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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軒轅十四(01)

光影閃曳,耀映亙空巨壁斑駁雕紋。

“非天。”壁畫前邊有個瓜皮帽兒晃轉,語似不安道,“此是阿修羅的境界。”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轉面,歪戴儒冠怔瞧。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發小子抬起木槌兒先往光膀愣立的禿漢腦袋上敲打,隨即將其搡開,擠過來問:“什么處境?”

“六壬空間。”瓜皮帽兒在雕壁上投映影廓湊覷道,“亦可看作,六道里的一道。阿修羅這種神道非常特別,壁畫呈現的‘修羅界’顯然殊異于印度神話與佛教的詮釋意境,似更博大精深,描述的斗爭越發驚心動魄。其中大多數發生在遙遠的過去,卻又交織糾葛到未來。你看這里提到了一把‘圣劍’不知在哪兒提煉?”

恒興在旁聞言,不覺停止梳頭,表情嚴肅地皺起粗眉,惴望道:“魔鬼?”

信孝拾起茄子稱然:“在印度神話里面,‘阿修羅’是魔鬼。但由于名字好聽,其中的修羅女皆美貌非凡,據說比天仙女都美麗。因而人們不怎么討厭有美女的修羅族,畢竟它們里頭那些女的極美麗。”

恒興聽得軒眉揚起,喉結咕嚕微動。光膀愣立的禿漢亦咧開嘴樂。金發小子瞥其一眼,冏樣的表情更顯哭笑不得。

“但在佛教里面似未提到修羅的長相,”瓜皮帽兒那廝在壁畫前邊轉謂,“古老天竺神話傳說中的‘修羅王’、‘阿修羅’、‘修羅’三個詞是不同的概念。所謂‘修羅’在佛教里面也有,卻不是魔鬼,而是六道里的一道,也稱‘阿修羅道’或‘非天’,生前特別執著于對錯……”

信孝嗅著茄子說道:“據聞‘修羅場’也是一種強烈的結界魔法。先前曾聽撒旦提及,似很忌憚。”

“我也很忌憚。”有樂忙伸扇拍我腦袋,嘖然道。“不要對著其眼睛看太久。以免又跟撒旦這混蛋一樣‘中招’!”

此前的所在頃間倏忽遠去,我揉額怔未回神,半晌沒反應過來,難辨身在何處。但聽長利在旁憨笑:“撒旦似沒對著眼睛看,誰知他如何變得好像不怎么厲害的樣子?”

“沒辦法的事,”恒興搖頭自嘆,“既困在局中,其遭封讖無限禁制在先。難得上帝還能打出那一掌,留下巨大印痕……”

“掌印消失了。”信孝伸茄遙指,仰望道。“似僅霎刻一切復原,此處空間再度構合封閉,便連那條破壁侵入的巨龍也被剎那間排除出外。”

我問:“先前什么東西抓我的手腕這樣炙燙?現下還火辣難受得緊……”

“似是龍須。”長利轉面告訴,“它將其中一條觸須甩纏過來,不知是要把你從‘三眼怪胎’跟前拽離,抑或意欲乘亂搶走你腕間的環兒……”

有樂忙擠過來察看,攏扇急詢道:“能帶咱們穿越離開的‘星環’有沒被搶去?”

“好像還在。”我忍痛回答,“可是當時發生了什么,我記不起來……”

“你在不經意間跟‘三眼怪胎’對視,”信孝聞茄告知。“突然從我們面前消失,那條龍抓攫落空,‘三眼怪胎’迅即重組空間,把它從里面往外排除掉,你才再度出現。不過撒旦好像從這里消失了,其并沒你這樣走運……”

“三只眼的東西似能瞬間啟動你那腕環兒,”小皮索捧著兩個盒子轉瞧道,“或者通過你間接觸發穿梭時空的能力。只在凝目對視之間,倏然借助攝附潛藏在你身上的超維力量,引為己用,合并效能激增,一霎間辦到它想做之事。”

“它的超維力量最初源頭大概在你這里。”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晃移過來悄謂,“維系六壬空間修羅界的能量根本來自你身上。那一瞬間,你是否已弄明白了?”

我含淚點頭道:“它似是阿修羅的后代。”

球兒從壁畫前一掠而過,旋即在我耳邊說道:“整個修羅族最后只剩下它一個,孤零零流落在此。對我們而言,這個漂移空間出自遙遠的未來。然而在它眼里,你們卻屬于百億年前。正如這些古老壁畫描述,它的歷史,其實是你們的未來。那上面記載的曠遠爭斗,敘說人類沒落衰亡的經過,以及天龍的出現和萬靈湮滅……”

我和長利他們聽得懵愣,恒興拈頜做沉思狀,不過他眼光顯得惘然,似亦一頭霧水。

“且讓我深入淺出地闡明,”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抱鴨擠近告訴,“根據智慧球提示,那個三只眼的混合體屬于最后的修羅族。就像最后的莫希干人一樣即將滅絕,亦如我這伙最后的俄羅斯人一般在稍縱即逝的磋砣歲月里充滿唏噓。但歷史就是這樣無情,而時間無比神奇。按照我吞煙吐霧之余的理解,所謂‘天獄’其實是修羅族搗騰出來的漂移空間,不知如何居然從遙遠的未來回溯到這里,而你們又莫明其妙地登入其中,若非我們押送囚犯搭乘‘穿梭球’誤打誤撞至此,剛好恰巧趕來打救,你們還不是要玩完?”

我訝瞧道:“他怎會湊巧出現在這里?”

“并非巧遇。”毛發蓬松的抱鴨家伙粗著嗓子叼煙說道,“從更高的維度可以發現,沒什么事情稱得上果真湊巧。我們早就計劃好了,要押罪犯來關進哨塔里面某些古惑智珠傳說中的‘天獄’,使其被折磨幾百億年。順便提一句,從前在俄羅斯,我們喜歡押人到寒冷的北極囚禁,那個滋味可不好受……軍長,你說是不是?”

在穿襖男子高亢縈回的蒼涼雄渾歌聲中,光線朦朧之間現出數影參差而立。其中一個肩披軍衣的白面微須男子頷首稱然,隨即不無郁悶道:“先前你叫嚷要墜落何處?”

長利憨問:“他究竟是什么軍長呀?”

“貨真價實的軍長。”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抱鴨回顧道,“早年他拒絕跟那些只打嘴炮之輩為伍,決心不再無所作為,就扛起一桿步槍,毅然率領一伙志同道合的哥們離開俄羅斯,環繞周邊鄰邦激烈奮戰,勇敢地四處開疆拓土,意欲恢復舊時帝俄榮耀,后來竟被自己人逮捕關押到末世前夕,才讓我們溜進去破門救出,一起逃離崩潰的地球……”

信孝聞茄惑望道:“然而我記得他似已死過好多次……”

“想死很難!”毛發蓬松的抱鴨家伙叼煙指點道,“無非受點傷,‘穿梭球’內部亦配備有跟哨塔一樣療愈迅速的晶體剔透臺,誰不舒服便躺上去歇會兒就好……”

長利他們忙去搶臥其上,有樂搖扇轉瞧道:“真有這么好?我這根指甲受傷,先給我躺一會兒試試療效……”

“其亦跟哨塔以及‘穿梭球’差不多,”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抱鴨介紹,“不受空間限制,我看多少人擠上去躺都能容得下……”

我往晶瑩臺面伸著手問:“記得大伙兒先前漂在外邊,如何一骨腦兒全進里頭待著?”

晶臺畔滾動一個透明小球細聲細氣地微爍道:“高維智慧最頂尖的科技像不像神奇的魔法?‘穿梭球’也似哨塔那樣有能力瞬間發出許多光束一下子把眾人圈入其間。便如在地球最后那天的北極,勢臨絕望關頭,哨塔突然平空出現,把殘存的人和其余動物一波帶走……”

“哨塔并非無緣無故突然平空出現,”有樂躺在晶亮的透明臺子上搖扇說道,“人類按說應該難逃‘團滅’的慘淡收場,然而那些殘余之人最終獲得拯救,其實是由于我們在歷史上長期近親通婚產生的弱智后代不顧世俗的冷漠鄙視和排斥質疑,憑著單純的內心和一條筋的腦瓜,無視一切艱難險阻,掙扎擺脫困境,堅持信念與耐心,終于執著地找到心目中那座神奇的夢想之塔隱藏的真正下落。所幸其非孤勇者,亦有同伴不離不棄,患難相扶。你看臺子旁邊刻寫這班勇敢家伙的名字:雄主、長樂、阿貝勒、阮辣、老馬、會長……”

長利翻軀忙瞧,憨問:“咦,誰是阮辣?”透明小球從旁告訴:“著名的‘竹林七賢’大小阮之一、阮咸的后代。有別于追隨‘交州刺史’阮放遷居百越以南的阮甜,其乃‘鎮南將軍’阮遙集留下的另一支血脈……”

“這里有個所謂的老馬,”信孝伸茄指了指,難免琢磨道。“會不會是明朝錦衣衛馬千戶的后人?祖上便乃曾當撒馬兒罕公使的臉型奇特家伙,通曉多國語言……”

瓜皮帽兒那廝從壁畫前邊轉瞅道:“阿貝勒是誰?”有樂抬扇遮腮悄答:“某個發神經的西班牙公主。理論上亦屬‘瘋女王’的血脈,我覺得她一家歷代多皆不正常。你看各類嚴肅的史料記載,早在‘白衣女王’伊莎貝拉問世登場以前,親生母親便曾瘋掉,據說這種容易分裂的精神狀況能遺傳……”

我瞅了瞅,并沒見到自己心里記掛的那個名字。難免失落,悵然轉望道:“不知她在哪里?”

“誰?”信孝聞茄探詢,“那個‘三眼怪’嗎?我覺其似已然進化到雌雄莫辨的狀態……”

長利坐在晶臺上擠來擠去地憨笑道:“我聽撒旦說它退化了。”

“那是嫉妒。”有樂搖扇說道,“誰看不出撒旦最會妒忌,他根本打不過……”

恒興躺在中間硬擠著點頭稱是:“便連上帝似亦拿它沒轍兒。此前還曾被修羅族的封禁空間困在里面……”

“上帝怎么會到這里坐牢?”我不禁納悶道,“聽說他已在‘青山’療養院里玩完,恰巧被一個發神經的哲人尼采目睹,然后四處嚷……”

“你要注意時間先后順序不一樣,”有樂搖扇提醒,“況且穿越雖能擾亂這個次序,終歸無法改變必然要發生的結果。”

我唯有懵問:“那你說怎么回事?”

有樂換個姿勢側臥,隨口概述:“按我的理解,世人所稱的‘上帝’其實是凌駕于九個維度以上的更高存在,大概屬于能力難以想象的高維智慧生命,但他所處的那個所謂‘更高境界’似曾發生未能免俗的某種叛亂。其被遏制能力,并遭囚禁。此后逃脫,撞到咱們至少一次或還不止。由于能力猶遭禁錮,他無奈只好尷尬地保持低調,仍然頭罩簡陋便桶、褲褪半股、踩著破爛拖鞋繼續逃亡四處,包括穿梭來回往返各個不同時間段,一路奔波流離,忙著收徒或者搞事,經歷你無法設想的種種磨難,最終才油盡燈枯,精疲力竭地在窮途末路之處玩完。”

隨即攏扇拍頭,抬面興嗟道:“不巧讓尼采撞見,使其瘋得更厲害!”

我揉額悄詢:“是不是這樣?”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在耳邊微哼道:“差不多。但我沒法喜歡他漫不經心敘述的口氣,其實這應該算作沉重無比的話題……”

“至于你們以為的‘上帝’何時使用‘如來神掌’從這里打出去,”有樂不以為然地揮扇亂拍道,“我認為此事發生的時間點應該在前面。不巧與我們擦肩錯過,因而失去旁觀其將舊時小弟撒旦痛揍一頓的精彩環節……”

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嘀咕道:“路西法也錯過了這場重逢。”長利于是憨笑:“改給別人揍了頓。”

“路西法現身的時間點大概也屬于從前或曰過去。”小皮索捧盒猜測,“我記得后來他困在‘哨塔’里面,因故變得幼小,且遭‘時光之刃’所傷,光陰從此駐留,似乎再也長不大。”

“從里面望出去也是透明的,”恒興從晶臺下來觀察周圍,一逕訝異道。“就跟哨塔一樣,你看外邊那些壁畫仿佛伸手便可觸及……”

“有沒留意那些巨大的壁畫正在變遠?”小皮索捧盒怔望道,“咱們似被‘六壬空間’排除出外。”

我瞅著鴨子搧翅飛過,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在前方慌呼:“糟糕!果真似在墜落……”

長利他們紛聲惴問:“又要掉去哪兒?”

外面的東西頃似全然倒轉,陡見龐大無比的影廓籠罩半邊星空,漸移漸近。向匡仰著腦袋,踉蹌驚退道:“可別撞到那尊更大的四面塑像。”

“那是什么神衹?”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摟抱鴨子,往外瞠望道。“四張慈祥巨臉,破損僅剩半邊,布滿爪痕……”

“好像四面佛,”瓜皮帽兒那廝自亦一臉疑惑,卻隨口掰扯道,“亦即‘梵天’,傳說是宇宙至高存在的化身。四只手臂,表示四個方向,也象征心靈、智慧、自我、自信。”

“外邊竟似滿天神佛碎裂的巨像漫飛亂撒,”信孝顫抖茄子縮避道,“渾若一座座騰空懸浮的山峰,到處漂蕩無定。”

光頭圓臉胖子悄趁混亂,從旁拾物欲揣,被我轉脖看到,便顯得憋面郁悶,遲疑地作狀伸遞過來,目光閃避地說道:“小傘給你。”

“咦?”我拈過來瞧,訝異道。“怎會縮小成這樣?”

“何足為奇?”有樂搖扇湊覷道,“孫悟空那根金箍棒還能縮得更小。”

信孝聞茄轉瞅道:“什么東西竟會伸縮自如?”瓜皮小帽那廝揉眼接茬道:“便如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枝越變越小的傘。”有樂伸扇撥弄,難抑好奇道,“我倒要看它還能縮到哪里去?”

小皮索捧盒惑瞅道:“就像‘星環’,這些來自其它維度的東西似皆無視我們所知的物理架構。你看它越變越不像傘……”

我產生了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應該把‘星環’留給最后的修羅寶寶。”

眾皆反對:“這怎么可以?”

“沒什么不可以的,”我抬手看腕,仍痛難耐,蹙眉說道,“決定給它。況且我自己也越來越受不了,你看它轉動有多燙手……”

“好東西當然要首先考慮留給自己人,”恒興納悶道,“而不是亂給毫不相干的……”

我轉望道:“其并非不相干。它孤零零流落在此,處境堪虞。想想都讓我心碎……”

“修羅族早在遠古神話傳說便已存在,”瓜皮帽兒那廝從旁質疑。“怎么可能跟你有關?”

“這也不一定。”信孝聞茄說道,“別忘了時間很奇妙。尤其是那些超維東西就跟玩兒似的,能將過去弄成未來,把將來變成過去……”

有樂搖扇稱然:“印度人自以為的遠古神話,說不定另有蹊蹺。”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抱鴨插話:“他們通常也不是那么靠譜……”

“你看那片空間又在重構。”小皮索捧盒朝外張望道,“它原本似已處在衰竭之中,你一下子給它輸送了足夠浩大的能量。”

“里面仍有東西入侵在先,”信孝聞茄轉眺道,“它似乎擺脫不掉。”

“快送我進去,”我不由心頭揪緊,忙催道。“你們可以留在這兒,別跟來……”

信孝顫著茄子猶豫道:“我們就算跟著一起進去,能起到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相當于送菜。”恒興表情嚴肅地頷首稱是:“包括送人頭。”

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拍著鴨胸說道:“我們可以用各種球掩護你,火力和智力管夠!阿梨幫忙把風,就像前次穿越到攻克柏林前夕,我開坦克去搶銀行,猜猜撞到誰……”

但聽穿襖男子高亢縈回的歌喉轉為驚呼:“一起奔赴瓦爾哈拉……要撞到漂浮過來的大東西了!”

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慌張投鴨,嚷道:“阿梨,快去搶先幫我掌控方向儀,別讓‘穿梭球’自動開駛,摸黑亂撞一氣……”

信孝顫茄惑望道:“誰在透明操作臺那邊?有個手舞足蹈的光頭大漢念念有詞,驃悍的背影瞅似眼熟,是不是常到堺市吳服坊梨園廝混的徐錦江老師來著……”

我隨有樂抬面懵瞅,未待瞧清,忽隨撞響,不知磕碰何物,大球轉蕩開去。

眼前一暗,周圍悉悉簌簌,昏黑中有物紛在雜蠕亂涌。

伸手不見五指,唯獨掌腕熒閃轉爍。但聽長利憨問:“我們好像突然掉出來了,看不到這里是哪兒?”

我覺腕痛難耐,急抬不起。有樂伸扇拍打道:“糟糕!又回去先前那里了,都怪你手上的‘星環’,哪壺不開提哪壺……”

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轉到耳后嘀咕道:“或因腕環察覺你們當時有危險。觸發瞬間穿越……”

“這里才危險!”信孝顫聲告訴,“偌大空間并非全然空蕩蕩,黑暗中不知有多少蠕動的觸須怪物包圍咱們,在旁蠢蠢欲動……”

球兒懸空忽亮,耀閃映出周圍大群涌近的異影,狀若蛇蟲,紛伸觸須勾撩。長利驚慌踢踹,有樂亦忙揮扇亂打,信孝連滾帶爬地翻避,悸著嘴問:“那些是什么……”

“顯然是異端之蟲。”恒興操刀劈斫,掩護長利和有樂從紛撩的觸須勾搭下倉促逃開,自絆一交,爬起來懊惱道,“太多了,砍不過來……”

向匡掄起井蓋亂打,雖然一拍一個著,卻沒磕癟砸爛,移開井蓋,軟粘的觸須又滑溜抽離。小皮索捧盒驚覷道:“怎樣打殺也不管用。刀砍不掉,拿硬物亦砸不動……”

瓜皮帽兒那廝掏家伙道:“讓我用手槍打它……”剛砰一射,更多粗長的觸須紛亂掃近,瓜皮帽兒落地,那廝慌拾跑避不迭,悚呼:“很大!怎么都沖我這邊涌過來……”

“后悔不該把劉表他們急著送走,”有樂捶頭跌足道,“尤其是何進及其后媽,那倆母子戰斗力強……”

我試著抬手甩讖發殛不成,憋著痛楚,愕問:“他們去哪里了?難怪剛才一直沒看到蹤影……”

“此前為免嘈擾,”有樂難掩憂患道,“先已悄讓那班俄羅斯家伙試著用穿梭球內置的‘歸位器’送走。不知有沒準確歸返原處?我很擔心俄羅斯人不會操作……”

“誰會操作那些過于先進的玩藝?”瓜皮帽兒那廝奔竄而至,亦感不安道,“況且老外很難搞清楚咱們中原的復雜歷史脈絡,可別送錯了時間地點……”

大球遙掠倏近,凌空旋發厲芒掃射,光焰交叉熾劃驟盛,逼退四周紛涌的異物。

“不要貶低俄羅斯人的能耐。”向匡肩后翹起一顆小物,從里頭傳出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粗嗓悶哼聲,不高興道,“快遞早已送達河南。包括那頭牛……”

有樂湊覷道:“哪個時候的河南?”隨著鴨叫,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粗嗓回應:“東漢時期,光和元年,亦即公元一七七年。”

“不對吧?”有樂搖扇質疑,“似乎應該更早,你瞧何進的樣子有多年輕?光和三年亦即公元一八零年,他妹妹何貴人被立為皇后,何進也因此而拜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

一聲鴨叫之后,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郁悶道:“弄錯了?應該不至于……”

另外有個苦澀的語聲從旁嗟謂:“前次你把柏拉圖送返公元前四零四年,我也覺察不太對。”

“怎么不對?”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忿嚷道,“伯羅奔尼撒戰爭之后,雅典建立了寡頭傀儡統治,處于斯巴達的保護下,稱作三十僭主。由柏拉圖的兩個舅舅領導……”

向匡拿著井蓋亂望道:“咦?他從何處嗆聲……”

信孝拾茄說道:“如若徐錦江老師果真在那里幫著操作,或許應該不會太容易出錯,畢竟他有經驗,記得其在哨塔上吹噓自己將‘穿越’玩得熟練,甚至無縫實現角色扮演……”

瓜皮帽兒那廝怔問:“扮誰?”有樂搖扇回答:“魯智深。”眾皆愕然無語。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轉面,歪戴儒冠瞧向前方。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發小子抬起木槌兒先往光膀愣立的禿漢腦袋上敲打,隨即將其搡開,擠過來問:“有何發現?”

我剛投眸,不意與三只眼的東西倏又對視。

恒興從旁惕然提醒:“當心!別跟它對上了眼……”

小皮索捧盒惴瞅道:“我看應該沒事,她有超維力量保護。而它眼下的形勢很不妙!”

我亦有覺察,非僅心弦發緊,手腕陣陣搐痛加劇。

光球騰空曳閃之下,驀見小怪浸泡的缸邊已被大簇異物蔓延覆蓋,密密匝匝侵近其畔。

它翕口欲呼,未聞語聲。但我感覺其似哀叫,心底里竟透著說不出的親近與痛切。

長利憨問:“它是不是叫奶奶?”信孝聞茄惑覷道:“我亦覺得似有這么一種意思……”

有樂伸扇拍頭道:“別亂猜!隔著多少世代,上百億年后,哪有什么爺爺奶奶可認?”

三只眼的小腦袋時開時合,從異物紛蠕之處朝我投視哀瞳。

我再忍不住,伸腕說道:“給你一樣東西,無論現下還是將來,或許用得上。”濁液中有只小嫩手遲疑地伸出,似要接觸,卻又畏縮。

信孝稍加辨視,聞茄轉謂:“只有三根纖細柔弱的手指。”有樂伸扇一拍,憋起臉說道:“它不需要太多手指,因為周邊沒樹,無須爬高竄低。”小皮索捧盒稱然:“生命演變進程離不開各種適應環境的自身優化。有沒留意到它無腿足,浸泡在缸內的軀體下部像未成形的人類胚胎……”

長利小聲告訴:“它似乎很害怕。”有樂顫手拿扇抽打道:“誰不害怕?”

“她手上之物連撒旦也忌憚。”信孝亦捏一把汗,攥著茄子,緊張地注視道,“若拿不動,反而會導致自身崩潰。”

“先自掂量一下,”我強忍手痛探腕,低言叮囑。“有把握接得住,才拿去琢磨著使用。”

三只眼的小家伙怯生生地從濁液里伸手,稍觸又縮回,在缸里翻騰扭動苦楚。周邊的垣壁頃亦隨而起伏錯落,時隱時顯,或大或小,形廓巨細變化無定。

“無論怎樣趕緊搞定,”向匡掄著井蓋驅打異物,來回掩護,不安地催促道,“更多巨形蠕蟲紛涌過來了。大球發射東西燒不動,很快就要把這里掩沒……”

我背后巨影聳覆漸臨之際,三只眼的小東西探手向我忍痛猶伸的掌腕急觸,驀隨一芒熾閃,綻展激越,眼前景物波折滌蕩,周圍的異物頃皆拋撒出外。

壬象復構,空間一收一放,數簇森然巨影亦摧無余。

隨著光環圈圈盤轉,我一眩而跌,不由自主地騰軀摜飛,眸間霎現滿天繁星,萬千光華絢燦,穿梭驟閃如織。

“星環易手,”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在我耳后轉謂,“六度空間一剎那完全重構,很多東西隨之改變。或許未來命運仍難把握,起碼有了意想不到的另外希望……”

“什么希望也沒有了,”恒興攙扶我起來,在旁苦惱道,“失去了星環,想穿越離開也回不去。”

我轉頭懵望,有樂和長利亦摔在畔,信孝拾茄忙聞,惑瞅稱奇:“怎么眨眼間竟又回入穿梭球內?”

“星環送你們回來,”透明小球從窗邊轉來告訴,“六壬空間已從眼前關閉。”

有樂往外亂望道:“修羅怪胎拿走腕環,突然溜去哪里了?”

微泛迷濛光暈的球兒掃覷星空,咕噥道:“或許這個答案,要等到遙遠的將來才有望知曉。留給后人去揭示……”

有樂伸扇拍打,懊惱道:“你為什么這樣做?好東西隨便給出去,未免太草率……”我抬腕擋住,目送一芒遠去,消逸于眸,悵然道:“只是不忍見它無望地從此徹底滅絕。”

“再不趕緊離開,”小皮索捧盒驚退道,“我們就要滅絕在此。”

有樂攏扇忙問:“何出斯言?”

“那條龍似又返頭追來了,”向匡瞠望一尾巨影掃曳甩臨,仰脖憟視道。“大而狂暴……”

有樂咋舌難下,匆即奔臥晶臺,抬扇遮眼,說道:“不管怎樣,我先躺平。”

長利他們也紛擠上去,捂著眼嚷:“我也要躺平……”

“躺平有用嗎?”恒興皺眉轉瞧道,“倘若神龍擺尾,一下子就把咱們這兒掃掉。你看外邊破碎虛空漂浮的那些巨像亦不堪一擊……”

“那就更要躺著,”有樂拿扇掩面說道,“跟如此龐大的巨龍廝拼有用嗎?反正也打不過……”

向匡抬著井蓋,昂首挺胸道:“勝敗是最后,誰還站著。”

有樂從扇邊探眼出來問:“死圣一直躺著不起來怎么辦?”長利臥在其旁稱然:“死圣就是躺贏的。”

信孝聞茄說道:“它早就死硬了,被做成木乃伊,躺得比誰都平……”

“拿破侖以為他在跟法老說話,”小皮索擠在旁邊捧盒插言。“殊不知混進木乃伊里面那個是死圣。時為一七九八年,金字塔大戰。拿破侖成了埃及的霸主,被稱為‘上帝之鞭’,或因得意忘形,其竟不慎向‘死圣’透露了‘青山’的秘密,包括我在里面告訴他知曉的事情……”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轉面,歪戴儒冠夾雜其間緩聲嗟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眼前光影晦明不定,隱約現出數人悄立在高處的參差形廓。其中有個銀鬃稀拉的白面清俊男子神情索然地投覷道:“歷史不允許假設,未來難以預判,但我們看見了現實,困局之下,可打的牌不多了。”

亂發蓬松家伙摟鴨在懷,叼著粗煙卷兒仰望道:“軍長!不要爬那么高說話,我抬著脖子累……”

信孝聞茄眺看,探問:“上邊是什么地方?”

“穿梭球的操控臺。”一個依稀面熟的蒼發耷拉家伙裹著皮衣在高處指點道,“剛才我們改以手控方式移避外面密集沖撞的巨像,順便描定一處曲線跳躍路徑,目標方位處于‘御夫座’的一個雙星系統,亦即‘五車二’。它可不是西方人以為的小牝山羊,其實那里像個有趣的五邊形,存在食雙星系統。五車二是御夫座中最亮的星體,在北半天球中,它的亮度僅次于大角星和織女星。五車二的兩顆星都比太陽大,主星直徑比太陽大十二倍以上。在所有最亮的恒星中,它和北極星的距離最近……”

信孝連忙攀瞧道:“先前我好像看見徐錦江老師的身影……”

“這兒沒別人。”蒼發耷拉家伙拍了拍身后一面透亮的熒板,嵌按晃頭晃腦的人影出現,向我們展示道。“預先有個光頭佬錄影教操作而已。”

“很面熟。”眉清目秀的著束整齊男子端持長銃從更高廊道往欄外俯覷道,“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般形象。”

“清秀。”恒興抬眼詢問,“你在上面干什么?”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轉面,歪戴儒冠怔瞅。眉清目秀的著束整齊男子端持長銃回答:“幫忙看守囚犯。”

亂發蓬松家伙摟鴨上去踢打角落一個蒙著布袋罩頭之人,唾罵:“都怪這老賊,害咱們流落宇宙四處。他還有臉杵在這么高的角度,又欲玩弄權術耍威風嗎?誰才是應被打掉的雜質碎料渣滓?為謀一己私利,沒事就煽動仇恨,里里外外都忽悠糊弄得遍地開花,結局還不是跟我們一起潦倒淪落到喪家犬般的地步?”

信孝靠近揭袋往里瞧,長利憨問:“你們究竟是怎樣從土耳其浴室逃出來的?”

毛發蓬松的叼煙家伙抱鴨納悶道:“土耳其早就沒了……”

“這是什么?”恒興瞅見一個不知何物捏成的小玩藝兒粘在旁壁,湊眼惑瞧。其畔坐望的大臉粗漢回答,“猿狐。”

恒興表情嚴肅地打量,大臉粗漢悄問:“你有沒參加過‘可汗探索’?”

“探索誰?”聞聽恒興怔問,大臉粗漢眨眼回應,“比如……蒙古。”

恒興搖頭表示:“沒興趣。”另一個氣宇軒昂的高個兒壯漢光著膀子耍刀轉覷道:“有沒興致一起玩‘護身軍刀’?”大臉粗漢豎起手指,告訴:“他是澳洲那邊剩下的殘兵敗將。”

氣宇軒昂的高個兒壯漢作勢投刀,恒興側身急避,向匡忙舉著井蓋擋在跟前,瓜皮帽兒那廝匆亮手槍欲伸去頂額,高個兒壯漢卻已收刀旁顧,惑問:“你的皓腕怎么回事?似有東西一閃一閃……”

我抬手看腕,幽閃微熒的朱痕還在。有樂伸扇遮擋,側臥晶臺說道:“別給他看太多。”

高個兒壯漢怔然提指,自按眉心,挪近我后邊愣覷道:“我認識一個小姑娘,面額這里也有粒東西一閃一閃,不知什么名堂?”

我不由心念暗動,轉詢:“是么?她在哪里?”

“不清楚。”高個兒壯漢郁悶道,“終戰前夕,她跟‘天帳’的霍楚溜掉。留下一地雞毛……”

“哪兒不是一地雞毛?”有樂從旁拿一棵煙卷兒含在嘴上,伸火柴往高個兒壯漢剛硬粗糙的臉頰劃燃,點煙吸過才咳問,“霍楚是誰?名字聽著很燃……”

“驍悍娘們,”高個兒壯漢搓了搓頰,搖頭自謂。“一言不合就開干。卻也有人偏偏中意這型……”

有樂攏合折扇,伸去高個兒壯漢寬厚的胸脯拍打,挨近探問:“你喜歡哪一型?”高個兒壯漢挺胸昂然道:“我的心事無人知……”

大臉粗漢夾在中間,咧嘴坐望。

蒼發蓬松家伙叼著煙卷兒摟鴨憑欄俯瞧道:“不要調戲我的客人!都別閑嘮,去看那條大龍有沒追近……”

瓜皮帽兒那廝從井蓋后邊抬著槍亂望,惴問:“它為什么追我們?”

“趕快跳躍離開這里,”那個嗓音渾厚的卷毛家伙停止高歌,脫襖忙活兒道,“最好是從‘鯨魚座’繞道溜走,那里最亮的一顆恒星‘土司空’意為主持土木建造的官員。其在東方古代二十八宿中屬奎宿。位于夜空中的陰暗角落,從前的人們可以很容易觀察到它的位置。”

長利憨瞅道:“會操作就快送我們回家。睡醒出門時我晾的那碗茶葉蛋粥還沒喝……”我亦忙顧盼:“要不先讓我趕回去找個人……”

“不要總想四處亂跑。”有樂伸扇拍頭,提醒道。“別忘了先須找回帶丟的那些同伴。切莫又一路丟去,撿了芝麻,漏掉西瓜……”

信孝聞茄稱然:“我爸爸常說,一代人做一代的事情,能用心做好就不錯了。別弄得后代沒牌玩……”有樂拿扇拍打道:“我哥就會說,他自己沒少亂搶別人的牌去玩……”

忽聽一聲充滿絕望的嘶叫:“次奧!”

我們紛紛往下瞧,有樂訝問:“他幾個怎么還在球底的盆艙下面?沒被超速打包成‘越空快遞’一發送走……”

蒼發蓬松家伙斜叼煙卷兒摟鴨俯覷道:“或因考慮到他們幾人說的似乎不太一致,搞不清楚應該送去哪時候才對路。就跟你們一樣,想法太多,還組團玩穿越……”

信孝聞茄告知:“快把他們送回去幫屋大維準備跟安東尼夫人干架,就是富婆自掏腰包動員八個軍團攻打羅馬的年代,馬上就要打仗,可別錯過……”

蒼發蓬松家伙叼煙轉詢:“哪個確切年代?”信孝低聲回答:“從公元前四一年冬到前四零年富爾維亞被圍困在佩魯賈。最后不得不因饑荒而投降。她遭流放至西克由,在那里等待丈夫安東尼的到來期間死亡。此前安東尼統治東部省份,撲滅朱迪亞的暴亂和試圖征服安息。在這次使命中他于公元前四一年在塔爾蘇斯遇到‘埃及艷后’克利奧帕特拉七世并成為她的情人。當時留守羅馬的屋大維因鬧離婚,家事發展成與‘丈母娘’亦即安東尼夫人鬧掰,富爾維亞出錢動員了八個軍團進擊羅馬。一開始他們的討伐似乎使屋大維很為難,但不久屋大維在阿格里帕協助下戰勝了他們。阿格里帕領軍打敗安東尼之弟及妻,并于公元前四零年,揮師攻取佩魯賈,一舉告捷。”

長利悄問:“干完大仗,安東尼老婆死掉,他立馬娶了誰?”

幾只手一齊指了指毛發混亂的女孩兒旁邊那個抱豬發呆的濕裙寬松小姑娘。

恒興嘆道:“富爾維亞實際上是白死了。經梅塞納斯出面斡旋調解,屋大維與安東尼協商后迫使他的妹妹小屋大維婭嫁給安東尼。這樣三頭聯盟再次結成,安東尼終于可以開始他期盼已久的對波斯地區安息君主的戰爭。安東尼攜他的新婦渡往希臘,打算從那里進攻安息帝國,籌備決戰‘萬王之王’……”

濕裙寬松小姑娘呶嘴望來,有樂匆忙移退,隨手往旁邊一個晶瑩凹槽彈煙灰。蒼發蓬松家伙摟鴨蹦落其畔,撥弄懸移過來的時光輪盤,隨即一掌往凹槽拍落。有樂痛呼縮手,煙屑火星亂飛,蒼發蓬松家伙捂面叫苦:“唉呀,濺來炙到我眼毛了!”鴨子挨燙撲翅蹦離,跳撞小皮索臉頰,他懵然仰摔,手捧之盒失墜,砸到濕裙寬松小姑娘頭上,她驚叫縮避,小豬突然從懷里掙出,光頭圓臉胖子奔去追抱。小皮索隨鴨摔至毛發混亂的女孩兒腳下,不顧磕疼,匆拾盒子。

忽隨光圈炫閃,一齊從眼前失去蹤影。蒼發蓬松家伙叼煙驚覓道:“糟糕!我的鴨呢?”急尋無獲,慌張轉回撲按有樂旁邊熒亮的凹槽,急嵌數下,未見鴨返。

蒼發蓬松家伙悲呼聲中,巨龍凌空掃尾疾臨。

眾人紛聲驚叫之時,又有碩大影廓漂移過來,被龍撞開,碎撒四處。長利憨問:“那是什么?其似竟有千眼……”

“釋迦提桓因陀羅,”向匡從井蓋邊緣往外投目探覷道,“釋迦是‘能’的意思;提桓是天的意思;因陀羅是帝的意思;合起來即指‘能天帝’。傳說此位古老神明鎮護東方,主要職責是保護佛陀、佛法和出家人。”

驀隨震蕩波及,穿梭球蹦彈開去,眾人翻摔。但見巨龍擺尾繞掠又近,迎著一尊龐大的衹像甩頭沖撞,砸擊四分五裂。

信孝顫抖著茄子悚問:“它為何窮追不放?”有樂奔臥晶臺,抬扇遮眼,猜道:“龍愛搶珠去銜含嘴里玩耍。或許它以為我們乘載的是個晶瑩可愛的珠子……”恒興搖頭說道:“在它眼里,我們只是一粒微塵。”向匡抬著井蓋稱然:“那是一條其大難狀的巨龍。整個穿梭球還不夠塞牙縫兒,怎么玩?”

“這里快要玩不轉,”有樂躺在晶臺叫喚,“還不趕緊穿越走?”

長利爬起來憨問:“你為何又躺回上面?”有樂抬手自瞧道:“因為剛才我被燙傷了尾指,急需治愈。都怪那叼煙家伙動作粗魯……”恒興嘖然道:“你們不要在密閉空間里面抽煙,以免失火,甚或引發更大災難!”

蒼發蓬松家伙叼煙哀叫:“阿梨!我的鴨子去哪里了?”

有樂拿扇拍打道:“誰要你急著開啟輸送越空快遞速達的渠道?非但把鴨或鵝以及小豬和下面好多人一波送去不知哪兒,還往凹槽猛拍一掌,弄我受傷……”蒼發蓬松家伙伸彈煙灰,順便指點道:“那個看似煙灰缸的凹槽其實是傳送裝置的開關。”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轉面,歪戴儒冠靠近察看,惑問:“怎么一回事?”

“其實很簡單。”有個光頭大漢顯像走來,從旁指導。“撥動那個時光輪盤,選定時間點,或時間段,接著往那個六棱框內直接輸入要去的地點,或者更省事也可以純靠專注地設想一個去向,然后嵌按那個凹槽……”

信孝聞茄訝望道:“咦?徐錦江老師適時出現了……”

有樂伸扇拍頭道:“別擋著我瞧徐錦江老師現身說法……”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卻似聽得滿臉困惑,緩緩表示不解:“比如說我想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時候,前往東海泛舟,這該怎么弄?”

“很容易。”蒼發蓬松家伙叼煙探手,按住凹槽,然后松開,轉面說道,“就這樣……”

我覺眼前炫閃一下,抬手揉眼之時,聽到信孝驚問:“他呢?”

光頭大漢亦忙轉顧:“又少了誰?”長利憨問:“徐錦江老師魁梧的幻影怎么會也有恁大反應?”

蒼發蓬松家伙叼煙懵瞅道:“莫非竟是同步呈現?”有樂伸扇拍頭,惱問:“你把謝安送去哪里了?”

“誰?”蒼發蓬松家伙叼煙怔愣,恒興懣覷道,“剛才那慢悠悠的斯文人,其實大有來歷。你把他弄沒了。趕快找回!”

向匡搬井蓋擋住凹槽,說道:“這個東西很危險。未搞清楚之前,先別觸碰……”

“別擔心,”光頭大漢撥弄時光輪盤,隨即展示一幅地圖,指梢劃向其中某個去處,轉面告知,“目標在他想的地方。”

隨著圖像幻呈,顯現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從海邊冒出來徐徐轉面,動作奇慢地呼救。

“時為東晉升平元年,”光頭大漢拉扯斯文之士上岸,轉面解說。“亦即公元三五七年。謝安隱居到會稽郡的東山,朝廷有人上疏認為謝安歷年拒絕征召,等于不給面子,應該禁錮終身。謝安不愿當官,便放浪于東海的景勝之地,結交王羲之、許詢、支道林,以及名士孫綽等人泛舟大海漫游,玩到四十多歲才肯出來做官,慢吞吞地答應大將軍桓溫之邀,姿態遲緩地出仕,留下‘東山再起’的佳話……”

“我的鴨呢?”蒼發蓬松家伙叼煙愣問,“有沒看見我那只鴨子在哪里?”

“還用問?”有樂躺在晶臺搖扇說道,“它大概在羅馬。”

信孝聞茄稱然:“面臨一場離婚引發的鏖戰。”

“不行,”蒼發蓬松家伙含淚叼煙急道,“我要去找她……”

“她在這里,”錄影里的光頭佬展示最新畫面,鴨子和毛發混亂的女孩兒泡在浴缸內恣肆玩水。蒼發蓬松家伙傻眼道,“咦?場面竟有這樣熱辣……”

我隨大家一起挪步靠近湊覷,長利憨笑道:“它讓阿格里帕那個名叫波拉的姊妹抱去玩了。”信孝伸茄訝指,詫異道:“留沒留意到那個浴缸顯得莫名的眼熟?”

向匡仰朝星空一指,納悶道:“有誰看見外邊漂移的那個浴缸同樣顯得莫名的眼熟?”

沒等瞧清,一道巨尾曳影疾掃驟至,漂移之物忽遭劇撞,倏然磕擊過來。

畫面漾閃,光頭佬一怔轉望,隨即在影像將要消逝之時,模樣變呈似笑非笑的俊美形態。我見狀一怔,信孝顫茄不安道:“撒旦?”

似笑非笑的俊美家伙剛要啟口,似將提醒什么,陡隨浴缸震開,由近而遠,猝隱無余。畫面一陣嘈雜變暗,另外顯現披裹麻布垂首寂臨的影廓漸由朦朧轉為清晰,眾皆驚呼:“死圣!”

蒼發蓬松家伙叼煙急喚:“別給它侵入這里!”

未待其邁腳跨出畫面,穿梭球迅即激旋甩蕩,我和有樂他們紛摜出外,身上頃刻冒出透明護罩,霎間加以遮蔽。

披裹麻布之軀不意悄臨,爪影探攫,凌虛而至,猝竟成實,將我揪住。頃覺陰寒徹骨,摧迫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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