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書名: 還沒結(jié)束請繼續(xù)作者名: 努力簽約本章字?jǐn)?shù): 3797字更新時間: 2025-05-06 17:58:56
萬遂堅強(qiáng)地扒住土坡,第一個從地里爬出來。
原因無它,地里人來人往,超乎尋常地?zé)狒[。
躺地的這么一小會兒,已經(jīng)被踩六腳了。
張藝馨隨即也被林子凌等人扶出苞米地。
眾人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精疲力竭,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萬幸土地松軟,沒人受傷。
張藝馨摸索出手機(jī),顫抖著撥通律師號碼。
侯亮瞅著不對勁,三步并兩步?jīng)_過去道歉。
兩人一番拉扯,張藝馨氣得聲音帶了幾分顫抖,“我工作這么多年,還沒遇見過今天這種事!節(jié)目組是怎么籌劃的?怎么保障演員安全的?”
侯亮又是一番鞠躬道歉,“對不起啊張老師,我們保證這種意外絕對不會再發(fā)生!大家都知道張老師敬業(yè),當(dāng)年拍戲的時候,道具組失誤,您從卡車上跌下來,全身多處摔傷,二話不說,演完整部電影?!都t日峽谷》這部經(jīng)典,大家現(xiàn)在還在學(xué)習(xí)致敬?!?
這段話是在暗戳戳諷刺她不敬業(yè),倚老賣老耍大牌。
張藝馨掛斷手機(jī),面色陰晴不定地瞅著侯亮。
侯亮繼續(xù)道:“我們請您來呢,真的只是想大家玩玩樂樂,您也放松一下。誰知道新來的小演員不懂事,真是完全出乎大家意料,這才出了岔子?,F(xiàn)在的青年演員,比起老一輩真的差勁太多了。您放心,以后您的節(jié)目,我們派專人盯著,絕不會有類似的事發(fā)生?!?
把責(zé)任推到陶夭夭身上,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張藝馨不置可否,不耐煩道:“我年紀(jì)大了,也不怎么上電視。你知道的,現(xiàn)在就是搞搞幕后,認(rèn)識幾個電視臺的制作人,給人家參謀參謀。我是看你們這檔節(jié)目有誠意,有心意,才愿意幫忙宣傳。你們這么散漫,讓我太失望了。”
翻譯一下就是,道歉要拿出點誠意,否則憑老娘的人脈,別說收視率,搞得你這檔綜藝播出都成問題。
侯亮雙手抱胸,下意識地往后仰身子,沉吟半晌,開始商量著給張藝馨加片酬。
談完已是大汗淋漓,張藝馨獅子大開口,這張口大到什么程度呢?
大到他想把陶淺踢出去省片酬。
可惜陶淺背后的經(jīng)濟(jì)公司,泛華娛樂也是個不能得罪的。
侯亮抹把腦門上的汗,只覺得肉疼。
此時不在拍攝時間,眾人這才顯露出本態(tài)。
陶淺坐在折疊椅上,喝著助理遞上來的AD鈣奶,低頭刷手機(jī),一臉漠然。
萬遂抖擻身上的菜葉子,跟副導(dǎo)演陳平聊得熱火朝天,感慨生活不易,很難接戲。
林子凌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運動鞋,默默穿上。
劇本里原定到達(dá)時間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現(xiàn)在天色近晚,肯定是不能再拍了。
缺失的部分只好明天上午補(bǔ)拍。
林子凌要為新劇拍直播宣傳,直接坐車回酒店。
陶夭夭張藝馨厭惡鄉(xiāng)下生活條件簡陋,自然也回到附近的酒店。
工作人員三三兩兩散去。
萬遂不喜歡來回奔波,確定明天不再有路上的戲份之后,選擇回鄉(xiāng)下基地住。
陶夭夭之所以一直回不去,是因為迷路走到了岔路上。
大巴車司機(jī)路走得很熟,半個小時就把人載到了基地。
一個鄉(xiāng)村院落,門前是兩個籃球場大小的院子。
院里圍了雞籠,地上曬著黃彤彤的不知名干果,門窗上掛著紅辣椒玉米棒子。
萬遂退出來,看見木頭矮門右側(cè)掛著一個鐵牌,上面寫著“豐收園農(nóng)家樂”。
萬遂問道:“這里節(jié)目里就叫豐收園了嗎?”
陪同萬遂來到此地的副導(dǎo)演陳平答道:“對,就叫豐收園?!?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
慘藍(lán)的天幕上掛著一輪弦月。
這附近沒有人家,沒有路燈,只有廣袤的玉米地跟彎彎曲曲的土路。
院子里的打光燈只有拍攝的時候才會投入使用。
萬遂手機(jī)自帶的手電筒照亮腳下方寸大小的地面,淺淡的月光則給院中的一切染了層引人遐想的陰影。
窗戶里透出燈光,照亮窗臺邊上堆放的鏟子叉子等農(nóng)具。
春天的夜里很涼,冷風(fēng)吹過,卷起一陣草木嗚咽,也掀起些微寒意。
陳平道:“曲筱你認(rèn)識吧?你們一起演過《大格格》第二部翻拍版。”
“是的是的。”
卸下高冷包袱,萬遂忙不迭點頭。
陳平指指院子,“她也在豐收園住,你們兩個女生在一起不那么害怕。有事就給劇組打電話?!?
他沒說給自己打電話。
大家素昧平生,任誰都不想被打擾。
“好?!?
萬遂點點頭,沒動,打算目送陳平離開。
陳平也是個健談的,問道:“你真的不去酒店嗎?酒店費用節(jié)目組報銷?!?
萬遂笑笑。
這不是錢的問題,拜正牌男友所賜,萬遂不缺錢。
她真的只是不想坐車。
她只是好奇曲筱為什么不去酒店。
“曲筱怎么不去酒店?。俊?
陳平撓撓頭。
“這就不清楚了,可能因為節(jié)目組不給她報銷酒店花銷?”
陳平壓低聲音解釋道:“她沒什么資源你知道吧?”
“像出行的各種待遇啊,都是劇組親自談的。劇組沒聊過的待遇,就默認(rèn)沒有了?!?
萬遂正微笑點頭,腦海中突然劃過一絲火花,照亮了某處混沌。
微笑僵硬在臉上。
什么出行待遇,談什么?
她怎么沒聽說過?
不是只有片酬嗎?
哪怕片酬,還要扣掉稅款后跟公司三七分成!
也就是說,她竟然跟曲筱一個待遇嗎?
她再不濟(jì),也是從事演藝事業(yè)四五年,出演過很多很多配角的老演員。
竟然跟剛出道的新人同一個待遇嗎?
萬遂干笑一聲,委婉道:“我好像跟曲筱一樣呢。我可是娛樂圈的老演員了。”
陳平咋呼道:“可不是這回事?。∧愕媒星闱拜吥?!”
“?。俊?
萬遂懵懵的。
“人家曲筱十六歲就拍廣告片了。有個大人物不讓她接戲嘛,說以后有大制作給她。沒消息了嘛!大人物跑路啦!她去年才簽了果凍影業(yè)?!?
“你倆差不多,在娛樂圈里都是查無此……都是有很大發(fā)展前景?!?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在此之前,萬遂確實高估了自己在演藝圈的地位。
“不過我為什么把這事告訴你呢?咱今天下午這么一聊啊,我覺得你還是有前途的。所以呢,叫你去酒店,咱倆聊一聊,暢所欲言嘛?!?
陳平說完,嘿嘿笑了笑。
在他說到有前途的時候,萬遂真以為自己被導(dǎo)演賞識。
在他說到“去酒店聊一聊”的時候,萬遂才明白,原來是賞識自己的身體。
不是,剛來錄制第一天,就迫不及待開潛?。?
萬遂張嘴,干巴巴道:“我剛?cè)肴Φ臅r候就公開表明過,我有一個男朋友。我愛人會生氣的,他不讓我亂跑?!?
陳平笑著來了個靈魂叩問,“你男朋友有什么?名不見經(jīng)傳,事業(yè)上也幫不到你,是個窮小子吧?”
萬遂沒急著答話。
手機(jī)震動兩聲。
一聲是銀行卡進(jìn)賬三十萬通知。
一聲來自微信提示音。
她“名不見經(jīng)傳的窮小子男友”在微信里發(fā)消息道:“這個月的伙食費收到了嗎?出門在外別餓著。不夠再聯(lián)系?!?
萬遂簡單回了句,“嗯嗯,收到了,在忙?!?
對面發(fā)回個“OK”。
無比簡短令人心情舒暢的對話結(jié)束。
當(dāng)然,更令人舒暢的是卡里剛剛到賬的三十萬。
回完消息,萬遂這才抬起頭,懵然道:“抱歉,您剛才說什么?”
陳平皺眉:“今下午不是聊得挺上道嗎?我是給你機(jī)會,能不能把握住都得看你?!?
萬遂回憶起下午的談話。
兩人聊了些行業(yè)現(xiàn)狀,開了幾句玩笑。
原來這些被陳平當(dāng)成蓄意勾引了嗎?
萬遂不想拂副導(dǎo)演的面子,又不想跟他去酒店“暢聊”。
思來想去,她決定淺裝一下。
萬遂作出一副深情的樣子,為難道:“我跟男友相識于微末,我不能對不起他?!?
陳平是個性情中人,也有幾分動容:“可是你男友啥都沒有,跟我更有前途?!?
車轱轆話來回說,話題又繞回原點。
萬遂,“我是個重感情的人?!?
陳平冷笑道:“裝什么,今下午不是還很主動嗎?”
他這話一出,萬遂也怒了。
她反問道:“陳平導(dǎo)演,這輩子沒女人跟你說過話嗎?”
“您是一直沒跟異性聊過天,所以才覺得說句話就成勾引了?”
陳平頗自以為是道:“我還不了解你們這些人?呵呵?!?
萬遂拳頭硬了。
她想照著陳平的腦門邦邦來兩拳。
在她把想法付諸實踐之前,司機(jī)拯救了陳平的腦門。
司機(jī)師傅從門口大吼道:“搞咩呀!你們唔系覺我要還家系覺哩啦!”
陳平不甘地對萬遂冷笑兩聲。
萬遂道:“再笑把你頭擰下來?!?
言畢,從矮墻上拆下來一塊板磚,徒手劈斷了。
要知道,這一塊塊板磚可是用水泥壘起來的,就這么被萬遂掰下來,劈斷了。
陳平收聲。
陳平默默上車。
萬遂打著燈光微弱的手電走到院里。
這是個三斤三出的大院子,但并不是按嚴(yán)謹(jǐn)?shù)闹休S線布局。
主屋周圍散落著茶廳,雜物間,乘涼架之類的小屋子,十分生活化。
據(jù)說不是劇組搭建,而是臨時租借的。
萬遂邁進(jìn)主屋,里面燈火通明。
繞過遮擋的屏風(fēng),屋里的設(shè)施十分現(xiàn)代化。
主屋被作為會議室,供演員們撕逼吵架的地方。
光輝璀璨的吊燈在頭頂發(fā)光,屋里一個小隔間擺著或長或圓的綠色布藝沙發(fā),應(yīng)該是作為臨時休息的地方。
萬遂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看到臥室,也沒看到曲筱。
她推開屋后的門,往更深的院落里找去。
兩個屋子之間搭了個架子,上面爬滿藤蔓植物,大概是絲瓜秧子之類。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往深處走,寒氣也越來越重。
萬遂裹緊自己的黑色運動外套,打開第二個屋子的門。
這大概是農(nóng)家樂用作旅館的屋子。頭頂是明亮的嵌入式燈,腳下鋪著木質(zhì)地板,身邊則是一排緊閉的仿木質(zhì)復(fù)合門。
萬遂試著擰動把手,門上鎖了,沒能擰開。
麻煩了,她自己也沒帶開門鑰匙。
外面天色已晚,雖說可以打車回酒店,但還是生出幾分沒有著落的凄涼。
“曲筱。”
她邊走邊小聲喊道。
“曲筱你在嗎?我是萬遂?!?
前方一扇門突然發(fā)出哐啷一聲,隨后響起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
沉重的敲門聲在走廊形成無數(shù)細(xì)小的回音,搞得萬遂心里發(fā)毛。
她快步走到那扇門前,小聲道:“曲筱嗎?嗚嗚嗚,你在敲什么呀?你怎么不出來?”
門后傳來更小聲的氣音,不仔細(xì)聽幾乎聽不清。
“萬遂姐,我們合作過哪部劇???”
萬遂情不自禁也壓低了嗓子,跟特務(wù)接頭似的。
“《大格格》第二部翻拍版。你演給貴妃打小報告的惡毒丫鬟,我演年輕時候的梓嬤嬤?!?
咵機(jī)一聲門打開,萬遂被迎進(jìn)屋里。
屋內(nèi)很寬敞,床對面的墻上鑲嵌液晶電視,正在播放新聞聯(lián)播。
兩米寬的床鋪著整潔的米色床單,再往后是米色窗簾,緊緊拉著。
窗簾沒有絲毫動靜,窗戶應(yīng)該是鎖住了。
靠近床的位置還有一個小書桌跟椅子。
從苞米地里打過滾,萬遂不好意思直接坐人家床上,小心翼翼像個鵪鶉一樣坐在椅子里,正跟電視里正氣凜然的倆主持人臉對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