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難得的空閑日子，工作都在有計劃的進行中，暫時不需要他，剩下的瑣事都交給了許敬宗他們了。

所以李桓決定到涇州城里視察一下，看看城內人們的生活情況。

現今的男女大防沒有那么的嚴格，想出門還是沒問題的，所以曾小柔也跟著出來了，作為護衛的唐小婉自然也跟隨左右。

本是不需要踏雪的，但是這家伙厚著臉皮也要跟來，許是呆在府中太過苦悶，李桓也不在意，跟著就跟著吧。

街道上的行人不算太多，但是都行走的匆匆忙忙，仿佛還有幾百萬貫錢等著他去賺的模樣。

雖然人不多，但是小販們的叫賣聲亦不絕于耳。

李桓看了幾眼，便失去了興趣，他吃飯只吃自帶的廚子，這廚子跟了他好多年了，都是他一手帶出來了，什么樣的菜色都會，現在面對這些粗制的食物，提不起半分興趣。

“公子不喜歡這些吃食？”

看見李桓只是撇了幾眼，曾小柔問道。

“本公子嘴挑，吃不慣這些，這些年也只吃過家里的廚子做的飯菜，外面的飯菜哪里能比的上的。”

李桓倒不是覺得自己就是人上人，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罷了。

“家里的廚子做的飯菜確實好吃，聽聞還是公子教的？”

“你也想學？”

曾小柔點了點頭，“見公子只愛吃家里的飯菜，所以閑暇之時便去請教那廚子廚藝，誰知竟被他拒了，說這是公子交給他的獨門技藝，概不外傳。”

曾小柔深知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最好的證明就是家里的廚子都快成大爺了，只給李桓一個人做飯，或者重要的聚會時候出手一下，平時沒有李桓的發話，壓根兒請不動他，誰的面子都不給。

只要能學會這些廚藝，將來的地位才能穩如泰山，曾小柔心想著。

“讓開讓開……”

曾小柔身后一輛馬車疾馳而來，李桓離她最近，伸手一抓，往懷里一拽，美人入懷，香氣撲鼻，想入非非。

當然，此時的李桓并沒有心情關注這些，他關注的是這些馬車怎么亂。

“唐小婉，告訴王玄策，從今以后，所有道路上的馬車全部靠右行駛，膽敢不按規定行駛的，直接扣押馬車。我給他三天時間。”

李桓淡淡的說道。

“是。”

“公子……”

懷中的美人掙扎了一下，李桓才醒悟過來，忙松開了手。

曾小柔急忙拉開距離，羞紅著臉整理衣冠，心中卻無比幸福。

這個男人居然為了她強行改變了整個州的車馬行駛的規則，有些發燙的臉不敢看李桓一眼，只得將頭埋的很低。

————

李桓視察了糧鋪的情況，糧食的價格確實被他用強硬的手段壓了下來，但是這樣也導致進入涇州的糧食減少了，因為能賺到的錢變少了，雖然不及虧本，但是賺的少了那些外地的商人依然不愿意費勁吃力的將糧食運來就只是為了賺點跑腿錢，這不符合商人的思維，所以，外來的糧食是在減少的，但是能買到糧食的人變多了。

視察了城內幾家大的糧鋪，并未出現短斤少兩的情況，生意也都是規規矩矩的。

看來這些人還是很懂的看時勢的嘛，李桓不禁想到。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刺耳的很，傳入了李桓的耳中。

剛走出糧鋪的李桓眉頭微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壯漢拎著一個女人的頭發，從家門內往外一扔，就像扔一件破衣爛衫，扔一件廢物一般，毫無憐惜之意。

扔完了還不忘破口大罵：“賤女人，不知被多少突厥人糟蹋了身子怎么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呸，我都替你感到丟臉，你有臉活著，我們張家卻沒臉留下你這種骯臟的女人，讓你茍活至今已是仁慈，趕緊滾，再不滾，老子弄死你，呸，惡心。”

李桓臉色陰沉的看著這一幕。

那壯漢抬起頭來望向眾人，大喊道：“大家伙都看到了，這種骯臟的賤女人我張家不要了，諸位若有興趣可以帶回家去了。”

壯漢的身后大門內，一張稚嫩的小臉探了出來，他想沖出去保護母親，但是打顫的雙腿制止了他的行動。

嘖嘖嘖！

“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怎么還活在這世上的？還不如當初死在突厥人的刀下來的好，活下來做什么啊？這不是惡心人嘛？完了完了，今日這午飯是吃不下了，晦氣，呸。”

“就是嘛，死了一了百了，現在倒好，自己沒了臉面，連帶著娘家人也沒了臉面，真是害人精啊。”

“聽說她還有個五歲的兒子？這下好了，有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阿娘，以后他的兒子也沒臉了，唉。”

“若是我家里出了這么一個腌漬貨，看我不直接打死她，還能讓她出來丟人現眼？這張家竟這般善良？”

……

人群中，批判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一個比一個說的難聽，每個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向女人扎刀子，每一句話便是一把利刃，無情的將女人的心一點一點切碎剁爛。

“不準你們這么說我阿娘，你們才惡心，你們才是賤人，不準你們欺負我阿娘。”

小男孩兩股戰戰，雙腿瑟瑟發抖，即便如此，他還是鼓起了勇氣站在了母親身前，像頭雄獅一樣將母親護在身后。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氣憤，小男孩邊哭著邊向人群咆哮著。

仿佛咆哮聲能驅散心中的恐懼。

眾人見這孩子如此這般，紛紛搖頭。

這孩子完了，變得跟這個渣滓般的女人一樣不知廉恥了，眾人心中想。

女人抽泣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或許是沒有想到兒子會突然跳出來維護自己，心中竟有絲絲歡喜，不過這份欣喜隨即便被她壓在心底深處，只是不知所措的抱著孩子失聲痛哭。

“你不該出來，你不該出來，是阿娘害了你啊，阿娘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女人后悔了。

他后悔當初沒有死在突厥人手中。

從前想著孩子不能沒了阿娘，即便被不知多少突厥人凌辱她都頑強的求活，只是想著自己死了，孩子今后便再也沒了阿娘，她想看著孩子長大，看著她娶妻、生子，她還要看到孫子的出生。

然而，現在她后悔了，當初該死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