像其他兄弟一樣完全的保護和相互成長,而是更貼近于一位長輩對晚輩的照顧。
桔不會錯過鼬的每一個成長瞬間,但是,同樣的,他不會在明面上主動干涉鼬的成長。鼬經歷的一切和原著劇情相似的事件,都是桔經過權衡之后保留下來的。
雖然偶爾也有“失誤”的情況。)
成功被鉆牛角尖的鼬氣到的桔留下一個影分身,自己轉身跑回家里。頂著美琴阿姨疑惑的目光,一臉淡定地打開冰箱,然后把家里的所有甜品一掃而空。
美琴:“桔,你吃這么多甜食沒問題嗎?餓的話我可以先提前準備午餐。”
桔把最后一塊甜點塞進嘴里,然后比了一個大拇指:“沒事的,美琴阿姨,我已經吃飽了d(??ω??*)!對了,富岳叔說他中午不回來吃,到時候做一份便當,我給他送過去。現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美琴:“嗯。”
【美琴:等等……這小子在轉移話題?】
美琴瞇起眼睛,叫住準備溜走的侄子,然后朝他露出一個溫柔和善的微笑。
“沒有下次。”
“……是。”
(美琴的意思是“你可以吃,但是不許吃這么多甜食”。也許是因為桔仗著身體素質強大,一向不注重這些細枝末節。)
飯后——
準備出發前往1號訓練場的鼬像往常一樣,一邊糾結著今天要挑哪一樣甜品過去,一邊滿懷期待地打開冰箱的第一層……
沒有甜品。
【鼬:嗯?是吃完了嗎?】
鼬接著打開了第二層……
【……】
第三層,這是最后一層了……
然而,還是沒有甜品。
【鼬:……(???_??)冷靜。】
鼬決定去問問媽媽是誰干的“好事”。
“媽媽,冰箱里的甜食為什么都沒有了?”
正在洗碗的美琴聞言,一轉頭看見鼬嚴肅得仿佛探案似的小表情,“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鼬:“……???”
美琴假意咳嗽了兩聲,正色道:“今天上午的時候你桔哥太餓了,沒等媽媽做好午餐就把冰箱里的甜食拿出來一掃而光,不過放心吧,媽媽已經說過他了,下次他不會吃這么多甜食的。”
“嗯……”聽到是桔干的“好事”,鼬的氣消了一半,但還是有些郁悶。
最后,他空著兩手去了1號訓練場。
(鼬:沒有甜食的第一天,想它。)
數日之后——
隨著一場淋漓盡致的大雨,第三次忍界大戰正式宣布落幕。
翻臉的把臉撿回去,扯皮的抱著皮跑。幾大國的忍村回過頭來,雖然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余氣未消,但是該哀悼的接著哀悼、該撫恤的接著撫恤、該恢復的接著重塑。
一切和之前沒什么兩樣,只是有一個消息引起了桔的注意——
原野琳,死了。
一切都如他預想中的,緩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