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的位置距離工作點有些遠，路上因為鏟了些冰變得坑坑洼洼，所以喬進軒開得很慢，葉贖也趁這個空隙，跟喬進軒說了總部要開年會的事情。

車里剛開空調，還沒熱起來，喬進軒眼睛看著前面，兩只手扶著方向盤，哈氣像煙霧一樣，空氣冷的無法言語。

“快年底了，案子結了什么活動都好說，案子結不了，免談。”

葉贖簡短的回應了一句，手機叮鈴一聲，收到了謝彤的短信。

“江洋海鮮店的地下冰庫發現女尸。”

葉贖心里當即咯噔一下，有些身心疲憊，擔憂的看了一眼喬進軒，注意到葉贖的目光，喬進軒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

葉贖給謝彤打了個電話過去，問道：

“喂，你們現在在哪兒？”

“葉法醫，我們還在隊里等你們回來，沒有隊長的指令我們不敢擅自出現場，這個案子剛報上來沒多久，Rescue警隊先過去查了。”

“好，知道了。”

葉贖掛掉電話，對喬進軒說：

“江洋海鮮店也出了個命案，楊赦先過去了，我們要不也...”

“不用了，江洋海鮮店的案子就交給他們隊辦吧，先不著急回去，新來的那幾個工作分配情況怎么樣？誰出現場，誰做后勤。”喬進軒問道。

“邵嶺和陳嶼鋒出現場，其他兩個孩子都是AI組和技術組的。”

“把定位發給他們兩個，來崇陽大學集合。”

喬進軒換了一條路線，上了高速。

崇陽大學最出名的是化工專業，基本報考崇陽大學的都是來學這些的，里面實驗室的設施設備很高級先進，并且學院會每年舉辦兩次以上的獎學金活動，只需要一個小發明或者一個經驗結論就可以，幾乎每人都可以拿到，獎學金的金額基本都在五千元以上，數額不小。

喬進軒把車停在路邊，剛下車就看到那兩個新來的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殷勤的給喬進軒遞水問好，說：

“喬隊，太愛您了，剛來就讓我們出現場，我還以為得在隊里待上個十天半個月呢。”

邵嶺一臉稚氣未脫的樣子讓喬進軒有些不信任，另一個相對成熟穩重一點的似乎看起來年紀更小。

喬進軒說：

“Deterrence不養閑人，只要你們承受的住，工作多的是。”

他們當然不介意，正是活力沖天的時候，進入校園，喬進軒找到學生處主任，開始詢問關于胡業麗的事。

“胡業麗是你們學院的教職工嗎，她多久沒來這里上過班？”

“是的，胡老師是實習生，還沒成為正式員工，大概有一個多月沒來上班了，說是快結婚了，請了長假。”

“在班里她和同學們關系怎么樣？”

“應該還不錯吧，胡老師人漂亮，說話也溫柔，我看孩子們都挺喜歡她的。”

“她教哪個班級，請具體跟我說一下。”

“化工二班和環境專升本班。”

喬進軒問完相關事宜就走了出來，對葉贖和邵嶺陳嶼鋒說：

“一會兒我和葉贖去查化工二班，你們兩個查環境專升本班，主要篩查跟胡業麗關系密切的，再多問幾個人，把他們對胡業麗的評價整合一下，做好記錄，到時候門口集合，明白了嗎？”

“收到。”

化工二班的學生一共有五十人，男女比值是4:1，女生很少，而且大部分人已經去實習或者去其他城市籌備全國大賽，剩余的人不到三十人，排查起來比較輕松。

葉贖先去了胡業麗的辦公室，她的東西羅列的很多，基本都是桌面裝飾和化妝品一類，他拉開抽屜，發現了卷子底下竟然壓著一袋避孕套。

旁邊還有在備課的老師，葉贖一時尷尬得不知道該怎么辦，順手拿起了一旁的書，剛翻開第一頁，一張紅字紙條掉了下來。

上面赫然用口紅畫著一個人的名字：

朱夏

葉贖往后翻了幾頁，里面竟然夾著很多女孩的私密照片，并且都是同一個人，不出意外的話，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朱夏。

突然身后響起一串焦急的敲門聲，葉贖扭頭看去，一個身形嬌小的女生站在門口，眼眶里似乎含著淚，盯著葉贖手里的書，卻不說話。

葉贖把書放下，走過去問道：

“你好同學，你認識朱夏嗎？”

她正要開口說話，喬進軒走了過來，高達的身軀一下子把女孩遮擋了一半，他說：

“我查完了，趕緊回總部，楊赦說發現了尸體疑點，要我們回去核對。”

女孩知趣的讓開了一條路，葉贖把那本書裝進了證物袋里，跟著喬進軒走了出去。

“楊赦說什么？”葉贖問道。

“江洋海鮮店發現的女尸，死法跟胡業麗一樣，身體里的臟器也是混亂的，現在只要確定死亡時間也跟胡業麗一致，就可以斷定她們兩個的器官是交換縫進身體里。”

專升本班級人比較多，邵嶺和陳嶼鋒是晚半個小時回的總部，葉贖給兩個尸體做完尸檢也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尸檢結果和喬進軒所說的一致，胡業麗和這個女尸的臟器是交換縫進身體里的。

其實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兩個案子能并在一起，說不定可以更快的找到兇手，但是那個女尸身上所有能驗證身份的東西都被毀掉了，包括臉皮，指紋，掌紋。

葉贖拿出來那本放在胡業麗辦公桌上的書，仔細想著：

照片里的女孩很有可能是兇手，但為什么會把這本書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桌子上，而且今天又發現了第二個尸體，如果二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殺害，那兇手絕對會再次進行殺人，這是連環殺手的準則。

突然門口響起敲門聲，葉贖抬起頭，看到了白天那個女孩。

“那個...葉警官...我是張燕楠，化工二班的，白...白天見過您的，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說，您方便嗎？”

張燕楠緊張的抓著背包帶子，面色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膽怯，身體在小幅度的顫抖。

葉贖合上文件，起身離開坐位，帶領張燕楠來到了接待室。

空調的溫度已經調到了二十八度，張燕楠的面色緩和了一點，葉贖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二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葉贖從容淡定的低頭寫著一些東西，沒有要主動詢問的意思。

張燕楠終于忍不住，開口說：

“其實，其實我認得朱夏，我和她關系還挺好的。”

葉贖的筆尖停住，抬起頭看著張燕楠，她的話在葉贖的意料之中，所以并不驚奇。

“葉警官，您不信嗎？”

張燕楠看葉贖沒反應，有些焦急的前傾身體，兩只手的手指扣在一起，眼睛緊緊盯著葉贖。

葉贖收回目光，面色微微變化，給了她一個舒心的微笑，說：

“當然信，沒關系，你說得越多，對我們警方就越有利，知道什么說什么就好了，你選擇找我而不是找喬警官，應該也有第二個目的吧。”

張燕楠目光垂下，點了下頭，說：

“是...我不敢找喬警官，我看著他說不出話，”張燕楠打開書包，從里面掏出了一本犯罪心理學的書，繼續說：

“葉警官，我找你確實還有另一件事，我見過你拿著這本書，你肯定讀過對不對？”

葉贖點了下頭，張燕楠越來越緊張，慌亂的翻開那本書，從里面找到了一張被折起來的頁數，翻過去給葉贖看，她說：

“胡老師的尸體是在湖底下發現的，她的具體死因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她的死狀應該和這頁內容一致，您看一下。”

葉贖接過來掃了一眼，果然和胡業麗的死狀一樣，包括細微的細節處理，燒毀紋身，掏出器官，臟器縫合等等，葉贖眉尾一跳，心里涌現不安的感覺，抬起頭看向張燕楠。

“這本書是朱夏的。”

這句話消除了葉贖腦海里一切疑點，現在所有矛頭都在指向這個叫朱夏的女孩，但是還沒等葉贖問出口，張燕楠就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說：

“可是朱夏已經不在了呀...她，她幾個月前就給我寫了告別的遺書，這本書就是她留給我做紀念的...葉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您得相信我...我，我現在也混亂了...”

葉贖擰眉問道：

“她已經不在了？什么意思，是因為意外死亡的嗎？”

張燕楠哭著搖頭，說：

“我不知道，我現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怕。”

葉贖立即安撫道：

“沒關系，你慢慢想，這里面一定存在誤會，不要害怕，如果這兩個案子真的跟朱夏有關，作為她的朋友，你肯定也想為她洗白對吧。”

張燕楠啜泣著，低頭沉默半天，慢悠悠的說：

“好像...好像是自殺來著，當時她給我遺書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結果第二天就得知她的死訊了。”

“你是怎么得知她的死訊？見過遺體嗎？”

“是朱夏的媽媽告訴我的，我當時都嚇懵了，我不敢去她的葬禮。”

葉贖懵住了，腦海里一片空白，朱夏既然死了，那些人到底是誰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