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宋倩倩與宋學文

……

宋倩倩是窮人家的女孩，不過她生的分外漂亮，皮膚極為白皙。

她更是出了名的摳門，因為她父母臨終前的一員是，一定要給她弟弟娶一房媳婦，讓老宋家開枝散葉，不能斷香火。

父母去了后，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弟弟今年已經八歲了，再過五六年，就可以娶老婆了。

但宋倩倩的錢還沒有攢夠，所以她越來越摳門了。

今天，她卻格外的大方，在屠戶大叔那里割了一斤豬肉，又在酒鋪還買了一點的濁酒。隨后買了米。

米，肉，酒……這可是貴族階級才能享受的美味，普通的平民，普通的老百姓，大多一輩子數十載都吃不了幾回。

宋倩倩越看越喜歡，豬肉最好吃的就是肥肉，煉出來的油脂蘸餅子吃，特別的香特別的好吃。

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她吃過一次，還記得味道，屠戶大叔給割的肥肉分外多，似乎是可憐她。

白花花的肥肉，就像是潔白的玉石，看著真的喜人。

濁酒順著塞口飄出來的刺鼻香味，也分外醉人。一顆顆米粒白里透黃，像是珍珠鑲嵌了金子般好看。

“姐，姐……”突然，前方傳來一道大喊聲。

瘦弱的宋倩倩抬頭看到飛奔過來，像是個小泥人的弟弟宋學文。

還沒有來得及責罵，就聽到宋學文小臉煞白的說道，“姐，有死人，洛水淹死人了……”

“汪汪汪……”在宋學文后面跟著一只陌生的小黃狗，那小狗像是通了人氣，不斷的沖著他們叫著，然后扭頭朝著另一個方向，仿佛再說，跟我來，快跟我來……

它的臉上人性化的露出焦急之色。

“都說洛神美若天仙，怎么年年都要吃人，神仙里就沒一個是好的?！彼钨毁灰贿吜R著，一邊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宋學文，讓他別過來，先回家去。

十五歲的宋倩倩跟著那只小黃狗一直來到了水邊，就見那小黃狗圍著一個渾身泥水，跟個泥猴子似得‘尸體’圍著轉圈圈。

“沒死，還有氣……”宋倩倩倒也不太怕，在水邊，她都救過好幾次溺水的人，但大多都早被淹死了，看來這一次的家伙，運氣有點好。

她找到一個木板，把泥人放在木板上，又用旁邊的水草，熟練的編制出一條草繩，就這樣托著泥人回到距離河邊不遠的家中。

宋學文早就在家里的院子里張望，看到姐姐拖著那個死人回來了，立刻打來了水。

“姐你看這人長得還挺帥，要是他活了，讓他娶你。”把泥人臉擦干凈后，宋學文突然打趣宋倩倩。

“去，一邊去……”宋倩倩踢開了宋學文，開始檢查泥人的傷勢，發現他的背上有一道箭傷，被射中了左肩下面的位置。

錚……

突然，院子里響起一道清脆的劍鳴聲，聽著就像是悅耳的龍吟。

“姐，你看這個劍能賣不少錢吧，拔出劍鞘的時候，這聲音也太好聽了吧。你看劍鞘上的花紋，從來沒見過……”宋學文眼睛里冒星星。

“要是能賣二十兩銀子，就夠給你娶老婆了。”宋倩倩也有些驚喜道，隨后又苦澀道：“城里娶老婆一般要一二百兩的彩禮，咱們鄉下二十兩就差不多了，姐姐沒本事，給你娶不到城里的女娃做媳婦?！?

接著她臉色有點難看起來，盯著箭傷的位置，已經化膿了，而且偶爾溢出來的血也是黑色的，這個人中的是毒箭。

“怎么沒氣了？”宋倩倩嚇了一跳，急忙再次用手指放在泥人的口鼻之間，“真的沒氣了，死了?！?

“他要是死了，咱把他埋了，就算是幫了他的大忙，拿走他身上的東西，也算心安理得?！彼螌W文在旁邊點頭道。

“汪……”小黃狗雖然不解兩人的話，卻也感到中辰玉的情況已經危機到了極點，它走到中辰玉的旁邊，窩在他的脖子旁，“中辰玉你怎么死了呢，你死了，本汪以后可該怎么辦呀，嗚嗚嗚……”

“姐，你快看那只黃狗哭了，流眼淚了，看來它主人真的死了……”宋學文轉身去家里，扛出來一個鋤頭，“走，咱去挖坑把他埋了，否則尸體開始腐爛，咱們村子就要鬧瘟疫了?！?

“你先去挖坑。”宋倩倩道。宋學文立刻扛著鋤頭，一路小跑，奔向不遠處的林子，這幾年被洛神吃掉的人，都埋在那邊。

“咳咳咳……”突然，地上傳來一道咳嗽聲。

宋倩倩低下頭，看到死尸又活了，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洛水，便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還有氣？”宋倩倩眼睛一轉，立刻解開濁酒的塞子，倒在箭傷之上。

那男子疼的果然再次蘇醒，睜開眼睛，喊了一句，“仙子嗎，我來到天界了……”

“……”宋倩倩有點無語，“這家伙不會是個花花公子吧，怎么一張口就這么輕?。俊?

接著宋倩倩取來小刀，用燭火燒了燒刀刃，然后開始下刀子，一點一點的剜掉傷口位置上化膿的部位。

啊……男子疼的發出有氣無力的哀嚎聲，蒼白的臉上滾落豆大的汗珠，臉孔扭曲成了一團。

過了許久，宋倩倩才總算把化膿的部位全部割掉了，又用濁酒清洗了下。

而后她去了一趟后面的院子，找來一些綠草，用嘴巴咬碎后，一把敷在了傷口上。

“姐，我挖好了，把尸體抬過去，就能埋了。”宋學文扛著鋤頭跑了回來。

“埋什么埋，還活著呢。剛才還跟我說話來著。”宋倩倩道。

“說話，說什么話？”宋學文問道。

宋倩倩不知想到了什么，臉頰忽然一紅，接著她抬手打在宋學文身上，打的宋學文一個趔趄，又罵道：“廢話那么多，你去燒水，把豬肉煮了，那可是給你補身體的，別放壞了，快八月的天了，能熱死個人?！?

宋學文走了后。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因為你還有一絲氣，要是把你這樣埋了，我拿你的東西，心里不安。等你真的死了，我再拿你的東西去賣錢，這樣你就算做鬼也不應該找我了?！彼钨毁灰槐菊浀恼f道。

顯然她認同這個道理，這也是她救人的動力所在。

“謝，謝……”那地上的男子突然吐出兩個字來，蒼白到嚇人的臉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你活了？”宋倩倩驚道。

“嗯?！蹦凶犹撊醯馈?

“汪汪汪……”小黃狗激動的大叫起來，圍著男子轉圈圈。

“別叫了，我沒死?！敝谐接癜矒嵝↑S，同時他疲憊的看著那個有些漂亮的小村姑，“我身上的錢財都被水沖走了，不過你別擔心，我蘇醒后，定有重謝，最不濟，我那柄劍還值些錢?！?

“宋學文過來幫忙，把人抬進去，他活了。”只見那個十五歲的小村姑把他向屋里抬去。

中辰玉躺在干硬的木板床上，感到自己渾身酸痛，且難以動彈，只有小黃臥在他的旁邊。

噗……

過了片刻，他突然翻身吐出一口腥臭刺鼻的黑血來，但這非但沒有讓他更虛弱，反而感到終于有了一絲力氣，他用手扯過旁邊的被子，擦了一口嘴上的血。

接著他又昏迷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好久，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門口倒是有一個已經睡去的小姑娘，正是那個叫做宋倩倩的少女。

中辰玉撐著身體盤膝坐好，開始調息運氣，怪老頭所傳的練氣法門，十分玄妙，有解毒的效果的。這也是他始終能吊著一口氣，沒死的主要原因。

除此之外，他傷口上敷著的草藥，也有一定的效果，化膿的傷口被清理，更是幫了他的大忙，否則他真有可能徹底死去。

“這個叫宋倩倩的少女，救了我一命?！敝谐接裥牡?。

借著皎潔的月華，大約能看清她精致的五官。這個姑娘長得真不賴，遠山般的娥眉，秀巧的鼻子，十分白皙的皮膚。

她梳起來的烏黑頭發，就簡單的扎著一個馬尾，令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清爽，透著靈氣。

調息片刻，中辰玉看到一旁已經涼了的米飯，還一兩片薄薄的瘦肉，便默默的吃了起來。

不吃還好，一吃之下，他感到越吃越餓，肚子之中，發出雷鳴般的叫聲。

“我去再給你盛點飯?！彼钨毁槐惑@醒了，離開后，很快端著一大碗飯來。

中辰玉接過之后，立刻狼吞虎咽，除了白米飯還有一點豬油的味道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吃飽后，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等醒過來，只感到屋子外的太陽格外的明媚與刺眼。

“宋學文，你姐呢？”中辰玉下了床，走到了院子。

那叫宋學文的孩子，赤著上身，蹲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他看起來格外的幼小，皮膚黝黑，身材干瘦，能夠清晰的看到胸膛上的肋骨，若是他猛地一吸氣，恐怕會像是個的小骷髏。

同時宋學文的肚子有些異常的大，顯然這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能把孩子餓成這樣子，這家該要有多窮啊。

宋學文抬頭看了一眼他，便又蹲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中辰玉摸了摸肚子，干咽了一口唾沫，他走到了宋學文身旁，發現地上畫出來的是一個簡單的棋盤，上面擺放著綠色的樹葉和枯黃的樹葉。

在學棋。

那棋盤畫的歪歪扭扭，上面擺的黑白二棋也是簡陋的過分。

“你也會下棋？”宋學文問道，似乎發現他在盯著棋盤。

“不但會，而且還很厲害，很多人都稱呼我為百年一遇的棋道天才，更有甚者還叫我‘少神’就是年輕天神的意思?！敝谐接袢鐚嵪喔娴馈?

“吹牛，我不信?！彼螌W文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又低下頭在苦思處于劣勢的枯黃樹葉的破局法門。

“……”中辰玉又無奈又好笑，關鍵現在他還沒辦法證實這不是吹牛。

他在身上找了找，這才發現什么都沒有，而且衣服也換掉了，是極為簡陋的麻衣，他的兩條臂膀都暴露在外呢。

“我身上有個沉甸甸的金色牌子，你有沒有看到？”中辰玉問道。

“沒有。”宋學文頭都沒抬，繼續盯著那地上的簡陋棋盤。

“應該是沉到洛水中了?！敝谐接裥牡?，嘆了口氣，本來還想顯擺一下自己已經跟皇族搭上線了。

咕咕咕……中辰玉腹部傳出叫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太難了……”宋學文一雙手撓著腦袋，那模樣急的恨不得把頭皮都給揭下來。

“你給這個位置落上一片枯樹葉?！敝谐接褡谝粔K還算干凈的石頭上，拿著一片枯葉落在了那簡陋的棋盤上。

宋學文剛想發怒，但轉眼間黝黑的臉龐上，神色一變，“破開了！”

黑棋本來處于劣勢，即將被殺，但這一枚‘黑子’落下之后，竟然擋住了‘白棋’的攻勢。

宋學文立刻拿著一片綠色的樹葉，落在棋盤上，封堵代表黑色的枯葉。

中辰玉又落下一子，僅僅只是兩片枯葉落下，棋盤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白棋輸了……”宋學文猛地抬頭，眼睛里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你真會下棋？你真的是棋道天才，別人還叫你少神？”

“想學??？”中辰玉笑道。魚兒上鉤了。

宋學文點頭都搗蒜，滿臉激動。

“你能不能先給我搞點飯吃，我太餓了……”中辰玉有氣無力道。

“你等著，我馬上來……”宋學文激動的跳起來，轉身就跑進了自家廚房。

“奶奶個腿，我想吃個飯，也太難了，需要繞這么大一個彎。”中辰玉感到自己都快哭了，真的太難了，俗話說的好，世上無如吃飯難。

世上沒有任何事，比吃上飯更難的了。

片刻后，中辰玉對宋學文有了好感，宋學文端來的一大碗米飯，除了豬油外，還有一些肉片，比昨晚上宋倩倩端來的那碗飯，豐盛多了。

“你快點吃，讓我姐看到了，她得打死我。”宋學文催促道。

“恩恩?！敝谐接襁B忙點頭，接著狼吞虎咽，吃到最后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后，才感到渾身都舒坦了。

“你姐呢？

“她打官司去了?！?

“……”

“她做了啥事，被人告？”

“她告人?！?

聽到這里，中辰玉皺起眉，還沒來得及細問，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轉過頭，就看到那個十五歲的少女正低著頭，慢慢向回走，姣好的臉孔上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姐，咱不告了，等我以后做大官，一定……”宋學文跑了過去。

“傻孩子，你不懂?！彼钨毁粚櫮绲拿嗣螌W文的小腦袋。

中辰玉端著飯碗，一邊吃一邊走去，想詢問一二。他被人所救，要是能幫上忙，不會推辭。

“賤貨，不要臉的東西，為什么不去死?！?

“就是做那么丟人的事，真給咱們村丟臉。”

“她爹媽死了，依我看就是被她克死的，心太歹毒了?！?

附近有幾個村人在有一聲沒一聲的罵道，點指著走回來的宋倩倩。

見此，中辰玉皺起眉，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轉身回到了屋子，跟在宋倩倩身后的小黃，立刻心領神會的跟了進來。

“究竟什么事，你跟著出去了，知道不？”中辰玉詢問。

片刻后，他感到心中仿佛有火在燃燒，但同時心中又不免有了一絲慶幸，幸好剛才沒有問。

宋倩倩在半月前被強暴了，她去告狀就是為了此事。但具體怎么回事，其中細節，小黃并不清楚。

“姐，他肯定認識字。”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宋學文的聲音。

下一刻，只見宋學文已經拉著宋倩倩進了房間。

“我要去告狀，你要是認識字，可以幫我寫個狀子嗎，沒有狀子，衙門不受理這個案子?！彼钨毁簧钗豢跉?，說道。

“不受理？”中辰玉詫異道。

“衙門人說的，我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們只說沒有狀子，就不能告狀。其他人也不給我們寫狀子，我家沒錢，也請不起狀師?！彼螌W文道。

中辰玉沉默，房間里顯得有些寂靜。

“你認識字，可以幫我姐姐寫狀子嗎？”宋學文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以說說嗎？否則這個狀子我沒辦法寫?！敝谐接裱劬聪蚰悠恋纳倥?。

“我怕說了，你就不愿意給我寫了。”過了一會，宋倩倩才這樣說道。

但她還是說了，因為不說不行。

聽完后，中辰玉一時間沉默了，他很憤怒，卻又不得不沉默。

事情真的很難辦，他也明白為什么其他人不敢寫這個狀子，衙門為什么不受理這個案子了。

那施暴之人乃是一位貴族，姓夏，而此地距離東都洛陽已經不遠了。若處理不好，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中辰玉也沉默了，他就要去洛陽了，不能提前樹敵。

“你，你可以幫我寫狀子嗎？”宋倩倩與宋學文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可以。”中辰玉答應道。

他想了想，接著話鋒一轉，道：“可能會很危險，在任何時代，民告官的下場一般都會很慘。”

他的這些話，與其說是相勸，倒不如說是恐嚇，想讓宋倩倩知難而退，放棄告官。

“汪……”小黃開口了，也在勸中辰玉不要節外生枝。

“可能會死，他們若是知道自己會輸，一定會殺人滅口的。如果你打輸了官司，那告狀就沒意義了?！敝谐接癯谅暤?，眼睛盯著宋倩倩。循循善誘，逼迫少女放棄。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也是在救這個少女，因為大明朝的現實就是如此。

顯然，他陰森的語氣，嚇到了宋倩倩和宋學文姐弟倆，宋學文當場就不敢說話了，低下頭，都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宋倩倩這個少女的臉色也極為蒼白，目中有驚恐與不安。

“不管怎樣，我都要告他?！彼钨毁煌蝗粓远ǖ?。

中辰玉怔住了，心神震動，他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小村姑，看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女真的不怕死嗎？

“汪汪汪，中辰玉不要給她寫，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要再去送死了。一個唐嬌嬌就差點要了你的命，更何況那個姓夏的皇族！”小黃急了。

中辰玉看著宋倩倩，宋倩倩也看著他。

“你可以幫我寫狀子嗎？”宋倩倩再次問道。

“好，我給你寫?！敝谐接駡远ǖ?。

只見宋倩倩露出了笑容，這個笑看的中辰玉又心酸又苦澀。

吃晚飯。

中辰玉皺眉看著碗中的食物，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食物，一些樹根，一些草皮，還有零星點點的米粒。

“下等米……”中辰玉第三次吃飯，才發現碗中之物是最下等的白米，之前他太餓了，只顧著吃了。

“肉還剩這些，咱們一起吃完，別浪費?！彼钨毁粶厝岬男Φ?。

中辰玉看著碗里的一些肥肉，突然感到鼻子和眼睛酸脹，眼淚要奪眶而出。

他自慚形穢到了極點，眼淚欲要奪眶而出，他心里面又是憤怒又是愧疚。

他才明白了貧窮的宋倩倩，為什么突然大方了，買肉，買米，買酒……

原來是她早就想好了，知道打官司的下場，可是她這半個月來，還是不斷的去擊鼓鳴冤。

因為她心存死志，只是想死前，讓弟弟再吃一頓她做的好飯。別等她真的死了，弟弟連一頓肉都沒吃過。

“宋倩倩救了我，可我為了自己的前程，剛才居然說那種話?！敝谐接窀械叫呃⑴c內疚。

“你趕緊吃，否則被我和姐姐搶光了。”宋學文和宋倩倩相視一笑。

中辰玉看到碗里還留了一片肉，二人都沒有真的吃光。

“我這前前后后把姐弟倆的一半肉都吃掉了?！敝谐接窨嘈α艘幌隆?

“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寫了，其實有沒有狀子，結果也一樣的?！彼钨毁缓鋈坏?，她看到中辰玉始終不吃那一片肉。以為他不想寫狀子。

“你知道自古以來朝廷對待貴族的罪犯是什么態度嗎？”中辰玉不答反問。

宋倩倩哪里知道呢，于是她搖了搖頭。

“古語有云刑不上士大夫，什么意思？就是面對貴族，朝廷官府的態度永遠都是能不管絕對不管，這是天道。你明不明白自己去告貴族，等于是在做什么嗎？”

“你是在逆天。”

“憑你一個目不識丁的弱女子，憑你們一對相依為命的窮苦姐弟，就想逆天？”

“捫心自問一句，你們什么身份，誰會把你們放在眼里？”

“那個姓夏的想要捏死你倆，比捏死兩只螞蟻都要容易?！?

中辰玉聲音很大，他胸膛欺負，情緒很激烈。

宋倩倩和宋學文這一對窮苦姐弟倆，都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流眼淚。

中辰玉夾起碗中的最后一片肥肉，吃掉了。

“你們不要雞蛋碰石頭了，明天我做你們的狀師，給你們打這個官司?！?

說完，中辰玉開始吃自己碗中這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樹根，草皮，零星一點的下等米。

他不退縮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覺得懦弱與退縮這樣才能獲得權力，那這權力不要也罷了。他想要權力，就是為了不窩囊的活著。

他被宋倩倩救了，欠了一條命，那就用這一條命的代價作為本金，去賭這一把，大不了輸光了，把命還給宋倩倩。

所以他決定了，只要自己不死，這個官司就要打到底，還非要打贏不可。至于東都洛陽城里的事，那就等他進了東都后再說吧。

姐弟倆吃驚的看著他。

“憑什么讓我吃這一碗不好吃的飯，我非要吃肉?！敝谐接衽鹨宦?，然后搶走宋倩倩與宋學文的碗，摔在了地上。

姐弟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我請你們吃大餐，有魚有肉，味道還比洛陽城里的廚子做的好吃?！?

中辰玉說完，看向小黃，“去給咱抓些食物回來?！?

小黃本來不支持中辰玉節外生枝，目前對他來說，進入太學府才是最重要。

但此刻看到中辰玉如此堅定，霸氣側漏，小黃立刻激動的叫了一聲，沖出了房子。

“好，中辰玉你如此堅定，本汪就支持你，咱倆一人一狗聯手之下，天下無敵，還用怕他一個姓夏嗎，跟他干，不信干不過他。”

聞言，中辰玉笑了，他在院子中架起一團篝火，沒過多久，小黃就拖著一只成年獐子回來了。

宋倩倩姐弟倆，真的呆住了，那只小黃狗堪比一只兇獸嗎，那么幼小的身體，竟然拖著那么大的獵物歸來？

豈不是說，只要養著這樣一條小狗，以后天天都能吃肉？

中辰玉轉了一圈，總算找到了一個蜂巢，拼著被叮了幾下，他弄來了蜂蜜。

不久后，他的蜂蜜烤肉出貨了。

“你這樣做真的好吃嗎？”宋學文滿臉不信任之色，不會是什么黑暗料理吧，不過聞著也太香了吧。

中辰玉傲然一笑，用小刀割下一塊黃金油亮的烤肉，塞到了宋學文的嘴里。

宋學文豬八戒吃人參果似得，吃完之后，眼睛都在發光，“姐，你也嘗嘗，不會是幻覺吧，太好吃了。”

中辰玉又割下一塊最為肥美的烤肉，切成小塊后，放在碟子上，還配了小碗蜂蜜，這才遞給了宋倩倩。

“女孩子要文雅一點，若喜歡甜的，就再蘸點蜂蜜。”中辰玉笑道。

宋倩倩露出一抹嬌羞，平常見到的男子，皆粗魯的有些也嚇人，她還是平生第一次被這么溫柔的對待，就像是把她當做了貴族里的大小姐。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蘸了一些蜂蜜，放入口中，頓時一雙美眸睜大了幾分，像是都發光了。

“真的好好吃?！彼钨毁惑@道。

“哈哈哈……”見此，中辰玉開心的笑了，感到渾身都突然間充滿了力量。

雖然他將行一步險棋，但他有預感，一定能打贏那個姓夏的。

“吃飽喝足，明天讓你們姐弟倆，好好見識一下我這個鳳田郡第一奇才的威風。”中辰玉傲然笑道。

“你來自鳳田郡，距離洛陽很遠嗎？”宋倩倩小口持著烤肉，問道。

“嗯，我是鳳田郡這一屆的太學子，此來東都洛陽城，就是為了去太學讀書學棋的?！敝谐接駵厝岬男Φ?，“我那柄劍上還刻著首席二字，正是我賢圣棋院學子首席的身份象征?！?

“姐，真的有兩個字。”宋學文取來長劍，給宋倩倩看。

“給我看什么，我又不認識字。”宋倩倩雖這樣說，但卻笑的如早晨燦爛的朝陽般。

“現在對我有點信心了嗎？一個姓夏的算什么，明天就教他做人?！敝谐接竦馈?

姐弟倆立刻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