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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墮落㈡

  • 殘缺解構
  • 格飛
  • 3191字
  • 2021-05-15 12:27:52

眼前。

女人橫躺在濕淋淋的水泥地上,衣裝凌亂,上下起伏的胸口還在微弱抽搐。血從她的身下淌了出來,與凹坑里面的渾濁雨水慢慢交融,成了一潭摻雜各種顏色的染料。

她的臉被一張張天空飄下來的白色單據給蓋住。微張的嘴巴,像是還有話未說完。

段晴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整個骨頭像軟掉一樣,慢慢滑坐到地上,怎么也支撐不起來。

他把身子深深地陷入到玻璃門的角落夾縫中,雙手緊抱住頭,一動不動、表情木訥。

嘴巴里含住的面包片還卡在喉嚨眼,久久沒有吞下。

隨著太陽升起。

晨光慢慢擦亮世界。

溫暖陽光普照在地面,水波粼粼的凹潭表面,幾片枯黃的樹葉圍繞女人的身體緩緩游蕩。

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段晴面前瞬間消逝。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當時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沒過多久。急診樓門口就站滿了人,各個樓層的窗戶邊也探出了許多只睡眼惺忪的眼睛。更多的是從口袋掏出終端(手機)拍攝,臉上掛著怪異的好奇表情。

“嘖嘖嘖,真慘吶。”

“怎么年輕,可惜了。”

“我估計她應該是晚期,沒得救了,想不開…吧。”

“小孩子別看!別看!等晚上要做噩夢的你。”

“唉…”

醫院門口刺耳的警笛聲隨之而至。

等女人的骸體被圍觀人群淹沒,段晴也終于起身緩了過來,腿部酸痛的使他走路都變得不利索。

他將手心的半個面包,隨手扔進了門口垃圾桶。

轉身往急診大廳里走去。

“謝謝,張總關心。”

“嘟……嘟嘟。”

段晴給公司打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情況,請了長假。他在公司的職位本就是可以隨意替換的,所以上級也沒有為難他、很客氣的答應,并象征的安慰了他幾句。

當然,這也是他到現在唯一收到的安慰。

段晴乘坐電梯來到急診樓的7層,找了個角落坐下。這兒人少,安靜。

空蕩蕩的廊道,昏暗而陰森。

對面窗戶是開著的,白色的窗簾在吹佛的冷風中,搖曳著簾尾,獵獵作響。

段晴蜷縮在鐵架椅上,手里翻看著終端(手機)相冊和以往的聊天記錄。

黯然失色的濃墨瞳孔內,倒映著過去的記憶。那一張張曾經清晰的畫面,現在全部化作一根根荊棘,狠狠包裹段晴的心。

記得以前每個周末都會帶林可可逛遍整個城市的角落,會在沒人的街區,偷偷拍下幾張可愛的合照。她天生害羞,每次像只受了驚的小貓緊緊拽住他的手臂…而段晴也總會回頭一臉寵溺的笑著。

還回去的嗎?

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他再度閉上眼,仰頭靠在冰涼的椅背邊。

忽然間,一張微笑的容顏浮現在他的腦海。就在這時,那個女孩看著他,手里抱著一束向日葵,眼神依舊迷離…動人。

時間好像是人類設定的單位,但他確實存在于世,只是每個人都伸手握不住。

人的生命就像一個固定沙漏,每個漏洞流失的速度可以人為地干擾快、慢,待你的沙子慢慢全部漏給名為時間的長河,也將到終點了。

林可可的沙漏就好像被人在外面扎了好幾個窟窿,發了瘋似的往外泄,怎么修補也止不住。

……

下午。

段晴回到出租房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件厚一點的衣物,就急匆匆出門了。

……

快到傍晚。

天空晚霞紅彤彤的像是垂涎地血色。

段晴坐公交去了天都市郊區的一座寺廟。位置在一個公園旁邊的山林里,因為一些原因,已經荒棄很久了,但偶爾還是會有人去祭拜。

這是他和林可可一次意外發現的,離開時,兩人還在佛像前,祈了福。

段晴記得自己當時許的天真愿望是:[希望保佑,能和林可可永遠在一起!以后他一定要取她為妻!]。是啊,對于那時的段晴來說,和喜歡的女孩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吧。

他在回去的途中還好奇的猜了猜林可可祈的愿望,但她沒有應答,只是調皮的含糊笑了笑。

如今,林間小道上已是鋪滿枯黃落葉,光禿禿的烏黑樹杈張牙舞爪的隨風搖曳。腳底下傳來的柔軟感像是踩到了一坨黏糊糊的血肉,沒有一點重心感,周圍的潮濕空氣里也飄蕩著一股醒鼻的腐朽味。

血色的夕陽光暈從林間的縫隙中斜斜穿過,晃得段晴眼睛一陣刺痛。

他回過頭張望了一下四周,幾乎沒有人影經過,就連鳥兒的鳴叫也都沒有聽到一聲。

徒步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就看到寺廟外那痕跡久遠的圍墻,大片大片的苔蘚爬滿墻頭,活像一只只肥大的斑點毛毛蟲。門前聳立的兩座石獅雕像,也破碎的不成樣子,脖子上掛著不知道什么年代披蓋上去的紅緞綢,顏色早已蛻的分辨不清。

段晴提步小心踏進廟院,一片頹廢荒涼的破敗場景直沖眼球。剛挪出幾步,耳邊就響起翅膀骨骼怕打的尖利聲,廟堂里頭突然沖出了一群瞪著鮮紅眼睛的褐色蝙蝠飛向后面的林中,嚇得段晴抱頭一顫。

他連忙躬腰捂住下半張臉,向身體前方周圍揮了揮手,將空氣中揚起的細小顆粒給佛了開來。

隱約映入眼簾的高大佛像,端端正正的立在廟堂中央,足足有十來尺高。但廟宇許久唯有專人打理,幾座佛像身上蓋滿了厚厚的塵埃,將以往得金色鍍層給蒙在了底下。

眼前此景并沒有讓段晴感受到多少莊嚴神圣,相反更多的是一種陰森詭異。

秋日的天色沉得貌似比以往更早一些,段晴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頭頂一絲涼意劃過發絲。

早上急診門口墮樓女人的骸體瞬時閃過腦海,就像在段晴胸口長出一只只沾滿鮮血的手臂狠狠剮蹭他的心臟。

他駐停在廟堂門前,往干渴的喉嚨咽了咽唾沫,心理做了一番斗爭之后,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剛剛跨過斷裂的門檻,一股濃濃的發霉味刺入鼻腔,差點沒把段晴嗆暈。

廟堂上方的屋頂破了好幾塊大洞,余暉從縫隙直射下來,但被架在中間的橫梁給硬生生折斷。導致這時屋內的昏暗光線分外詭異,段晴的肉眼在適應了環境一會后,勉強可以分辨出物體的模糊輪轂。

他仰頭環顧四周,墻壁上腐爛得到處都是暗紅色的斑苔,地面散落一地的垃圾、香、蠟燭、燈籠……。還有許多件女性破舊的衣物搭在香臺前,下面滴落一潭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污漬。原先兩旁擺放整齊的鎮邪武器木架子,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段晴腳底不由一陣寒意襲上脊背,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幾個月沒來,廟堂竟會變得如此破爛不堪。

難道?

真有流浪漢?或者隱居的人住過這里?

沒有太過細想,段晴這次來這是為了祈個愿,馬上就走。

當現實的有些事人力所不能及時,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虛幻的信仰上了。

在佛像中央的石臺上面有一個長方形的大木盒子,上面有寫著古代的文字[祈愿箱]。雖然年代已久,但形狀還是完好無損的,只是堆積了許多灰塵。

段晴在廟堂角落找了個竹掃把將上面的灰塵清了清,頓時揚起一陣陣煙霧。

廟堂內,塵埃裊裊,隔著那層妖繞的霧,段晴看不懂佛像臉上的笑容。

待空氣漂浮的灰塵散去,段晴整理了一下裝、容。他小小心心得從口袋掏出了中途買的祈愿簽,便將它緊緊夾在了手心中間。

佛像端坐堂上,段晴立于堂下,他雙手合十、緊閉瞳眸。在心底里問佛:“佛,你真的能聽得到人們心里的聲音嗎?”佛笑而不答。“如果你真的聽的見,那么請你幫幫我好不好?”佛繼續笑而不答,段晴則繼續在心底里自說自話:“我知道,人是不可太貪心的,但我只求你一件事,讓我的戀人——林可可一定要撐過這場大病,快點好起來!“

不知何時,細長的眼眶里又微微濕潤起來。

段晴慢慢睜開了眸子,無光的廟堂內比剛剛還要暗沉,外面冷風在吹,窗戶還不時的發出吱吱聲。

他的眼底閃過一道余暉的光芒,轉眼即逝,修長手指輕輕得將[祈愿簽]投入了祈愿箱那深黑的洞口中。

咚…咚!————

祈愿箱里發出來了木塊之間的撞擊聲。

段晴微微嘆了口氣,那小小的[木箱]里面,裝滿執念。繼續喃喃道,“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

……

天上亮,地上黑。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都弱的不見。

幽徑小道上哪些枯黃落葉、凋零樹枝現在被披上一層銀霜外衣,像死人的皮膚一樣蒼白。除了窸窸窣窣的慌亂腳步聲,就是一片死寂陰森,再無其它。

一個理應不該出現的黑色人影在林間蕩了出來,瞬間沖破了陰影籠罩的入口。

……

此時。

廟堂內。一陣紅流吹過,燭光燃起,影影綽綽,燈火漸明。

破舊鮮紅的墻體上倒映著黝黑巨大的身影,紅煙彌漫在軀體左右翻滾。男人正抬手將那塊祈愿簽緩緩送入鼻尖,細細嗅探。嘴角邊流下的酸臭涎水,劃淌到他腐爛的心口,一直往下蔓延。

“哼!有求才求佛……無求……連門都不踏。”

“呵呵……好久沒有飽餐一頓,終于有人送上門來了……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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