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轎~”
大廳外的轎子漸漸消失在眼前。這宦臣離開了大廳后,劉民浩緊緊看著前方,跑到外面,發現轎子已經離開了碼頭。
“李姑娘,珍重!”劉民浩目光看向遠方,盡是意味深長。
碼頭下面一群洗衣的阿婆中,穿著破爛的王伊伊眼睛紅通通的,也在目送著李婕妤。
“李姑娘,珍重?!?
轎子抬出了好遠一段距離,李婕妤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上感到有幾分頭暈,她扶著轎子里的橫木,仰著頭坐著,半醒半睡。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下來了。
“大人來小店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呀,里面請里面請?!鞭I外傳來店老板粗嗓門的招呼聲。
“好說好說。”尖尖的聲音又響起了。
“不知大人,這轎子里是何人?”店老板看著這頂轎子問道。
公公:“這是皇上賜封的美人?!?
“原是娘娘,快快有請,小二,把雅間收拾一下,有請娘娘?!钡昀习鍖χ昀锿饪粗牡晷《汉鹊馈?
“好嘞!”小二麻利地上去收拾雅間了。
李婕妤聽到了外面的人正招呼”娘娘“,趕緊端坐起來,有些暈乎的腦袋清醒了不少。她不知該掀起簾子還是不該掀起簾子,就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對話。
這會兒,沒有說話聲了,李婕妤心里有些緊張,“該怎么辦?靜觀其變?對,就靜觀其變?!崩铈兼バ睦锬钸吨凸怨宰谵I子里。
“王美人,您請下來用膳。”尖尖的聲音在簾子外傳來。
“嗯,好。”李婕妤聽到了轎外的叫喚聲,淡淡答道,正好,出來透透氣,松松筋骨,骨架都快顛散架了。
隨即,李婕妤拎著衣裙站起身來,伸手正要撩開轎子前面的簾子,簾子先自己一步被撩開了。此時,只見公公正扶著簾子,等待李婕妤出轎子。李婕妤收回手,雙手扶著衣裙,彎個腰,走出了轎子。
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衣著輕盈飄逸,男士或是束發,或是披發,都上戴著恰到好處的發簪。
女士的發型各異,每個人的發型都不一樣,但是都很符合自己的個性。有些可愛,有些清新,有些華麗,有些仙氣。
李婕妤環顧四周,驚嘆道:“這簡直就是大型的古裝服裝秀呀。”
路上的行人服飾多樣,有長款、短款,有抹胸式裙子,也有腰帶式裙子。
“錚錚兩聲~”
“還有琴聲,這里有雅間嗎?”李婕妤順著琴聲發出的方向看去,認定琴聲來自眼前這個店的樓上。
“是,娘娘里面請~”公公說。
“好,走吧?!崩铈兼~步前方掛著“明鶴樓”的豪華大店。
“娘娘樓上請~”小二在前面引領著,兩名公公隨后。
店內的顧客都圍坐在各自的桌子前,正吃著酒水、花生、糕點。里頭的大舞臺似乎在籌備著什么。舞臺上幾個小廝來來回回搬著樂器,桌椅。舞臺下的觀眾在喝著酒水,磕著瓜子。
“那邊那頭是在準備表演節目嗎?”李婕妤問。
“是的,娘娘,今天有一位富家小姐包場了這個演出場地,宴請了本地最有名的表演大師來表演傀儡戲?!钡晷《f。
“傀儡戲~木偶戲?”李婕妤有些緊張,有些激動,語氣顯得有些急促。
“正是,傀儡戲,也就是,木偶戲。今日榮光,客棧里的客人都可以一起欣賞這場傀儡戲了?!钡晷《f。
“娘娘,這邊請。今天真是不好意思,這邊的場被前面正座端坐著的千金趙小姐包下來了,所以只能委屈娘娘到偏座來看戲了?!钡晷《傅卣f。
“這可是娘娘,怎可坐偏座?”公公抗議道。
李婕妤看向那個正座,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說“無妨,偏座也挺好的,況且,場子是人家包下來的,我們也就是上來歇歇腳?!?
兩個公公聽到眼前的王美人這樣說,也沒有說什么了。
“哼!”兩位公公扭頭坐到桌子前了。
“小二,那邊的趙小姐,是何許人?”李婕妤問。
“這是京城最大的富商趙福的千金,據說是不久前找到的,原先失蹤了。”店小二稟告。
“你說,是不久前找到的?大概多久?”李婕妤問。
“大概兩個月前?!钡晷《f。
李婕妤心想:那不正是我剛好來到這個地方的時間嗎?
“我過去找這位趙小姐談談,我看著她眼熟。”李婕妤對兩個公公說了聲。隨即,就轉頭向趙小姐那邊走去了。
“哼~還說不介意偏座,這不是過去正座那邊去了?!编竟献拥墓擦艘痪?。
“出門在外,遇到個熟人打個招呼也正常,何況兩人都是富商之女,千金之間有交情,那也常見?!倍酥票染频墓f。
李婕妤走過了一段長廊,過了轉角,看到了眼前的“正座”。正座上端坐著一個人,正聚精會神地看向舞臺。這熟悉的側臉,這對銀耳環,還是穿著粉色系列的衣裙,這不是她,還會是誰?
“趙雅雅!”李婕妤微笑著喊眼前人。
身著粉色衣裙的趙小姐回過頭。
“這不就是雅雅嗎?這張臉和那天一起去看木偶戲相約時候的妝容一模一樣?!崩铈兼バ睦锖芗?。
李婕妤沒想到,這么快,就在這么不經意間,會和趙雅雅重逢。
“雅雅~是我呀?!崩铈兼ゼ拥卣f。
趙小姐一臉茫然。
老侍女記得,不久前金薔薇被詔入宮。老侍女看到眼前的人頭戴金薔薇,身穿華服,想必就是娘娘了。
“奴婢見過娘娘,我家小姐不常出門,身體抱恙,今日來看戲,不想坐了正座,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海涵,奴婢這就去為娘娘打點?!壁w小姐身旁的年老侍女緊張地請罪。
“無礙,我是路過這里歇腳的,碰巧遇到你家小姐,我想找趙小姐談談心?!崩铈兼サ卣f。
“雅雅~你不認得我了嗎?”李婕妤轉頭看向趙小姐。
“剛剛趙媽喊您娘娘,請坐下觀戲吧。”眼前的趙小姐站了起來,有些錯愕茫然。
李婕妤聽到這,心里有些發酸。
“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甚至是現在戴著的耳環,還是自己親自送的。這是現代的耳環,這怎么可能回會認錯人?”
“趙小姐和我一同看戲吧,來,一起坐!”李婕妤示意趙雅雅一同坐下。但趙雅雅有些遲疑。
“雅雅,沒關系的,一起看戲,來?!崩铈兼厝岬卣f,一邊輕拍旁邊的座位示意。
趙府老侍女向著趙小姐點點頭,示意可以一同坐下看戲曲。趙雅雅才怯生生地來到李婕妤身旁坐下,臉上露出有些怕生,有些僵硬的笑容。
“不知趙小姐戴著的耳環,是在哪里買的?甚是好看?!崩铈兼ピ囂降貑?。
“我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它一直戴在耳朵上,我也不喜歡其他的耳環?!壁w小姐微微皺眉,嘆氣說。
“這妮子,這是我送你的呀,你的耳朵容易發炎,不是所有的耳環都能戴的,你一定要銀的。你也戴不了重的,就戴一個小小個的。”李婕妤看著趙雅雅,眼睛有些許發酸。
“不過,我有好多東西都不記得了~”趙小姐滿臉愁容。
“娘娘,我家小姐心里郁悶,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就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可以嗎?”趙小姐身旁的年老侍女看到小姐有些為難,便忍不住出來替小姐說了兩句。
“趙媽,無妨,我挺高興的,我沒有朋友,娘娘這般,讓我覺得我有了一個好朋友,我很高興?!壁w小姐說著,對李婕妤微微一笑,沒那么怕生了。
李婕妤也笑笑,心里卻不是滋味,看來她失憶了,這可如何是好?那個木偶會在哪里?李婕妤的心里百感交集。
樓下的大舞臺上面,演員們正在預備著這場演出。
“來來回回的行人,這氛圍,和那天的情景是多么地相似,只是,木偶不會再砸到我的旁邊了,因為我在高樓。這屋子里也不會瞬間變得漆黑了,這才是下午,還是白天。和我一起看戲的人,還是她。但是,她卻迷失在另一個世界里了,她心里的念想卻沒有改變?!崩铈兼@了口氣。
“趙小姐,你為什么喜歡這傀儡戲?”李婕妤側頭問。
“因為,那小小的身體很靈巧,那張小臉上畫上什么就是什么,畫上了笑臉,它就永遠笑著,沒有煩惱,而一個活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煩惱?!摆w小姐淡淡地說。
”那你有什么煩惱呢?“李婕妤追問。
“我有時候會覺得孤獨,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感到悲傷。”趙小姐頓了頓,說。
“悲傷?你悲傷什么?”李婕妤不解。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看傀儡戲可以撫平我的不開心,讓我覺得自在,沒有煩惱?!壁w小姐微笑著說。
“看,傀儡戲開始了,你看那個小孩子多么靈動,多么可愛~”趙小姐指了指舞臺上的木偶,笑著對李婕妤說。
李婕妤看向舞臺,伴隨著歡快的樂曲聲,一個俏皮的小女娃出來了,臉上畫的是笑臉。小女孩在表演大師的手上似乎活了過來,動作確實靈活,就像真的小女孩?!笆呛莒`動,也很可愛?!崩铈兼ケ硎举澩?。
這是有多喜歡木偶戲?這簡直就是刻入靈魂的喜歡了啊。因為人物的開心而開心,哪怕身處陌生的境地,哪怕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過去,也不忘記對木偶戲的喜愛。
“李郎帶著手抓蓮蓬的鳳娃,前去丈母娘家......”旁白在念著,身旁的趙小姐津津有味地聽著,她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