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ZLS,喜馬拉雅雪山文化館,有個梯子是文化館的,鎮館之寶。
1960年,中國人首登珠峰,沒有梯子。在第二臺階,當時是搭人梯上去的。
后來,在1975年的時候,專門制造了這個梯子。這里收藏著中國登山,尤其,是登珠峰的大量實物。
文化館里面,有最早期的登山裝備。尤其是其中的兩個登山杖,已經至少有300多年的歷史了。
這些珍貴的老物件,有著上百年的歷史,是人類早年的登山裝備。
60多年前,中國登山,在一窮二白之中,艱難起步的時候,他們的條件,還遠遠不如這些。
當時,中國登山隊沒有登山鞋。怎么辦呢?在市場上,找到一種翻毛的皮鞋。
在市場上,買了這些鞋以后,因為,登山鞋有三齒釘,專門就找作坊制作的三齒釘。
制作完了以后,釘在那個鞋底子上。穿那個鞋,登的太白山。等下來的時候,好多鞋的釘子都已經掉了。
用的繩子,是用絲編織的繩子,一到冷的地方就硬了,就不合格了。而蘇聯提供的繩子在零下20度依然柔軟。
還有,當時用冰鎬,一搞下去鎬把就要斷了,木制手柄不行會裂開。這就是,中國登山起步時的樣子。
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登山在蘇聯的動員邀請下,開始了蹣跚學步。
1955年,中華全國總工會,派遣的許靜、詩秀、周正、楊德元四人,赴蘇聯學習登山。并成功登上了蘇聯境內的,團結峰和十月峰。
1956年,全總在BJ西山八大處,舉辦登山訓練營,培訓出中國第一批登山運動員。
1956年4月25日,結束訓練的,中華全國總工會登山隊,在蘇聯專家的指導下,32人登上了我國東部最高峰,海拔3767米的秦嶺主峰太白山。
這是中國登山的誕生日,中國第一支登山隊成立了。登太白山,檢驗一下學習效果,為將來登山做準備。
1956年6月,全總登山隊赴蘇聯訓練,與蘇聯運動員共同攀登高加索山脈,海拔5642米的厄爾布魯士山。
同年7月,中蘇聯合登山隊,轉移至我國XJ境內的,帕米爾高原。共同挑戰,海拔7530米的公格爾九別峰,以及海拔7546米,被稱為“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山。海都拔超過了,蘇聯的最高峰。
在此之前,盡管蘇聯登山經驗豐富,但限于境內高山不多,這也是他們第一次攀登,海拔7500米以上的高峰。
而對于,剛剛起步的中國登山隊來說,更是難以想象的巨大挑戰。
人家是健將級,我們什么將也不是,如果,蘇聯人把蘇聯的旗幟帶上去,我們中國人帶不上中國的國旗,那會是很丟臉的。
為了國家的榮譽,登山隊員們拼死拼活的,也要跟他們登上去。
1956年7月31日,蘇聯運動員19人,中國運動員13人,登上慕士塔格山頂峰,雙雙刷新了兩國的登山記錄。
8月5日,中蘇聯合登山隊,又再次登頂公格爾九別峰。第一次中蘇兩國的國旗,在中國的雪山之巔,迎風飄揚。
而中國登山運動員,也贏得了蘇聯人的尊重。這些是從來沒有受過系統訓練的人,蘇聯人很驚訝,也很贊嘆。
如果,中國運動員一旦不行,他們就會瞧不起我們了,也就不會提,中蘇聯合登珠穆朗瑪峰的事了。
四川,橫斷山脈主峰,我國內地最高山峰,貢嘎山。有著“山中之王”的稱呼。
雖然,絕對高度不到8000米,與喜馬拉雅的世界最高峰們,不在一個層級。
但貢嘎山,卻被稱為最難登的山之一,難度甚至超過珠峰。
攀登難度很大,受傷和死亡率太高。主要就是暴風雪和雷電,第二就是風,高山風變化無常。
貢嘎山,這個地貌的部位,正好在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之間的過渡地帶。這個高度落差非常大,坡度大了以后,滾石、雪崩就多了。
地勢又陡,降水又多,這兩個因素湊到一塊兒后。雪崩,幾乎是天天發生。
貢嘎山的危險度,當時都說,絕對不亞于珠峰。
山勢陡峭,天氣多變,雪崩頻發,難度極高的貢嘎山,成為僅僅成立一年的中國登山隊,要征服的下一個目標。
而選擇這樣的目標,是因為憋著一口氣。那個時候,還沒提登珠峰的事。
因為,1956年的時候,外國人說,中國人不會登山,說我們是被蘇聯人拉上去的。從來就沒登過山,怎么一下子,登到7000多米去了呢?傳言說,是蘇聯人把中國人饞上去的。
1956年,中蘇聯合攀登慕士塔格山,在國際登山界引起關注,質疑聲也隨之而來。
于是,全總登山隊,選擇在1957年獨立攀登貢嘎山。
我們要單獨登一次,故意找一個難度比較大的,來證明我們中國人行。沒有蘇聯人,我們也行。
1957年,中國第一次獨立攀登高山的腳步,就這樣在證明自己的豪情中啟程了。
1957年5月,29人組成的全總登山隊。在隊長史占春,副隊長許竟的帶領下,到達貢嘎山。
運動員中,有8名是攀登過慕士塔格山的,中蘇混合登山隊隊員。7名在蘇聯,經過系統的登山運動技術學習,還有7名新隊員。
然而,貢嘎山的危險,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第一次攀登,意外就迎面而來。
首登貢嘎山的隊員,崔之久回憶說:“當時,許竟大叫一聲說:“雪崩!”我扭頭一看,雪就下來了。真的,不堪回首,鋪天蓋地的雪,眼看著就下來了。一下子就全裹進去了,人都飄起來了,整個人飛上天了。”
崔之久接著說:“當時,我腦子里,就閃過一個念頭,就覺得,這下子可能差不多了。”
另一位登貢嘎山的隊員,張赫嵩回憶道:“那時候,就睜不開眼,也不睜眼了,就閉著眼睛在天上飛,反正聽天由命了。
在漂浮的過程當中,就覺得石頭硌了一下肋骨。然后,又繼續往下飄,又飄浮了一段后,就落地了。
這個時候,鋪天蓋地的冰雪就砸到身上了,等到感覺不到,有雪再覆蓋了。就開始掙扎著,想站起來。
隨便這么一站,沒有動彈,以為是力氣用的不夠,再試一下,又紋絲不動。
感覺到事情不妙,不對勁了。就休息了一會兒,把渾身的力氣都憋足了,而且大吼一聲,用力一站,還是紋絲不動,就感到事情真的不妙了。
這個時候,頭腦里邊的各種想法就都出來了。腦子里的思維活動,非常復雜。
埋在雪里,動彈不得。張赫嵩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漸漸的,他在絕望中失去了知覺。
張赫嵩回憶說“后來,慢慢的,我的頭也支撐不住了,意識開始模糊……。”
所以,他說,看拍電影,說人臨死之前,怎么怎么樣的。他覺得他們不真實。因為,他體驗過了,人在臨死之前那個情況。等到了,已經失去知覺了,那什么都不行了。
張赫嵩埋在雪中昏迷的時候,
同一個小組的崔之久,就在不遠處,陷入另一種絕境。
崔之久回憶說:“我伸腦袋一看,黑咕隆咚的看不到底兒。”
原來,在滑落的過程中,崔之久和另一名隊員初謨孔,掉進了一個冰洞。幸運的是,他們卡在了冰洞的半截。
他說:“當時,可以聽到,水滴下去的那個聲音,叮咚~叮咚~那個融化的水滴下去聲音。
下面,黑的看不見底兒,那個冰洞的口,是對著上游的,他倆就對上游喊。一有那個振動,那個冰洞里就,咔!咔!咔!的響。
就意識到不能瞎叫,因為,空氣振動也容易引起雪崩。所以,當時倆人叫了兩聲以后,就不敢叫了。
把二人嚇得不輕,臉色都紫了,二人抱頭大哭,等于死了一回了。
有一張照片,記錄著最終初謨孔和崔之久,爬出冰凍的時刻。
哎呀!嘆了口氣,崔之久說道:“多虧初謨孔是老隊員,他受過訓練,我是第一次。
所以在他的引導下,我們就慢慢的爬上來了。要不然我上不來的,很陡的,那張照片也能看出來非常陡。”
這張照片的拍攝者,正是張赫嵩,張赫嵩也非常幸運,昏迷之后,搜救的隊員及時發現了他,將他從死神手里拉了回來。
搜救隊員,把張赫嵩一揪出來,他就跪在那了,嘴里已經在吐白沫了,幸虧搶救的及時,張赫嵩脫險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幸運,崔之久和初謨孔上來以后,感到太高興了。
張赫嵩拍下了那張照片,并告訴他們說:“別高興了,老丁快不行了……。”
搶救丁行友時,張赫嵩、初謨孔、崔之久等人都在旁邊。
搶救了五六個小時,嘴對嘴的做人工呼吸。搶救半天,最后,也沒有搶救過來。
當時在現場,所有人都哭了,忍不住,搶救了半天,搞了好長時間。還有隊員坐在那大哭,場面非常讓人很悲傷。
剛剛從北大物理系,畢業的研究生,年僅24歲的氣象工作者,丁行友,把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貢嘎雪山上。他是中國登山的,第一位犧牲者。
張赫嵩回憶說:“后來,派了幾個藏族隊員帶著汽油,在尸體上澆上汽油,就在貢嘎山上火化了。
挫折與磨難,讓年輕的中國登山者們刻骨銘心。
但山,仍在那里,征服的信念與祖國的榮譽,仍在那里。
在下撤后,經歷一周左右的,休整與恢復以后,17名隊員再次向貢嘎山主峰發起了沖擊。
大家互相鼓勵,互相保護,終于,在1957年6月13日下午1點30分6名隊員,勝利登頂!
登頂后的隊員們,歡慶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更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下山途中,暴風雪驟起,雷電交加。氣溫驟降至零下20多攝氏度。
在原地停留一小時后,為了不被凍傷,他們只能選擇,冒險下山。
整個山脊的寬度,大概也就不到一米的樣子,兩邊都是斷崖,滑下去就會直接掉下斷崖。
撤的時候分成兩路,史占春這一路,三個人往下撤的時候,滑下去了。
緊急關頭,大概是史占春,抱住了一塊石頭。因為,每個人都是用繩子連著的。最后,把那兩個人也刮住了,他們三個人算是得救了。
史占春這邊,剛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來。眼看著另一組那三個人,又滑下去了。
在海拔七千米左右,最陡峭的地方,六名隊員全部滑墜。
史占春、劉連滿、劉大義3人,被一塊巖石擋住,幸運脫險。
而另一組,師秀、彭仲穆、國德存3人,則墜下懸崖絕壁。
眼看著,那三個人掉入深淵了,肯定必死無疑了,心情非常之沉重!
6位戰友上去了,有3個人犧牲了。那3個人,直到幾十年后,也沒有找到。
至此,“山中之王”貢嘎山,被征服了。
不但,刷新了中國登山的新紀錄,而且,標志著年輕的中國登山,進入世界先進水平。
但同時,也付出了四名隊員犧牲的,沉重代價!
BJ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四位烈士的紀念碑,就在這里。
每年,都有當年登山的老隊員們,來看望他們。在登山隊,他們互相稱為戰友。
登山隊員之間,是一種生死之交。可以想象,大家是一條繩上拴著的。跟當兵打仗一樣,不知道什么情況,第二天可能,這個人就沒有了。
隊員們非常懷念他們,更不會忘記他們。老隊員們,感覺自己賦有一種使命,在做他們沒有做完的工作。
從1955年四人赴蘇聯學習,到1957年登頂貢嘎山,整整兩年的時間。
中國登山在一窮二白中,從無到有、蹣跚學步、而空嘎山的沉痛代價,也讓他們在急速前行中,面臨前所未有的質疑。
有人寫了一個內參,向中央揭露這次登山的一些問題。
包括,犧牲了四位同志,犧牲的人太多了,22人死了四個,這個百分比很高了。
你登山的目的是什么?去干什去了?我們沒那個條件……。
代價高昂的登山運動,適不適合,百廢待興的新中國?年輕的中國登山,走到了第一個,命運的十字路口。貢嘎山攀登結束后,全總登山隊解散。
直到半年之后,另一封來自蘇聯的邀請信,打破了沉寂。
蘇聯寫這個信,寫蘇共中央和中共中央,寫的是兩個黨中央。檔案館不公開的東西,檔案館有俄文原件,也有翻譯件。老隊員,翁慶章手里的是翻譯件。
1957年10月,12名蘇聯登山界功勛運動員,聯合署名致信蘇共中央及中共中央。請求兩黨中央,批準組織,中蘇聯合探險隊。于1959年實現人類,首次從北坡登頂珠穆朗瑪峰。
信中這樣說,目前14座,高度在8000米以上的高峰中,有11座高峰,被各國登山隊員征服了。
只有,社會主義陣營各國的運動員,尚未作出自己的貢獻。
目前,在登山記錄方面,剩下來的任務是,攀登尚未征服的三座8000米高峰,和從北面登上珠穆朗瑪峰了。
為解決這些任務,作出自己的貢獻,是社會主義陣營,爬山運動員,首先是蘇中爬山運動員的,光榮事業。
并以此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十周年紀念的獻禮。
因為,當時是東西兩個陣營,而西方走的那么快,我們這邊沒有什么動靜,應該要迎頭趕上。
實際上,也是一種挑戰,算是一種對抗的行為。
就這樣,在中國登山,陷入沉寂之時。來自蘇聯的邀請,讓攀登世界最高峰。這個所有登山者,夢寐以求的目標,擺在了年輕的中國人面前。
經中央領導同志,反復權衡,最終,批準了中蘇聯合登珠峰的計劃。
隨即,中國征服世界最高峰的征程,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1958年四月,賀龍副總理,親自主持召開,登山運動座談會。
具體布置,1959年攀登珠峰的籌備工作。
1958年6月,國家體委登山運動處,中國登山協會,正式成立。
原先隸屬中華全國總工會的,中國登山隊,轉由國家體委領導管理。
一切圍繞著,人類首次北坡登珠峰,年輕的中國登山者們,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