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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關心我

施粥了數日,本就艱難的渭縣迎來了初春的第一場大雨。

容溦兮在客棧里看著這外面的滂沱,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擔心。

林芝坐在塌上,失神的說道,“真是天公不作美,剛剛解決了民眾的饑飽,又來了一場大雨,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可怎么辦呀。”

容溦兮走到林芝跟前,將她的外袍又幫忙蓋緊了些,蹲下來伏在她的膝頭說道,“夫人別擔心,那邊有侯爺他們在,定能給百姓安置一個避雨的地方的。”

林芝體質虛弱,在這外頭站了三天就病倒了,出來帶出來的女子唯有她們二人,容溦兮只好日日照顧林芝,將那煮粥的活騰給了小九來辦。

林芝嘆了口氣,愧疚的瞧著自己病懨懨的身子,本來是出來給侯爺打氣的,眼下竟成了個拖油瓶。

外面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響,這一夜侯爺許是回不來了,容溦兮見林芝害怕,便時刻陪在身邊,待她睡熟這才靠在桌邊經不住疲憊的合上了眼。

萬幸,這一場雨來的快,走的也快,等到第二日天便放晴了。

容溦兮安置了林芝,便搶過了小九手里的湯勺準備熬粥,剛倒下米,就看見容祁摸了摸鼻子不懷好意的走過來,沖著小九使了個眼色。

果然是個老狐貍,這又是打的什么算盤。

小九會意的將遞出去的湯勺又給搶了回來,容溦兮一愣,抬頭狐疑的看著她家侯爺。

只見容祁提著一包藥說道,“你去把這個給蘇世子熬了去。”

容溦兮看了看藥,又沖著四周看了一圈,問道,“世子病啦?”

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知是隨了誰,容祁長嘆一口氣說道,“昨夜一夜雨,世子同我建這棚子著了涼,這不病倒了。”

容溦兮輕嗯了一聲,手上卻不將那藥包接下,眼神飄在四處,只說道,“那讓小九去熬吧,我待會還要回去伺候夫人。”

“林芝不用你,如今渭縣施粥平穩、百姓規矩,待會兒我會親自回去陪她。”容祁拎著一包藥干在那里,膀子都累了,又忍不住唬了她幾句,“侯爺說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讓你去就快去,你一個女兒家心細,小九莽撞,惹了世子不快可不好。”

我去了只會讓世子更生氣,容溦兮心里想著不敢說,更不敢頂風和容祁作對,只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將這活兒接了下來。

平日里住在鬧市的蘇溫言,自來了渭縣就忽然喜歡上了安靜,在這客棧里選了一處最僻靜的地方住。

容溦兮在廚房,熬好了藥,走到門前剛要敲門,想起容祁的話又乖乖的放輕了力度,規規矩矩的敲了三聲門。

屋里沒聲,容溦兮又敲了敲,說道,“世子,該喝藥了。”

見屋里始終沒有應答,容溦兮手心里冒出了汗,該不會這身體這么嬌弱吧,一夜的雨就死過去了。

容溦兮越想越擔心,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里不及京城,病急了也有最好的太醫,這附近就是個小村,要真是病倒了可救不會來。

容溦兮沒了辦法,腳步向后退了退,鼓足了勇氣正準備破門而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整個人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啪——”手里的藥碗一分為二的碎在地上,滾燙的藥渣灑在了身后人的身上。

容溦兮抬頭看著一臉愁苦的蘇溫言,來不及驚訝,就趕緊用手擦著他的衣服,說道,“對不起世子,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你看看你,你怎么也不吱一聲啊。”

蘇溫言看見容溦兮只覺得頭更痛了,啞著聲音說道,“我叫過你了,是你喊我的聲音太大了,將我說的話掩蓋了下去。”

蘇溫言說的話盡數被容溦兮當成了耳邊風,她看著一地的碎渣子,彎下身就要撿,蘇溫言皺眉拉住她說道,“待會兒讓小二收拾一下就好了,我等不及容祁自己買了一副藥,一會你給我熬下。”

容溦兮愣在那里,撿碗也不是,擦身也不是,恍恍惚惚中蘇溫言無奈提醒道,“不開門讓我進去嗎,怎么?一會旁人來了看我笑話你很高興是不是。”

容溦兮終于捋清了思路,見著蘇溫言一臉嫌棄的樣子,趕忙打開了門,將人扶了進去。

容祁沒撒謊,蘇溫言的確病的不輕,容溦兮扶著他的手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他渾身明明都在發抖,一雙手卻滾燙的不行。

容溦兮剛將人扶著躺下,起身就要走,還未站起來,纖細的手腕就叫人抓了過去,腳下一滑,整個人就伏在了床頭。

蘇溫言迷迷糊糊說不清話,吐著的氣息都是灼熱的,“你去哪。”

容溦兮被燙的起身,嘴巴跟吃了辣椒一樣說道,“我去幫世子再煮一碗藥。”

說罷,她也不顧身后人如何,一溜煙就跑了。

容溦兮沒有敷衍蘇溫言,她雖然一路上討厭他討厭的很,可當下這時候,她知道不宜玩笑。

說去煎藥就去煎藥,回來的一刻也不耽誤。

出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容溦兮回來的時候蘇溫言卻已經沉沉的睡過去了,她心中輕嘆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藥放在了桌子上,忍不住的往里面推了一推。

這是第二碗若是再灑了就只能出去重新買了。

她悄悄的走到蘇溫言的跟前,瞧著他的額頭和鼻子,生的這么好的人為什么說話那么可恨呢。

難道是有錢任性嗎。

不知床上的人有沒有聽到她輕哼的一聲,在她剛剛準備放松的時候,蘇溫言拖著慵懶的聲音說道,“你剛才喊得那么大聲,是因為關心我嗎?”

容溦兮坐在床邊被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站到了一邊,這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蘇溫言輕輕睜開了眼睛,笑看著床邊的容溦兮,見她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一般,又灰心喪氣的說道,“我醒了,你不該喂我吃藥嗎?”

這語氣好似回到了北面征戰的那一年,容溦兮渾身一抖,她可不愿意再伺候蘇溫言了,為了讓他趕緊好,還是他說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才好。

容溦兮端來藥碗,伸手摸了摸碗周,這藥她端來前就吹了好幾遍,又拿著別的碗來回倒了兩次,如今在這屋里又放了一下會兒,應該是不熱了。

想到蘇溫言定然挑不出毛病,容溦兮倒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蘇溫言看著容溦兮兩邊擠出來的小酒窩,喉嚨里情不自禁的翻滾了一圈,藥遞過來,竟也忘了張嘴。

“世子?”容溦兮呼喚了幾聲,蘇溫言這才將神思拉了回來,白了一眼的將碗搶了過去一仰頭便一飲而盡。

容溦兮看他喝的如此痛快,笑道,“我還記得從前世子喝藥可沒有現在這么痛快。”

“你還記得以前的事?”蘇溫言神色躊躇了起來,見她笑面如花的接過藥碗,眉眼彎彎的說道,“是啊,那時候給世子送藥免不了都要挨你一通捉弄。”

他這樣作風的人,想忘記也難。

容溦兮說罷見蘇溫言眉頭微鎖,胸口也跟著喘不上氣來,生怕他接下來說些不該說的,趕緊換了話題說道,“這次多虧了世子幫忙,我們在渭縣才會進展的如此順利,我想沒多久咱們就該回家了。”

蘇溫言偏頭一笑,像是個未經過人世的少年,說道,“是啊,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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