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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消失

西南大荒的月色甚美,少桑抬眼便能見著一輪溜圓的圓月,整個夜空掛滿了星星,一閃一閃的,遠遠瞧著就讓人心生愉悅。

見此美景,少桑不禁感慨道:“師姐,你說這怪不怪,同一輪月我都賞了幾百年了,怎么還沒厭?”

亦如抬眼瞧了瞧那輪有幸被少桑提起的圓月,略微思慮了片刻,才慎重回答:“月是同一輪月,只是這月色卻日日不同,處處不同。你我賞的哪是這月,分明就是這月色才對。”

聽了亦如此言,少桑頓時便恍然大悟,他忍不住夸贊:“師姐此言說得在理,令我醍醐灌頂,師弟多些師姐妙言。”

今日在亦如家宴上,少桑吃得開心,喝得也開心,心情自然也甚好。亦如見他喝得臉都紅了,于是在酒宴結束后,就拉著少桑出來走走。想著讓他吹吹夜里的涼風醒醒酒。

這酒氣灼燒,乃熱之氣,若是在體內久久未散去,自是甚傷身。這夜色微涼,乃冷之氣,古書有云,陰陽調和,才可相互化解。以此推之,這涼風定然能化這酒氣。

于是亦如便拉著少桑多走了些許時辰,想著或許走著走著,這酒氣自然也就散了。誰曾想少桑竟自顧自的賞起了月,還同她談論了番關于賞月的奇思妙想。

談論完,二人便靜靜地走在路上,亦如不僅能聽到二人輕微的腳步聲,還能聽到四處的蟲鳴之聲,雖有些雜亂,入耳卻很動聽。

亦如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問少桑:“師弟,我離開結界后,遲遲不見你出來,你去做了何事,能否告知與我?”

亦如委實有些好奇此事,在結界之中時少桑就未明言,而今兩人在一處,便隨口一問。

聽亦如提及此事,少桑未有半分驚訝,似是早已料到亦如會有此一問,他笑了笑,語氣略微有些神秘的言語:“此事現在說出來,還不是時候,明日師姐自會知曉。師弟猜想,師姐知曉此事后,定然會大吃一驚。”說完少桑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少桑此舉委實讓亦如困惑不已,他這說一半,藏一半的功力略有長進,這回還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雖甚是好奇,亦如卻未追問下去。畢竟少桑此人她再了解不過了:他若是想說,即便你不問他,他也會告訴你;他若是不想說,不管你怎么問他,他都不會說的。

二人走著走著,便到了一片花叢中,花的清香,青草的香氣撲面而來,還真是讓人陶醉。亦如剛想問少桑,要不要坐下來一起看看星星,還未開口,就被少桑搶先言語了。

“師姐,此刻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吹了這么久的涼風,少桑的靈臺已清明了不少,擔心夜里露重,亦如會受涼,便想著送她早些回去。

見少桑臉上的酒氣已盡數散去,雙眸也明亮如鏡,亦如微微點了點頭。

這星星日日都能看,今夜已晚,還是留到下次再看吧。

今日闖石陣甚是疲憊,亦如一躺下便睡著了,一宿無夢睡到大天亮,剛起身就聽到門外有敲門聲,亦如趕緊走出去開門。

打開院門,發現是訛帝,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女兒見過父君,今日父君前來,可是有事?”清晨乃訛帝處理公事之時,若是無事,定不會離開大殿。如今無故來此找她,定然發生了什么大事。

訛帝靜靜地看了她一陣,才緩步走進了院子,而后才開口:“如兒,你昨日闖陣之時,可發現結界之中有何異常?”

亦如細思了陣,覺著這異常倒是沒有,就是多了個人而已。少桑進結界之事,訛帝應當早已知曉才是,畢竟若是沒有他父君指明路,少桑進結界定不會那般容易。

“女兒已細細想過了,確是無任何異常,聽父君此言,莫非是石陣出了事?”此事莫非與少桑有關?亦如心里委實有些緊張,不知他究竟做了何大事。

聽了她的話,訛帝低眸沉思了陣,許久才開口:“今日守石陣的仙人前來稟報,說石陣憑空消失了。為父親自去了趟,發現這石陣確是不見了。”

亦如真沒想到會發生此等事,整個人驚訝得愣住了。這石陣已有數萬年,怎么說沒就沒了呢,那般強大的結界與仙力,怎會憑空消失了呢,此事怎么想也覺著甚是不合乎常理。

“如兒既未見著什么異常之處,想來此乃天意,我西南大荒歷任訛帝皆受闖石陣之苦,此陣如今消失了,也算是一件極好之事,以后我訛獸一族的子子孫孫再不用受這番苦痛了。”石陣有那般強大的結界護著,人力怕是無法將其摧毀,仔細思量也只可能是天意。

石陣消失確是件好事,但將此事歸于天意,亦如還是有些不大相信的,這不,訛帝前腳剛走,她后腳便去尋少桑了。

站在門口,亦如剛想敲門來著,手還沒碰到門,這門就自己開了條縫,既如此,那她便不客氣了。

亦如推開門,就見到少桑坐在桌前倒水喝,少桑披散著及地長發,似是才剛剛起身。

見亦如出現,少桑一點也不驚訝,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小口水,才溫聲開口:“師姐今日倒是來得早啊。”說完還很是貼心地為亦如倒了杯水。

亦如靜靜地坐在少桑面前,用探究的目光凝視了他許久,而后才問:“師弟,石陣消失之事是否與你有關?”怎么看少桑,他也不像是有如此能耐的人哪。亦如實在是無法相信此事是他做的。

聽了亦如之問,少桑微微一笑,云淡風輕地言語:“原來師姐這般奇怪地看我,竟是為了這事啊,此事的確與我有關。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只是讓這石陣從哪里來,回哪里去罷了。”

少桑竟真的承認了此事就是他做的!即便是他承認了,亦如也還是覺著有些不大可能,她湊到少桑面前,十分好奇地問:“不知師弟能否將此事的經過一字不落地說給我聽?”

見亦如好奇又期待的神色,少桑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娓娓道來:“若想摧毀石陣,必定要先破了這陣外的結界,師姐闖石陣那會,師弟便在結界之中細細觀察了番,發現這結界有幾處地方仙力薄弱,便想著結個陣法,從這幾處破解此結界。破除結界后,方能對付這石陣。師姐出去后,我便在石陣各處走了走,將這石陣的根基找了出來。凡人有個詞,曰斬草除根,此詞用在這石陣上,也很是恰當的。”

少桑說得這般繪聲繪色,條理清晰,亦如不禁接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而后師弟便先結陣破了結界,而后再毀石陣?”若是此事真如少桑說的那樣,接下來不就是如

此。

“非也,師弟并未這般做,我只是站在結界外,手提霜遺神劍,一劍劈下,這石陣便不見了。”若是他人聽到少桑此言,定然會覺得他甚是狂妄。

然而在亦如看來,卻覺著他這是在戲弄她,一時竟真有些生氣了,不由地轉過身去不看他,自己生著悶氣。

見亦如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目光還避開了他,少桑便知曉她是真的被他氣到了。頓時他就慌了神,趕緊繞過中間這桌子,走到亦如面前,看著她很是誠懇的道歉:“師姐對不起,我真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我本打算如師姐說的那般做。只是站在結界前,我就想到,不是說這霜遺乃上古神劍嘛,定然威力無窮。于是便想看看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才徒手劈了下去。誰曾想這神劍威力如此之大,直接將這石陣給劈沒了。師姐,我所說的句句是真,絕無半句虛言。你就別生氣了。”

少桑說得這般合情合理,撒嬌得如此情真意切,她心非石,自是不會不原諒他,于是她轉過身去瞧著他:“既如此,那便罷。”說完便低下頭,看著地上發呆。

見狀,少桑松了一口氣,趕緊伸手握著亦如的手,真切的問:“師姐,你可知我為何要將這石陣毀了?”

亦如想了想,未果,只得搖頭以示自己的困惑。

少桑伸手輕拍了拍亦如的手,沉聲言語:“這石陣有兩關,一為石陣,二為奈河。破第一關雖甚是危險,但只要勤學苦練,自是能過,此關也就罷了。只是這第二關,卻并非是苦練便能輕易過的。無論是仙力多么深厚的仙人,都得經歷這奈河之痛。此痛我已嘗過,當得上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我如何忍心讓你我的子子孫孫再受此痛。”

聽少桑說起子子孫孫四字,亦如略微有些詫異,而后她又問道:“師弟方才不是說,你隨我進入石陣后,就在想這結界的破解之法,如此說來,你早已知曉奈河之事?”她都不知曉的事,少桑又是如何得知的。不過放眼整個四海八荒,知曉石陣內情況的也就一人,如此看來,少桑能輕易進入石陣之事,便如她之前料想的那樣。

“是訛帝告訴我奈河之事的,那時我擔心你受傷未愈,闖不過石陣,便想著去找訛帝問問石陣之事,看他是否有法子讓我進石陣之中幫你。知曉我的來意,訛帝不僅告訴了我進石陣之法,還將奈河之事也同我說了。”非訛帝血脈,本是無法進入這結界之中的,訛帝為了讓少桑進去,便用同心咒將少桑與亦如的命脈連在了一起。命脈相通,他二人才可不分彼此。

“這些我早已料到,問師弟此事,只是想從你口中證實自己所想而已。”亦如眉眼帶笑,看神色似是心情已大好。

都說同他人商量事,需得等到此人心情甚好之時開口,方為上策。在少桑看來,眼下便是一極好的機會。

“師姐,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少桑看著亦如,探究地問了句。若是她愿意聽,那他便說出來,若是她不愿聽,那他便等到下次再說。

見少桑神色那般認真,亦如露出一笑,柔聲說:“師弟請說。”雖不知曉他究竟要說什么,亦如卻覺著此事許是與她二人的婚事有關。

得亦如一聲令下,少桑在心里思量了片刻,才謹慎地開口:“師姐,前幾日我收到父君的千里傳音,眼下丹穴山有件極為重要之事,需得我回去處理,我打算這兩日便啟程回丹穴山。還有一事,既然我與師姐兩情相悅,我想著回丹穴山后就向父君母后稟明此事,不知師姐是否愿意與我一同回去?”話音剛落,少桑才發現自己剛剛說錯話了,明明有兩件事要說,為何要說只有一件事呢。

聽了少桑之言,亦如沉默了陣,細細思慮了良久,才開口:“我自是愿意同師弟一同前去,只是走之前,需得將許多事交托給父君才行。”此乃她二人的大事,自是要同他一起前去才行。

少桑委實沒想到,亦如竟會一口答應了此事,這下便可徹底松口氣了,他高興得點了點頭:“師姐剛繼任女君之位,本就有許多事纏身,向訛帝交托一二也是應當的。”

他終于可以帶她歸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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