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元旦假后，四中就進入準備期末考的狀態了，而高三更是快馬加鞭，復習的速度越來越緊。

霖城的天更冷了，大家都在說十幾年來都沒有這么冷過。

陸杳杳坐在座位上，看著高高摞起的復習資料和試卷，不由得嘆了聲氣。

唉……

這種無聊的日子好像一眼望不到頭，好難熬啊。

“下雪了！”

班里，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窗外。

真的下雪了。

霖城這座南方的小城市，罕見地下起了雪。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快看！下雪了！”

班里頓時沸騰一片。

陸杳杳往外看去，高三教學樓旁邊就是操場，此時已經慢慢積起了雪，整個操場都被白色籠罩著。

班里的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陸杳杳也有些興奮。她在南方長大，哪里見過雪。

“安靜一點。”

徐志偉走進來，看著這幫興奮的小屁孩，有些頭疼。

“我知道大家都很興奮，老師也是，霖城這么多年來第一次下雪。但是，你們是高三生了，復習要緊，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好吧……”

他話還沒說完，教導主任站在教室門外叫了他一聲。

他走出去，過了一會兒走進來，面帶笑容。

“好啦，我親愛的同學們，剛剛接到校長通知，考慮到同學們復習壓力大，所以他決定讓大家放松一下。孩子們，你們可以下去看雪，打雪仗了！”

話音剛落，整個班都歡呼起來，不，是整棟高三教學樓都在歡呼。

大家都急忙站起來，拿著圍巾，準備下樓看雪。

“等一下！”

徐志偉站在講臺上，喊住他們。

“我有工具，哪個同學想一起堆雪人？”

“我！”

“我！”

“我也要，老師！”

一群人舉著手，開心得大喊。

徐志偉笑容滿面，風風火火地帶著他們下樓。

整個操場上都是高三生，校長破例只讓高三的學生下來玩，確實，這段時間高三的復習進度加快，他們的壓力也有點大。

大家開心地在操場上看雪，嘻笑打鬧，就連校長和教導主任都下來了，幾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在操場上打雪仗，戰況相當激烈，非要拼出個“你死我活”來。

原諒他們吧，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下雪，有些興奮。

陸杳杳戴著圍巾，她怕冷，還戴了個白色的針織帽。她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盡量多遮住一些肉，風實在有些大，吹得人發抖。

她伸出手去，讓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那片雪花，覺得不可思議。

周景站在她旁邊，看見她開心的樣子，薄唇勾起。

“你看你看，雪花！”

她把手遞到自己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不冷嗎？還伸手去接？”

他看著那片雪花融化在她手心里，便對著自己的手哈了一口熱氣，牽住她的手。

陸杳杳紅著臉，把臉埋進圍巾里，眨巴著眼睛，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沒穿校服，穿了件中長款的黑色棉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連帽衫，藍色的牛仔褲下面穿了一雙藍色的高幫鞋。

看著就冷……

“你不冷嗎？穿這么少，還不戴圍巾。”

她問他，對比之下，她簡直包得跟個粽子一樣。

“不冷。”把她的小手捂熱后，周景便放開了她。

“你就等著感冒吧……”

“怎么？擔心我？”聽到她小聲地說話，周景輕笑一聲。

“我是，怕你感冒了不能完成我給你的學習任務……誰，誰擔心你了。”

她的臉紅紅的，低著頭。

“小沒良心的。”

周景把她帽子一下子拉下來，遮住她的眼睛。

“唔，我看不見了。”

她努努嘴，伸手想把帽子弄好結果被周景阻止了。

“別動，我幫你。”

他把她帽子拉上去，露出她那雙漂亮的杏眼，干凈透徹。

兩人都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聽著彼此有些混亂的心跳。

過了一會兒，陸杳杳叫了一聲。

“周景。”

“嗯？”

“我想堆雪人，你要一起嗎？”

周景笑了笑，“好，我去和老徐拿工具。”

過了一會兒，周景拿著小桶和鏟子回來了。

陸杳杳扒拉著地上的雪，想捏成團。周景站在一旁給她鏟雪，還幫她堆好了雪人的身體。

陸杳杳興奮地抱起一個大雪球，想做雪人的頭。

她吭哧吭哧地把雪球放上去，沒有紐扣，她自己用手給雪人扣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又蹲下去。

“在干嘛？”

周景看她又開始鏟雪捏雪球，有些疑惑，雪人不是堆好了嗎？

“我想給它堆個小雪人。”

她小小一個蹲在那，臉和手都被凍得紅紅的，像只兔子一樣。

過了一會兒，陸杳杳又成功地給堆好了一個小雪人，雖然有點丑。

“要和雪人拍張照片嗎？”

“要！”

陸杳杳聽到他問她，站了起來，小臉從圍巾里探出來。

周景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對著她。

“咔擦”一聲，定格女孩美好的笑臉。

突然，他感覺有個燈閃了一下，他偏頭看過去，發現江子萱正拿著手機對著他倆拍。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江子萱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她本來是想記錄一下她cp發糖瞬間的，結果她忘了關掉閃光燈！

周景沒說什么，眉毛一挑，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對她勾起一抹微笑。

完了……

她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周景，你要和雪人拍照嗎？”

陸杳杳站到他旁邊問了一句。

“不用了，我不喜歡拍照。”他轉頭看向陸杳杳。

“啊……我還想著和你一起拍一張的說……”

小姑娘低著頭，有些失落。

你不早說你要和我拍！

周景在心里大喊，再次打開相機。

“來吧，拍照。”

“你不是不喜歡拍照嗎？”

“如果是和你，我就喜歡。”

他看向她的眼神溫柔繾綣，陸杳杳覺得臉有些燙。

“鏡頭看不到我了。”

兩人的身高差有些大，周景舉著手機的手沒辦法同時拍到兩個人的正臉。

“因為你太矮了，小朋友。”

“我才不是小朋友！我不矮，是你太高了。”

陸杳杳有些生氣，沉默了幾秒，踮起腳尖，往他身上靠了點。

為了讓鏡頭拍到她，她努力把臉抬起來，她軟軟的頭發不時蹭過周景的下巴，有點癢。

他看著鏡頭里比耶的陸杳杳，心頓時軟了一大片。

“好了嗎？要拍了。”

“嗯嗯，拍吧。”

周景勾唇，“咔擦”一聲，兩人被記錄下來。照片里，兩人靠得很近，男孩薄唇勾起，眼底是無限的溫柔，而旁邊的女孩比耶，笑眼彎彎。他們的身后，是漫天飛舞的雪，白茫茫一片。

今年霖城的冬天，是下雪的冬天，也是很美好的冬天。

“景哥，打雪仗嗎？”

不遠處的王皓宇朝他招了招手，大聲喊他。

“杳杳！來打雪仗吧！”

一旁的江子萱也大聲喊道，于是兩人目光對上，他們開始了“廝殺”。

周景和陸杳杳對視一眼，笑了笑，跑過去加入打雪仗的戰爭中。

陸杳杳抓起一把雪，揉成球狀，直接往周景身上扔了一個。

看到他被打中，陸杳杳開心得大笑。

周景順勢在地上抓起一把，也不管還沒揉成球狀，徑直往陸杳杳走去。

陸杳杳見情況不對，想往后退，被他一把拉住。

“還想跑，嗯？”

“不敢了不敢了……”

小姑娘求饒，想掙脫他的牽制。

周景下不去手，只好放開了她。

“靠！怎么打我！？”

“王皓宇，你他喵的！你還想往雪里塞石頭！？”

“怎么都打我啊？”

“快來幫忙，我要死了！”

“救命啊！杳杳！”

……

一群人的混亂。

王皓宇在混亂中迅速抓起一個雪球，用力地扔了出去，壓根沒看見誰是誰。

“嘭”，一個不小的聲音響起。

那雪球直接砸在了陸杳杳臉上，沖擊力太大，她沒反應過來，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還有些懵，鼻子通紅，臉上還掛著一些雪花。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大家突然安靜下來。

王皓宇在看清自己扔的人是陸杳杳后，保持扔的動作在原地不敢動。

完蛋了……

“王皓宇。”周景冷著語調開口，眼神陰森。

“王二狗！你竟敢扔杳杳！？”

江子萱大喊。

“王皓宇，你欺負嫂子！？”

一群男生大喊。

……

幾秒后，一個叫王皓宇的男生在操場上狂奔，有些狼狽。他的后面，是一群拿著雪球“追殺”他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別追了！”

他對著天空哀嚎一聲，然而沒什么用，民憤已被激起，很難平了。

校長老師們玩累了，站在一旁，慈愛地看著這些體力旺盛的少年們。

“年輕就是好啊。”

校長感慨一句。

“是啊，年輕真好。”幾個主任附和。

“話說，陳老師，剛剛和你打雪仗，差點把我老腰扭了。”

徐志偉扶著腰，轉頭和一個男老師說道。

話音剛落，老師們爆發出笑聲。

這一定會是一個值得被紀念的冬夜啊……

后來，周景把他和陸杳杳的合影洗成了照片，夾在了錢包里。

看著照片里少女明媚的笑容，他忽然想起那句話。

他朝若是同沐雪，今生也算共白頭。

所以，共白頭了，陸杳杳。

他在心里默念，嘴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