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強打電話說想過來看看他們新租的房子,徐雅的心不免有些狂喜。看來還是有戲,于美國分居兩處生活跟國內(nèi)是不可類比的,成本翻出幾倍,早期受過留學(xué)苦的陳肅強是不可能不考慮的。陳肅強那時突然說要離婚,這對于徐雅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倒不是說這男人有多優(yōu)秀和金貴,而是徐雅實在很不憤在她眼里一錢不值的老公居然還會鬧婚變,真是顏面掃地。徐雅暈頭轉(zhuǎn)向,急急忙忙訂了機票,就趕了回來滅火。在這個離婚電話之前,陳肅強并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xiàn),所以徐雅上飛機之后,反倒鎮(zhèn)定了。想男人可能不過用雕蟲小技騙她和兒子回美國而已,為此她開始后悔沒有好好地收拾行李,沒有等她處理好本來打算處理的事情再回美國。
在為自己失態(tài)而懊悔的同時,徐雅心里也不斷地暗自埋怨陳肅強:“真是的,還真把他當根蔥了,這個不成器的家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三天沒有教訓(xùn),真上房揭瓦了,還敢提離婚,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
陳肅強并沒有給徐雅這機會,來肯尼迪機場接他們母子,正眼也沒有看她一眼,更別提說話。圖圖有一年多沒有見到陳肅強,有些認生,縮到徐雅的身后,偷偷地打量著陳肅強。徐雅連哄帶騙也沒有讓兒子出來叫爸爸。陳肅強早就失去耐心,拎起行李一個人往機場外走。徐雅牽著兒子默默地跟著,心開始忐忑不安。
等他們上車坐好,陳肅強終于開口說話:“你是要去你哥那嗎?”
徐雅的心又是一沉,她定了定神,答道:“我們?nèi)ツ隳抢铮邕€不知道我回來了呢。再說哥租的房子也不大!”
陳肅強沒有再說什么,徐雅長舒了一口氣。只是更出乎她意料的在后面,陳肅強把車開到了一家小旅館,遞給她門卡。看來一切他早已都精心算計好。徐雅閃過不下車與哭鬧一場的念頭,但馬上又給自己按了下去。這一路的顛簸她著實有些累了,何況敵情也沒有摸清楚,不能輕易把底牌亮出。她接過門卡,平靜地說了聲謝謝。
住旅館的這幾天,陳肅強一點音訊也沒有,徐雅可沒有閑著。她聯(lián)系了所有她和陳肅強認識的人,開門見山:“陳肅強要和我離婚,你們知道什么,直說吧!”弄得本來想置身度外的朋友都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已經(jīng)確認的,未經(jīng)證實的稀里嘩啦全抖了出來。
徐雅也算弄得明明白白,真是自己把陳肅強送了出去。徐雅帶兒子回國住,當時租的一室一廳的公寓也到期,便建議陳肅強退了公寓,找個離公司近點小房子租。回國后陳肅強向她匯報租了私人房子的一間臥室,四百塊。這價錢在紐約趕上大熊貓了,遍地難尋。徐雅滿意極了,想著比以前租公寓省了整整一千多美金。倒是徐雅大學(xué)同學(xué)聽說有些不忿:“你老公好歹也算個白領(lǐng)一個,怎么整得和難民似的,還要去租別人一間臥室,共用廁所和廚房?”
徐雅有些受傷,要知道這些信息她絕對不會和國內(nèi)親友分享的,因為同學(xué)也在美國生活,知道國人在美國生活的疾苦,所以才告訴她的,可是怎么這么說呢?徐雅也有些生氣,同學(xué)不就是二次投胎投得比較好嗎!想當初讀書時,還經(jīng)常借自己的衣服穿,不過是飛出了農(nóng)村的鳥嘛,以為飛到了美國就變金鳳凰了?同學(xué)老公也沒有比陳肅強多賺多少,但他們生活在東部鄉(xiāng)下,房價便宜,可是他們那農(nóng)村和我們紐約可以相提并論嗎?
“是啊,可是這紐約地區(qū)的房價,是你們那里四倍都不止,又偷不到,搶不到,我們只有省著克扣自己。”徐雅幽幽地說。
“那倒也是,房東是什么情況?”同學(xué)聽出了徐雅的不快,覺出有些失言,趕緊補禍。
“管他什么情況,我租房交房租而已,又不是找租客,還要擔(dān)心拖欠房租破壞房子!”徐雅仍然沒有消氣,調(diào)調(diào)還是鼓鼓的。
“話不是這樣說的,房東的家庭狀況也很重要,要是單身女性,危險性就很大了。”同學(xué)好心地提醒。
“我家老公沒有你老公英俊瀟灑,自然會省卻我這方面的煩惱。”徐雅嘴上這樣說著,心里想: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老公!
現(xiàn)在看來,徐雅的自信太盲目,同學(xué)的話也不無道理。男人出軌與老婆長相是沒有必然關(guān)系的,和環(huán)境的關(guān)聯(lián)倒是很大。陳肅強的房東是單身母親,帶著兩個孩子,開了個小服裝店。誰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開始滾床單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陳肅強不僅和房東,還和她兩個孩子也相處融洽,朋友經(jīng)常在各處看到他們四個身影,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他們是正牌一家四口。
了解部分事實之后,徐雅有胃口倒盡、大失所望的感覺。徐雅也不是沒有了陳肅強不能活,只是她絕不允許離婚是他先提出的,她盡量保持鎮(zhèn)定:“麻煩你們?nèi)駝袼液退K究是原配夫妻,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這么多年,我也不想兒子這么小就沒有爸爸。”
“那是,那是,我們會去勸的。”大家都覺得有些義不容辭。有些本來就替徐雅不值的朋友更是義憤填膺地接下任務(wù)。
徐雅安頓好了這邊,就開始責(zé)怪哥哥,怎么這么大的事,一直也不給她透漏點風(fēng)?哥哥冤枉得不得了,堅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說不知道就沒有責(zé)任了,你也不想想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徐雅仍然不依不饒。
哥哥暗自抹著冷汗,這個自小給父親寵壞了的妹妹,是經(jīng)常對他蠻不講理的,還幸好妹夫不是他給介紹的,否則徐雅肯定要剝了他的皮,事到如今這局面,哥哥也不愿見到的:“你想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先幫找個房子住下,我不能總住旅館里吧,孩子也要上學(xué)什么的,你再去探探陳肅強的口風(fēng)。”哥哥接了任務(wù)馬上照辦,告知她陳肅強聽他說了半天也只憋了一句話:“大哥,我們的事情讓我們自己解決好了!”
徐雅縱有千般怨氣,也沒有個發(fā)的地方。這幾天也忙著要安定下來,陳肅強對她來說如人間消失了一般,現(xiàn)在說要過來看看,徐雅想有沒有可能大家的勸說起了一定作用呢?她望著窗外正在飄的春雨,心好像那被雨凋零的花瓣一樣,沒有了著落,不由得冒出來了眼淚:想我徐雅,怎么就落到了這步田地?當年追求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千挑萬選如此花眼就揀了個漏油的燈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