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奇女子,”龍子嘖嘖道,“我現在就想世界早點安定下來,我占一座好房子,就像咱們在南封占的那座就行,然后上上網,寫寫東西,天天不出門都行。”
“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作家。”
“一個一分錢都沒賺過的作家,”龍子笑的很曖昧,“要不掙錢了,要不有點名氣,否則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作家,我就算寫字的吧。”
“狹隘了吧,我雖然沒怎么學過文學,但還是知道很多好作家生前即沒名,又沒錢的,”漢女拆了一包小果凍,扔到車窗里一個,自己也吃了起來,“好像有個作家,他的書賣的稍微多了些,他還生氣,害怕自己變成流行的了。”
“時代不一樣了。”龍子說完,自己笑了,現在算什么時代,人類瀕臨滅絕的時代?
“我說,你寫過什么東西嗎?等以后能上網了,我看看。”
“算了,我自己都不滿意,不說了。”
“怪不得你天天給我講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原來是個作者啊,”漢女說著,自己笑了,“喂,再給我講些什么東西吧,怪悶的。”
“你想聽什么?”
“隨便什么吧。”
“哦,”龍子點著頭,“李香君?李師師?梁紅玉?”
“你是不是滿腦子這個,不說脹得慌?”漢女臉有些紅,狠狠的瞪了龍子一眼。
向南走了一天,他們離開了湯陽郡地界,兩人商量了一下,折而向東,深入了蘇陽郡。
為了及早滿足漢女看海的愿望,他們一路向東,進入了海天城。
龍子讀研的時候去過一次海天城,那時,他就驚異于海天城寬闊的街道,稀疏的行人,現在這種感受更為直接,整個海港城市像一個荒廢的道路綜合體,周圍點綴著稀稀落落的破敗大樓。
“海腥味比之前濃了好多,”龍子翕動著鼻子,在地下道住的那段時日,他不但沒有被糟糕的環境弄壞了嗅覺,反而提升了嗅覺靈敏度,“我聞著味兒都能找到海。”
“那就快點帶路,別廢話。”漢女眼光灼灼。
龍子本想先尋摸一輛小貨車,看到漢女的神態,他決定把這件事兒壓后,紅旗車在道路上快成了一面迎風烈烈的紅旗,大牛撒開四蹄,緊緊跟隨。
海風的味道越來越濃,終于,在轉過一個路口后,大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條海面,陽光在水面上跳躍著,這一幕仿佛一個故事,一個夢境中的故事。
“看,前面就是……”
大牛朝前奔去,把龍子的話甩到了后面。
海面越來越寬,越來越寬,光影把夢境編織的越來越濃烈,猛然間,天開海闊,巨量的咸水出現在漢女的面前。
漢女驚訝的看著洶涌的海水拍打著防波堤。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大海。
大海應該是……溫柔的舔舐著海灘,赤腳走上去,海水輕輕擁抱著腳丫,只有再月圓的夜晚,海潮才會低聲咆哮著,一波一波沖了上來,但其中也應該飽含著狂野的溫柔。
現在的大海能把她拍死在石頭上。
“哇,好大的浪!”龍子趕了上來,不合時宜的感嘆道,“比我上次來時大的太多了,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能下面散步,海水僅僅沒過腳踝。”
大牛第一次見到海,嚇壞了,畏縮的朝后退,漢女爬了下來,安撫的拍著它的肚子,愣愣的看著浪潮。
“你運氣不錯啊,第一次就看到這么洶涌的浪,”龍子繼續作死,“走,再靠近點,這場景可不多見。”
“我累了。”漢女牽著大牛轉過了頭,大牛看不到大海,心情安定了下來,她爬到大牛背上,“我找地方休息去了。”
“咦!好不容易跑到這里了,怎么也在這兒玩一會兒吧,喂,你別走啊,等等我。”
不過如此。
漢女悶悶不樂的想,她沒精打采的坐在大牛背上,對追過來的龍子視而不見。
“怎么了,你不舒服嗎?”龍子摸不到頭腦,胡亂的安慰著。
“我沒事。”
“真的?”
“能有什么事兒,就是有些失望。”
“失望?”龍子愣愣的說,“失望什么啊,這么好的大海。”
“我不喜歡大海。”
“從什么時候?”
“就是現在,”漢女停在了一家豪華大酒店門口,“就住這兒吧。”
“這里寒酸了點吧,”龍子嫌棄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前五星級酒店,“到海天市了,怎么也得住個濱海豪宅吧。”
“我剛說過,我不喜歡大海了。”
“你不知道,不同時候的大海差別可大了,明天早點起床,看看海上日出,也許你就又喜歡大海了。”
“真的?”
“真的,大牛,跟我走。”龍子調轉車頭,大牛得到了漢女的允許,無怨無悔的回頭,走起了冤枉路。
平行著防波提走了好一陣兒,沒有別墅。
“我想起來了,海天市最不發達的區域就是濱海區了,”龍子一拍腦袋,“恐怕我們在這兒找不到別墅了。”
“說什么都是你,”漢女白了龍子一眼,“怎么辦,再回去?”
“用不著,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住的都是豪宅別墅,”龍子故意裝腔做勢的說,“住住民居也好,這樣更能體會到海邊老百姓的生活嘛。”
大牛朝右轉向,停在了旁邊的屋子外,“就這兒吧。”
“真是個適合過日子的姑娘,太隨意了,好,就這間。”
停好了牛、車,兩人走進屋子,腥臭的味道差點擊倒他們,“好多海鮮……尸體。”
好在屋里沒有人,或者說沒有人的尸體,說來也奇怪,最近一些時日,他們很少見到人尸,好像有什么力量把他們都清理了。
龍子幫著漢女把裝海鮮的盆子都搬到了屋外,龍子找了一個桶,拎到海邊灌滿了水,帶給去給漢女擦洗屋子用。
“平靜些了。”
“恩?”
“海水平靜些了。”
“哦。”
“晚上咱們去海邊吃吧,我找些木材,來個篝火晚會。”
“晚會,就兩個人還晚會,你自己復雜載歌載舞嗎?”
“我不會那個,”龍子沉吟一下,“我給你讀詩吧。”
“你的詩?”漢女意外的看了龍子一眼。
“別人的,還有我的。”龍子補充了一句,“如果我還能記得的話。”
“這是你最有情調的一次。”漢女青眼相向。
“是嗎,我還以為我一直很有情調呢。”
“你想多了。”
“這是你最幽默的一次。”
“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