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貿易？霧鬼病人的茍延殘喘？

對于這一切，秦悟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內心的恐懼是抑制不了的，這種將信將疑的態度，反而得到了男人的信任。

如果這兩個稚嫩的獵手是來調查藥物的，就不會有先前的種種戒備和好奇。

于是，他很快向二人解釋道：

“藥勁兒是猛了點，不過吃這藥的人可不在少數，沒什么壞處。我沒理由自己背兩條人命，你覺得呢？獵手。”

秦悟接下鐵盒，追問道：“你這幾粒兒能管多久？多少錢？”

“少說三個月，多則半年，看你能出多少價錢。”男人帶著笑容，伸出一根手指，“一粒，一百個幣。”

蓮見夕紀臉上頓時露出驚愕的表情，“一百？你們獅子大開口啊！就算藥效管用，我們上哪弄這么多錢去？”

“小丫頭脾氣這么沖，可不好跟人談生意。”男人冷哼一聲，還是掛起了笑容，繼續說道：“你們獵手的話，能便宜點，可以做做懸賞抵扣。”

“你們發懸賞令？”秦悟吃了一驚。

“重點不是那些懸賞金！”

男人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你們要是能獵到黑霧殘渣，價錢都好說。我們跟黑霧獵手合作過好多次了，從我們這邊拿藥，保證供貨穩定。你倆要是有本事把第六節點城里那個大家伙辦掉，別說是幾粒兒了，一包都行，夠你賺上幾萬塊的。”

秦悟的臉色微微一變，現在他是真的有些感興趣了。

“小哥，你心動了吧？我看你像是個暴力慣了的人，干這一行得剛中帶柔，把有用的東西全都留下來才行。”

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男人似乎有些疲憊，靠在一根破架子上喘粗氣，“我叫‘臭獾’，小哥，這么稱呼？”

“紅眼。”秦悟應聲回答道：“你可以叫我紅眼。”

“這名兒不賴，瞧著小哥兒的眼睛，我一下就能記住。”臭獾點了點頭，“先少付點也無所謂，一粒兒的錢也行。以后咱們可以多多來往，無論你是想接懸賞令，還是想買藥，我都是有些門路的......”

秦悟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畢竟咱們都是為了把黑霧趕盡殺絕，讓城里的人民多些保障。到那時，你的功勞和苦勞，中央城都會記錄在冊，你會成為成民們的大英雄，王的大功臣，而不是一個靠賭命糊口的小嘍啰.....紅眼小哥，你覺得怎么樣？”

臭獾開始給自己的說法上高度，秦悟反而聽得沒那么認真了。

他心里已經漸漸想明白了一些事。

無論是工廠里發現的金屬針管，還是這些藥物，應該都跟黑霧懸賞脫不了干系。

下層節點城里有很多搜荒隊，其中很多隊伍的武器配置并不差，聽說是如今未規劃區來錢最快、但風險也最大的高危職業。秦悟在做普通中間人時，曾經想過如果哪天靠獵手混得小有名氣了，便加入他們，收入能更穩定。

想來，提供制藥的研究原料，也是搜荒隊的工作之一。

而那些高端武器的來源，倒也說得通了。

中央城的規章制度極其嚴格，很難有人能平獵殺黑霧謀得一份安定，但若是跟研制醫藥、開發武器裝備聯系到一起，理由最起碼高尚且坦蕩。

“成交，我可以先付你三粒的錢。”秦悟回頭看了一眼蓮見夕紀，在得到認可之后，掏出三枚面值“100”的硬幣，交到臭獾手上。

“小哥爽快。”

說著，臭獾從那件破舊的外套內兜里掏出一份資料模樣的東西遞給秦悟，“以后再需要，就去這些地方......看過之后就把它燒了。”

居然還是保密的？秦悟將其打開，是一張十分詳盡的節點城地圖，涵蓋了第二節點城至第九節點城的平面圖，密密麻麻一整頁，圖上標記了十四個紅色的圓點。

這些紅點分布不規律，城內和未規劃區都有，似乎跟地界沒有太大聯系，不過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地方。憑秦悟的記憶，大致能認出其中十個，有的地方是豪華酒吧，有的地方甚至是垃圾場。

對應的，地圖上還在各個圓點之間標注了路線，明線暗道都有，以及需要尋找的接頭人代號。

比如第六節點城的接頭地點，就是不遠處的六安酒吧，接頭人代號——臭獾。

秦悟不免有些失笑，心想如今發生的這一切都有些荒唐，之前百般尋覓，只查出一個六安酒吧，沒想到現在，情報自己送上門來了。

記憶路線和地點一直是秦悟最擅長的，只不過十秒鐘，他便將地圖上十四個地點和之間的聯系完整記在了心里。

“每個城市都有我們的懸賞令，方便的話，你可以帶著獵到的東西回第六節點城找我。”臭獾伸手指了指第六節點城的紅色標點，“作為接頭人，我當然愿意你們這種年輕、又有潛力的獵手來我這兒交易。雖然......咳咳，你懂的，沒法放到臺面上說，不過一手交易絕對不會溢價，回去我將你的名號告訴組織，再買再賣，方便又隱秘。”

“用代號，你安心我也安心，不那么方便的時候，查得嚴的時候，要是這漂亮妞的命保不住了，你也可以提前做好標記，我們的人看到，一定會去找你。”臭獾從外套上蹭了些碳灰，在手心慢慢畫了個圖案，“這樣的，很簡單吧？記得用黑色的炭條畫。”

他在手心劃了一條弧線，半圓狀，看起來就像是不經意間的劃痕一樣。

一時間，秦悟有些意外，這個圖案他在很多懸賞令榜單上都見過，只是從來沒想過，竟然是這樣的含義。

“小哥這是明白了！”臭獾深深吸了口氣，氣管嘶嘶的漏風，“挑我們的懸賞來做，看到這個圖案，我們的人都懂。”

“不過地點也有講究！”說著，他又指了指遠處，位于極高位置上的鐘塔，“要在能看見鐘塔，能聽見鐘聲的地方。你畫完就走，傍晚六點的鐘聲響過之后再來一次，一定會有人在圓弧底下等你拿藥，他們不管懸賞令的事，交差的話，還是要去地圖上的規定地點。”

秦悟默默點頭，沒有接話。

“小哥，給個痛快話吧，你還對我們的東西抱有懷疑嗎？”臭獾托著下巴，不知道這個紅眼小哥還在猶豫什么，實際上不要說是黑霧獵手了，他們這藥的療效，在自己臉上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還是說這小哥舍不得那漂亮妞啊，都這世道了，臉長什么樣，有那么重要嗎？

“不，不不，我特別希望加入你們！”秦悟那雙紅眼瞬間變得炯炯有神，“我只是記一下在哪方便找到你們。如果藥用完了，我會就近找到你們的人。”

秦悟再次復記了一遍地圖上的所有內容，然后用打火機將其燒毀。

“你......你記住了？”臭獾的五官瞬間皺在一起，這種記憶速度，已經完全超過一個天才了吧！

“差不多吧，你可以試著問問我。”秦悟自顧自說道：“我可能會去第四節點城找那位叫‘狐貍’的接頭人，畢竟第六節點城這邊，馬上就要被前鋒軍團控制了吧，與其浪費時間白跑到這里，不如找個這種的地方。”

一邊的蓮見夕紀拖著傷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悟身后，挑眉道：“上城區是不是能買到更多好東西？”

身為接頭人，臭獾聽聞這個問題，神情稍微有些激動，“那肯定，我隨身帶的充其量是市面上比較好的貨品，唯一能稱得上頂尖貨的，都在上城區的接頭點里。不過那些地方不好進，你們得報我的名字......兄弟，借根好煙抽抽。”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為何能將自己的藏身之處、身上帶了什么摸得一清二楚，但秦悟還是很自然地從兜里掏出煙盒，準備遞煙的同時，啪嗒，那張屬于詹森·西塞爾的卡掉在了地上。

一時間，臭獾的視線瞬間鎖定了過去，詭異的面龐上，似乎有些困惑。

“紅眼先生......”

“抱歉，東西掉了。”秦悟不動聲色地給臭獾點上了煙，然后彎腰撿起卡片，“一切照我們的約定吧，第四節點城見。”

臭獾有些空洞的目光，便從兩片肉瘤般的眼皮之下，定定地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