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曉。
初晴的晨霜漸凝成冰。
夜,落幕。
晚歸的暮雪終將融化。
三界崩塌的陰霾退散,所有的混沌與妖亂告一段落,偃旗息鼓。
三界恢復了久違的平靜……
燕云谷內。
晴霜將紫墨的尸體埋葬于此,旁邊的土堆埋葬的是燕云的尸骸。
晴霜目光凝滯,滿眸濕潤,想起與燕云公子從小到大的過往,想起父親為她擋劍的情景,淚流滿面如空氣中密布的雨滴。
沐辰站在她身邊,溫柔地說,
“晴霜,跟我回天庭,以仙族之身修為。”
晴霜怔怔地搖了搖頭,
“既然不能在一起,相見只會徒增傷痛,倒不如守著我這幫鸞鶴妖兒們……”
忽然,隱約一陣腳步聲傳來,晴霜驀然回首,竟在這燕云谷唯一一棵載著靈性的萬年古樹下看到了紫墨。
晴霜驚喜,撲上去緊緊抱住紫墨,“爹...爹...你沒有死?...我終于見到你了...”
“紫微天尊讓我以魂魄之身下到凡間,與你一見。”
“然后呢?”晴霜凄然失落。
“芊柔的尸身灰飛在禁地,我要回去,永遠守在禁地之內。”他黯然回答。
“值得嗎?為了天庭犧牲如此?”晴霜悲哀地一笑。
“當年為父確實違反天規,你娘的死卻很冤。我來,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仇恨而蒙蔽了雙眼,做好你的選擇。”紫墨輕柔地安慰她。
“又讓我放下仇恨?可是娘死了,燕云哥哥死了,你要永遠被禁足在天庭。我怎么辦?鸞鶴族又怎么辦?”晴霜有些激動。
“如今鸞鶴族群龍無首,晴霜,你娘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自己的族群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既然你不愿去天庭,那么你便掌管好鸞鶴族,掌管好妖域,讓眾妖平安生活。”
紫墨見晴霜對天庭仍有隔閡,于是這樣說道。
晴霜應道,“那是當然。從今以后,晴霜在,妖域便在,鸞鶴族要永遠快樂生長!”
紫墨欣慰地點點頭,“晴霜,你一定好好活著,爹爹會在天上守護著你。”
紫微天尊出現在云層中,他命令道,
“紫墨,你快跟我回去,否則一會魂魄便會灰飛煙滅。沐辰,你也一起回去。”
紫墨與沐辰飛到空中,站在紫微的身側,深情地望了一眼晴霜。
紫微天尊問晴霜,“你若肯將仙脈留下,脫去妖身,我便可以帶你入天庭。”
.“不!我自燕云谷長大,自然要守護這里。”晴霜搖了搖頭。
“真是個倔強的孩子!和你當年一樣。”紫微無奈地看了一眼紫墨,帶著二人絕塵而去。
“爹,沐辰哥哥...”晴霜哭喊著,與兩個至愛之人永別,蝕心徹骨。
此時,她身畔的銀鈴隨著風發出“叮鈴”的寂寥之聲。
……
天庭之上,諸神匯聚于天帝面前。
天帝說道,“這場三界浩劫讓諸位仙族都辛苦了,總算沒有回到混沌之初。”
紫微天尊稟告道,
“天帝,此次平妖,沐辰等年輕弟子居功至偉,素風與綠蘿更為此犧牲……”
天帝點點頭,“追封已逝弟子,在封神榜名冊上為他們注上一筆。”
他又看了看沐辰,“今日就是將封神榜重新排位的時候。
慕容玉息,我聽說你與妖族勾結,還屢次暗害我同門中人,絕不能姑息!”
“天帝!請天帝明鑒,慕容只是為了玄武宮……”慕容玉息驚道。
“慕容,封神榜排位只是為了鼓勵諸神,并不是用來為非作歹的借口!”仙葉真人在一旁冷冷說道。
“你!”
“好了。封神榜重新排位,青龍宮仍居前列。慕容玉息教導不善,暫時禁閉修行,玄武宮掌門之職,便由沐辰暫代吧,正好鍛煉一下。”天帝下達旨意。
“什么?不行!”慕容玉息疾呼,“天帝,沐辰與暮雪屢次違反天宮旨意,不能姑息!”
其他有些老臣也紛紛附議。
“慕容玉息,你還想害我門下弟子?”白掌門也忍不住了。
天帝無奈地一嘆,“沐辰與暮雪禁足在天宮,暫時不許下山,各自修為自省。”
說罷,他擺了擺手,示意退朝。
沐辰與暮雪苦笑對望一眼,隨眾臣俯身下拜,
“尊天帝旨。”
……
青龍宮內。
沐辰與暮雪在院內小酌,
“飲了這一杯,暮雪暫時不能和師兄再次空倉論劍,笑談風云了……”暮雪幽幽一嘆。
沐辰想起晴霜,心頭一慟。他溫柔說道,“暮雪,天庭是你的家,好好修為。師兄只愿安守己則,讓天下再無戰爭,讓三界眾生和平相處。”
說罷,他緩緩離開了青龍宮。
暮雪簌簌淚珠灑落,她喃喃自語,
“師兄,在你心里,暮雪到底算什么?”
她一個人幽幽地走到夕瑤谷,輕哨呼喚,滄瀾不一會兒出現了。
“小姑娘,你回來了。聽說這人界與妖界終于太平了。”
“可是我卻永遠不能離開天宮,也失去了我師兄。”
“世間離別之苦,慨莫能外。可是你已經很幸運了,這三界悲歡的折磨,你都沒經歷過。”
滄瀾深深地一笑,透著對世情的堪破,天規宿命的無奈。
暮雪苦笑,“單單這愛別離的痛苦,暮雪便已承擔不起。”
她想起燕云與沐辰,心中惆悵萬千。
夕瑤谷忽然灑落一陣白雪,雪花紛飛,飄蕩在暮雪與滄瀾的周圍,更添了孤寂。
……
天上一年,地上千年。
時光抵不過歲月的腳步,隨著漫漫長河流淌,經久不息。
空倉山上,一對男女站在山崖前,正揮著蘭陵七絕的最高心法。
蘭陵七絕在五彩霞光的照耀下傾城絕色。
舞畢,暮雪露出燦爛的笑容,“師兄,這十年未一起練劍,今日仿佛煥然一新。”
沐辰微笑著點點頭。
暮雪幽幽一嘆,“不知道燕云公子轉世后會在哪里?希望開始他可以無憂無慮,不再被權力斗爭所困。”
沐辰說,“會的。他一定會有更好的人生。”
“那你說晴霜姑娘呢?”暮雪深眸望著她。
沐辰沉默不語,遙望天空翩然飛舞的白云,若隱若現中依稀看到晴霜燦若芬芳的笑容。
……
妖域之內。
晴霜執掌了妖域眾生,小妖各自修為,在自己的領域快樂生活。
他們安分守己,妖域清明水秀,仿若仙境,所以眾妖倒是心甘情愿拜在晴霜之下,任其差遣。
突然,一個兇神惡煞的人族男子帶領一眾人族在燕云谷周圍,悄悄捕捉鸞鶴族美麗的精靈女子,燒殺掠奪,無惡不作。
萬千燕云箭攜著艷紅之火從空中只穿入這些人的胸膛,那首領身邊人群盡數倒地。只見一只擎著五彩琉璃翅、帶著雍容華貴氣的巨大鸞鶴飛了過來,落在地上的同時變化成人形。
“你...你是誰?”惡霸驚慌至極。
“我,便是這妖域的盟主——晴霜!”說著,微微一笑,凝血之淚散發光芒,四溢在妖域之內,所有妖群都拜伏在地上,等待著妖域第一位新盟主晴霜的號令。
天空降下一人,落在晴霜面前,白色的光散發在其身,晴霜眼前一亮,驚喜地撲過去,
“沐辰哥哥!”
一束暖陽投射,二人相擁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