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時空軌道
- 異徽
- 雕刻家緋雨
- 3093字
- 2025-05-31 22:10:35
老學士聞言,猛然轉頭朝著虛空中的“下方”望去。
在那條延伸至無窮遠處的璀璨光軌盡頭,一點微弱卻刺目的光芒驟然閃現,并且以令人驚駭的速度迅速向他靠攏!
時間似乎在這個光軌空間中已經失去了意義,老學士感到像是過了一瞬,又像是度過了永恒,但當他再次意識到時間的流逝時,他和那道光點之間幾乎已經不存在任何距離!
而在這么近的情況下,他也終于看清了那光點的究竟為何物!
那同樣是一塊光景碎片,在其中,他和雷克相對而立,似乎和其它的碎片并無不同,但在看清光景中自己的那一剎那,老學士卻在心中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吸引感。
那感覺是如此的強烈,真實,就仿佛那碎片中的自身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存在,是他一切追求的終點,讓他愿意舍棄一切,去與那碎片中的自己接觸,融合,升華,成為那只有在污染低語中曾所聽聞的偉大存在……
不對!
理智瞬間驚醒了老學士,他瘋狂地搖晃腦袋,瞳孔中的巨樹輪廓變得越加明亮,無數蔥郁青翠的枝葉頓時從他的軀體之內生長而出,飛快地編織交錯成復雜精妙的幾何圖案,并最終取代了他原本的人類軀殼,化作一棵參天的幾何巨樹!
陷入絕境的老學士終于展露了污染模式的真正姿態。他毫不猶豫地釋放出全部力量,【加】、【減】、【乘】、【除】各種算法權能瘋狂地交織在一起,試圖抗拒那致命的吸引力。
但在這片不存在時空概念的【時隙】中,【算法】也失去了作用的目標,龐大的幾何巨樹徒勞地搖曳著枝葉,卻仍然不可抗拒地撞向那片迎面而來的時空碎片!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聲響在時隙之軌中顫動,龐大的污染之軀像是被強行擠進了光景碎片一樣,使得周遭的時空都開始詭異地扭動了起來,撕開一條條細小的漆黑裂紋,像是一顆顆柳葉似的細瞳,注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與此同時,另一段7.42秒的“現在”之中,與雷克相視而立的老學士又一次的問出了那道相同的疑問:
“……這是第幾輪了?”
“第十八……不,現在是第十九輪了。”雷克終于在老學士身前兩米處停下了腳步,聲音中透著淡淡的疲憊。
“別擔心。”雷克別過頭,望向了老學士身側的墻壁,嘆息道:“這將是最后一次了。”
“什——”
老學士話尚未說完,便聽到一陣玻璃碎裂般的聲響,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無數蔥綠筆直的樹葉枝芽毫無征兆地從身側的墻體中……不,是從墻上一條透明光晶體構成的裂縫中鉆了出來!
樹枝上那股同源的氣息對于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讓老學士硬是愣神了片刻,但既便如此,經驗老道的他,還是在與之接觸之前成功將其標記為【除算】的目標。
然而,下一秒,他眼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驚恐——他引以為豪的權能竟然對這撞來的樹枝竟然完全失效!
更準確的說,他的權能在此時就像是受到干擾了一樣,完全無法使用!
時空段落,光晶體,同源的氣息,無效的權能。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劃過,只是一瞬,老學士便意識到了那樹枝的身份,但在權能失效的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
龐大的幾何巨樹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從光晶裂縫中擠了出來,隨即被無形的引力牽引,與老學士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
7.42秒的“現在”所代表的無限可能性中,信息態相反的時空段亦只是無數可能性的一種。
當兩個相反又相同的個體互相接觸,那么就只會產生兩種結果:
融合升華,亦或者——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亦沒有洶涌翻騰的能量狂潮。只有一陣極輕微的嗡鳴,以及令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輝。
來自兩個不同時空段落的老學士,就這樣在極致的光輝之中,悄然地徹底消融,湮滅無蹤。
站立在廢墟通道中的雷克,與光晶裂隙另一側的自己短暫地對視了一眼,隨即前者所在的空間便迅速扭曲消散,消失無蹤。
立于【時隙】中的雷克也隨之收回視線,從兜中探出一只手,伸向身前:
“接軌。”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十九塊不同的光景碎片從【時隙】各處匯聚到了他的身前。
光芒凝聚成的時空軌道從他的腳下浮現,一節一節地向前延伸,直至十九節的位置才終于停了下來。
這些是他和老學士未曾經歷,但卻已經發生了的140.98秒真實“歷史”。
時光不會為任何一人駐足,在他和老學士在同一個7.42秒中循環的時候,世界早已拋棄兩人繼續前行,他想要回歸現實,唯有將自己的時間和現實再度接軌。
十九塊碎片依次落下,如融化一般化作光芒,嶄新的時空光軌從雷克所站立的位置延伸而出,構成了第二條十九節長的軌道,它獨立于已經發生的“歷史”軌道,但卻在十九節末端的“現在”再度與其交融,合為一體。
然而,在雷克抬步踏上這條長達140.98秒的新光軌的瞬間,滲人的犬吠聲卻是突然響起,在本該空無一人的【時隙】中此起彼伏。
雷克的腳步沒有因此而停頓。
他早就知曉,膽敢踏入【時隙】之人,皆要做好被其主人追獵的準備。
…………
“咚!!!”
沉重的旋律再次如重錘般砸下,近乎實質化的音符在空中呼嘯而過,每一枚都似乎重若千斤。
曾經明媚而綺麗的童話世界已徹底扭曲崩塌:懸浮的島嶼碎片漂浮于七彩泡沫所形成的絢麗之海中,破碎的天空如彩色玻璃一般閃爍著詭異的光彩,形成了一幅破敗與夢幻交織的奇妙畫卷。
而在那些懸浮的島嶼間,一道嬌小的身影打著黑色蕾絲邊陽傘悠然漫步,她的步伐輕盈,姿態優雅,在滿天飛舞的音符中不急不緩地走動著,就仿佛是在翩翩起舞,給人一種輕松愜意的感覺。
伊文旋轉著傘柄,漫不經心地遮住半邊面龐,卻將視線始終投向正下方,那座位于整個空間中央,規模最大的懸浮島嶼之上。
黑白色的焰光在那里撐起了一座巨大的演奏廳,那沉浸在瘋狂演奏之中的鋼琴師端坐在舞臺中央,渾身已徹底被如墨般的黑色光焰所吞沒,纖細而扭曲的手指猶如跳動的火焰,不停地敲擊著琴鍵。
比外界更加可怖的破壞之音于焰光演奏庭之中回蕩,一次又一次的將兔子紳士的身軀碾碎,但每一次,詭譎的黑霧都會隨之浮現,旋轉著重組成巨大的懷表指針,不斷倒轉至六點整的時刻
,毫發無損的兔子紳士便會再度重現,趁著那短暫的狀態固化向鋼琴師前進幾步,然后再度被樂曲撕碎,周而復始,以一種緩慢的穩定的速度靠向鋼琴師的身側。
不知過了多久,當兔子紳士終于再度走到鋼琴師身側時,卻聽那激昂的琴聲猛地一頓,緊接著,十指下壓,是高潮也是收尾的終章轟然響起!
“當!”
磅礴的樂曲化作重力波動掃過整個演奏廳,激蕩出排山倒海般的無形巨浪,毫不留情地將兔子紳士再度擊退至演奏廳外圍,回歸原點。
“原來如此……記錄構成的精神實體,這便是您的權能,【念寫】。”
渾身漆黑,如一團立體陰影的鋼琴師,在演奏開始后終于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他那細長尖銳的手指按下了這一曲的最后一枚音符,這場演奏也來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
“那么這只人偶又是誰的【念寫】呢?”
伊文撐著陽傘,從高空中輕飄飄地落下,嘴角微揚:“你要不要猜猜?”
鋼琴師裂開了那張如深淵一般漆黑的鋸齒嘴巴,笑了一聲:“呵呵……鐘表,紳士,莫非是……【白馬】先生?”
“你認為像么?”伊文抬手示意,那位兔子紳士頓時如幻影般瞬移至她的身側,極盡優雅地向她行了一個吻手禮。
“猜對了?又或者猜錯了?算了,這不重要。”鋼琴師搖搖頭,“更重要的是——女士,您覺得這首為您準備的曲子如何?”
“彈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彈了。”伊文毫不客氣道。
“哎呀……真是尖銳呢,【愛麗絲】女士。”鋼琴師搖搖頭:“不過您也該發現了,我們根本奈何不了彼此,不如就此停手,聽我再為您彈奏一曲吧?當然,這一次只是純粹的音樂欣賞。”
“奈何不了彼此?”伊文的眼神忽然變得冰冷而凌厲,她揚起下巴,語氣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小子。”
鋼琴師好奇地問道:“哦?這么說女士您還藏著什么殺手锏不成?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您的手段了。”
“關于我的權能【念寫】,是那個老東西告訴你的吧?”
伊文從容地抽回被兔子紳士握住的手腕,隨意一揮。
兔子紳士頓時恭敬地行禮,旋即化作漫天七彩泡沫悄然消散于虛空。
“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最擅長的其實是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