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尊想了一會說：“你說的是不是一具人類的尸體？”

芬珞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果然Jason已經死了！

雖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而且還是第一個特別特別賞識芬珞的人，雖然動機不純。但是芬珞沒有金錢的概念，他不知道一個人有時為了金錢和利益，是會不擇手段的把他人當做工具的，因此他仍然心生憐憫，問諦尊還能不能救活。

諦尊帶著他朝海洋深處不斷前行，直到一個非常深的地方有一些類似冰狀的固體，也和之前的晶洞一樣布滿了很多形狀各異的水晶，這里溫度非常低，水流幾乎不動，諦尊一族就他放在這里類似于冷藏，以便今后研究復雜的人類結構時使用。

“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可能是溺水。”諦尊說，“我差點忘了你在地球服務站很多年了吧，個把人類朋友應該是有的，這人你認識也很正常，但這里的人壽命都很短，對環境要求也特別嚴苛，很容易就會死，我們一族現在也死了好多，才不得不從研究地球生物入手，以便在海底能延續我們這個失去家園的種族。”

他頓了一下，又說：“我估計自己也時日無多了。所以這幾天加快收集研究動物的準備，它們都被圈養在另一處水域，我待會再帶你去那里。”

芬珞說：“地球人常說，‘人死不能復生’，這難道就是無法逃避的現實。嗎？”

諦尊說：“本來我們在這樣的深處，恰好避開人類，而且人類的結構也極其復雜，就我們目前的生物等級來看，能夠追平海洋低等動物，當然這是人類的說法，咳咳，”他咳嗽了一下，似乎要承認自己族類檔次太低挺沒面子的，又接著說：“不過人類在這環境下生存了上萬年，自然早就適應了，并且不斷發育的更好，而目前來看完善了自身，我們還需要學習……”

芬珞說：“學習什么呢，這些動物和人類的構造嗎？”

“是的，我想來想去，桎皓這家伙能忽然分裂分裂自己，不就和一些海洋生物的分裂生殖一模一樣嗎？或許，桎皓就是無師自通的自己獲得了這樣的功能，而這又恰好是適應地球生命活動的一種機能！”

芬珞十分贊成：“其實，我們公司無意間就提前開展了這些研究，從人類器官的修復中，我們發現他們有一個極其復雜的系統，各個器官由無數細胞組成，但分工明確，雖然結構復雜，但目標統一，因此才給予我們修復的機會——澄掣他們只需要重新植入材料，將發生病變的人類器官細胞替換，并且逐漸生長與之融為一體即可，所以我說，你們不如去找研發部的澄掣，我們需要合作，這比你現在從研究低檔次海洋動物開始可快速多了……”

“不，不，你們直接研究人類，這種急功近利的方式不可取，我還是堅持先研究海洋動物，它們是很多器官和功能演變的基礎！”

諦尊示意芬珞跟他走，兩人踱步海底的軟泥，這沙土和“老家”的竟然有些相似，只不過礦物質似乎完全不一樣，芬珞心中始終有一個想法，但不敢說出。

來到一片較為開闊的水域，那里又出現了很多和桎皓長的很像的水珠子，一起迎上來，“諦尊大員來了！”

芬珞也不知道他們這都什么稱呼，但目前諦尊的地位顯然無比崇高。

諦尊擺擺手，示意他們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這是我們臨時組建的研究小組，他們在這里圈養我們從裂縫那頭收集來的海洋生物，在這里讓它們仿照之前的生活環境生存，然后觀察他們。”諦尊向芬珞介紹。

芬珞明白，他們的“研究”和地球人不同，不是依據很多器材，而是直接進入到這些生物體內，而且由于他們一族對于光線折射率的控制，一般的動物都不會感受到他們的存在，好比透明人，體型又極小，很容易就潛入到一些動物的內部，而植物更是穿梭自如。

諦尊說：“你看這里形態各異的海洋生物，組成他們的細胞卻遠比它們整體的每一個都完美。比如這只海螺，”諦尊指著一只靜止吸在某塊礁石上的螺說，“它像一個圓錐！”又指著一條海蛇說：“它像一條粗繩！”但是，“組成他們的每一個細胞，都是完美的球體，他們到核心的距離都是一個完美的圓！”

芬珞說：“到底是什么力量驅使這些圓組成那么一個龐大又形態各異的整體呢！”

“對，這就是我們研究的目的！”諦尊說，“只要實現了這個突破，我們就能制造任何物種，包括我們自己了！”

芬珞覺得這想法夠宏偉，但不切實際，不過出于禮貌他不會斷然否定。

“我們公司雖然發現了能夠修復人類器官的方法，但是本身并不想改造他，在桎皓的管理下，我們最大的目標是為了將他們的感情吸收過來，成為改造我們家園的能量！”芬珞接著介紹他們的公司在地球收集人類情感，再轉化為能量輸送回原來星球的事情。

諦尊也驚訝了，他捶胸頓足：“問題的根源找到了！終于找到了！我說桎皓這小子能有這么大能耐，毀掉祖先辛苦建立的這個家園！原來是復雜的高等智慧生物的情感！啊你們也太大膽了，怎么能不跟我們說呢，你們就這樣把巨大的能量引入我們的老家……”

芬珞一言不發，但心里想，按照諦尊的說法，他們都已經是被放逐者了，有什么必要跟“另一半”解釋什么做法！看來雙方的觀念就是有巨大分歧。

公司的存在本來就只是想找個更好的星球移民，只不過一直礙于生存環境不適宜，才改為定期旅游的。而且難道不是“另一半”自己關上了溝通的大門，讓它們自生自滅嗎？現在又有什么道理來指責毀掉了星球，說不定，對了，說不定正是因為情感能量的轉化奏效了，正在朝著地球的方向演化呢！

芬珞心里一面想，一面越來越興奮，這對他來說不是家園毀喪，而是新的希望的燃起！

他聽諦尊抱怨的時候，一個水珠子忽然倒地不起。

眾人回稟：“諦尊大員，又一個同胞倒下了！”

原來，由于不適宜地球環境，自從整個半球掉落到水中，近日來諦尊損兵折將，又不肯求助于山巔的桎皓，以至于獨立在這深水中苦苦支撐。

“繼續開啟裂縫！”諦尊之前通過“研究”偶然發現，在一些動物的體內觀察時，相當于借他們的殼在海洋中生存，能夠適度緩解不適。

因此，隨著不適應環境的同胞越來越大，只能頻繁開啟裂縫引入更多的生物，這樣類似“寄居蟹”的做法，確實是一種臨時的行之有效的方法。

芬珞看著他們這一套還真管用，不禁嘆道：“過去聽桐嘉的人類老者們常說‘蟹有蟹路，蝦有蝦路’，沒想到另一半的人也有他們的一套辦法呢！是我孤陋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