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葉清是合不上眼，滿腦全是燕無歸的那一劍。

他蒼白的唇，鮮紅的血。

洗不去的腥味還縈繞在指尖。葉清聞了聞指縫間，洗了很多遍，但心里還是暗示殘存的血跡。

能命令燕無歸的人，只有方小侯爺。

她與主角團的瓜葛，不想牽連燕無歸的。不為什么，至少僅有的溫暖是從這個幾面之緣的暗侍身上得到的。

葉清越想越難過，有一種傷害友情的負罪感。她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于是，幾聲雞鳴，便鬧醒了葉清。她草草披上衣裙，就出門亂逛。想借此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一早茶鋪子。

那早茶鋪子，炊煙裊裊，香氣撲鼻，勾的人走不動道。葉清便想帶著一些小面點，回去與顏夕分享。

可巧，一旁的路人聊起閑話。

葉清很喜歡聽老人家說起一些民間特色故事，覺得有趣得緊。

一人說：“再過幾日，便是十五了。”

另一人道：“十五？有什么日子可說的？”

那人笑到：“說起來老長遠了。咱們桃花村幾百年前還是個小國的國都嘞。”

他人聽到這里，紛紛嚷嚷著：“老掉牙的故事，誰愛聽。快別講了。”

葉清被他們說得好奇心都被激起了。可小攤坐著的幾人又不講，只是笑說老掉牙的故事，不值得一聽。

葉清只好笑著走過去，向眾人打了個招呼：“各位叔叔伯伯們，小女有些好奇，你們說的是個什么樣子的故事呢？”

一個瘦骨如柴，杵著拐杖的老者，上下一打量葉清，瞧著不像是本村人，分享欲望上來了。他抿著一口茶，擺出說書的架勢娓娓道來：“妮子，不是這兒人吧。是村子的人都聽過這個故事，想聽啊，且聽我道來。”

旁邊的人又是一通笑，埋怨老頭子裝讀書人。

“五百年前還是七百年前，這還不是桃花村。這里是個叫離國的小國。那時候戰亂不斷，有的是大國吞并小國，擴張實力。離國在這幾個國家里實力最弱。可有一位少年將軍厲害得很哪！”

老者端著一副旗開得勝的威風架子，裝作打贏勝戰的樣子，往桌子一拍：“那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當時敵國仗著十倍的兵力來來犯離國，硬是讓這小將軍玩得團團轉，最后一分也得不到好處。”

“這小離國有這么一個將軍，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滅國。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連茶鋪子的老板也停了手中的活，來聽。

老者壓著聲音感慨：“可惜這離國的國主不識人，也慫膽。只想著退兵，一味求全。”

“要我說，這將軍還不如到其他國家去，不在這鬼地方受氣得了。”之前說著不感興趣的人都被這氛圍渲染得進了角色，一心為這可憐的將軍鳴不平。

葉清想起小翠說的故事似乎與這有些關聯，愈來愈感興趣，催著老者講下去。

老者嘿嘿一笑，被眾人注視的感覺指使他得到極大的滿足感，也說得更加賣力：“這將軍留在這離國啊，很大一原因是因為離國的小公主。這個小公主跟這小將軍青梅竹馬，從小會說話就一塊，兩人長到十七八歲都最要好。這公主，長得漂亮啊。小將軍喜歡她，當時收服了好幾個國家的姜國太子也看上了她。”

葉清點著頭，故事串聯起來了。翠翠嘴里的可憐公主原先有個這么一個過往。

腦海中閃過一個離奇的夢，夢里的少年喊著“殿下”。

另一人接到：“后續我知道。這公主啊，被那太子迷得是神魂顛倒。沒人勸得住這傻公主，老皇帝只能由著她嫁過去。當天，就十五日，公主穿著大喜紅裙傻傻等著姜國太子。這姜國太子也真不是東西，直接就是屠城。嘖嘖，打不過離國將軍，就出這損人陰德的主意！”

“非也非也。”老者擺擺手，連說不對。

“這小公主也是喜歡這小將軍的。只是當時的局勢啊，只能嫁過去。后面的屠城，誰也沒料到。你這嘴，怎么盡會污蔑人？”

“害，李老頭兒，你懂什么。幾百年前的事了，你是親眼見過嘛。這小公主不是她要嫁過去，怎么會被滅國呢？桃花村的這故事傳了多少年，有多少個說法，誰也說不準。”

聽故事的幾人就突然爭論起來，都說自己的版本最準確，誰也拿不出最正確的證據來。

葉清走到最先說起故事的老者，詢問：“老先生，你說的這個小將軍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啊。這少年將軍，叫鐘離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