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 夜丶深了
- 4975字
- 2021-03-25 19:10:00
在那些待裝修的房子里休克的時候,感受到了力量和局限,在那面三四個月的鹵湯鍋前,聞到了煎熬的濃郁,這些體驗的共同作用是對骨骼的鈣化和增加心臟對流行病的免疫能力,如愿得到了加成,不過好像有點矯枉過正,有些東西處在了危險的邊緣,一觸即發。因為對房間的熟悉和空間的狹小,所以大部分事情能夠坦然面對,對那些猥瑣調皮的惡意很少在意,認為那些都是低級且愚蠢的,沉浸在自我筑造的道德高墻里保持獨立,偶爾依然會有那種,轟垮高墻,沖出房間的沖動,開始的時候把這些歸結于他人品質的低劣,覺得是被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惡心到了而已,仔細客觀的分析后發現,這種憤怒實質上也包含了一部分本質無能的因子,總是能輕易原諒別人,卻還習慣于把自己綁在絞刑架上,既然這樣只好在死前作畫,讓來不及的都實現——第三只紅黃鳥出現了,它飛過一座亭子的時候,看了那個全身光溜溜的王子一眼,把全身的金黃都給了他,王子左肩上的燕子向它表示感謝,紅鳥鳴叫一聲,繼續趕路——是我在呼喚它,妜宮被毀了,很多事還沒來得及做,很多話還沒來得及說,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就像這一身純紅色的羽毛突兀地出現在我眼前,本來可以不必這樣著急,說實話有點厭煩,一些事,當你敷衍的理由都失去并不可怕,你還可以靠想象力發揮,當你失去敷衍的興趣時,如鯁在喉。幾種不受控制的情況一起爆發,像海上的狂風巨浪襲向漁夫的破舊的小漁船,我怒不可遏,狂暴焦躁,血液不斷涌向眼睛和大腦,眼前一片血紅,我走進那個世界。紅鳥全身燃起了火,我跨上它的脊背,右手一招,那只埋藏了殺戮的扎槍出現在手里,我用額頭在上面磕了一下,那個古字的尾巴從眉心一直長到鼻尖,扎槍也燃起絲絲火苗,鍍上了一層太陽紅。我沉默著,穿過長空,殺進那座黑洞一樣深邃的塔,有人哭喊著被拔掉舌頭、割斷手指,火光照亮了那些驚恐的眼睛;被鏡子反射出內臟的人,被掛在長滿尖刺的樹上;在蒸籠里跳舞的婦人,享受炮烙之刑的縱火者們;冰山上裸體的癡情男女,刀尖上小心翼翼的未成年少女。我從塔外沖進黑洞,用扎槍挑落那把舌頭的勾刀,一槍穿透那兩個肥胖丑陋散發著惡臭的驢頭衛,它們甚至沒來得及示警,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我打破那面鏡子,融化了整座冰山,那些爬得慢的人在驚慌失措中化作灰燼,不過這正好減少了火山上的痛苦,斬斷那棵樹,看著它流出墨綠粘稠的血液,點燃蒸籠,燒死里面半生不熟的婦人,用那些滾燙的柱子連成橋,擋住血池的腐蝕,和最后一層里那些手持刀具的兇神戰斗,踢翻他們的石磨,學著他們的手法從襠部到頭部劈碎。整個世界崩塌了,黑暗一層層重疊,我被壓得喘不過氣,阻塞的血管快要爆裂,手指抓進了手掌,我低下頭,魔鬼來了。這可能是早有預兆的,那只暴躁陰狠的大猩猩,那把鋒利的匕首,那只濕漉漉的癩蛤蟆,那些從手臂流到指尖的血液,那只紅黃鳥最后被魔鬼生生撕裂,云潔白無瑕的身體上也沾染了污跡,我不能控制,全身瑟瑟發抖。在崩潰之前,所有的劣根性都被釋放,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整個天空,把一切曾有過的美好全部腐蝕,要死了,這戰栗停不下來,我顫抖著將火把插進胸膛,整個世界開始變冷。
七日之后,我回來了,帶著沉重的枷鎖,踏著尸骨的灰燼,那是一個冬天,那么溫暖,身體還冒著寒氣,慢慢回溫,被凍成冰渣的血液開始融化,流動,身體不再瑟瑟發抖,開始復蘇,腦海的冰層在內陸風的吹拂下融化,我掙脫枷鎖,洗去腳下的灰,對著那座部落雄壯的大門頷首,只留下心臟的一層冰膜還化不去。本來的目標是去另一座更大的部落,考慮到那些滾燙的流言和虛弱的身體狀況,來到了這座附近海拔較低的部落,這里有著悠久的歷史,適宜的氣候,相同的語言基礎,還有一些曾見過的甚至一起長大的野草,被同一把鐮刀收割。這之前有個插曲,一些微妙難言的變化往往始于這種小插曲,我把家里的新桃摘下躲開嚴密的看守,來到約定的地點,然而并沒有見到那只浣熊的腳印,因為時間差的緣故就此錯過,這導致我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竟還無法自證清白,后來陰差陽錯,已經無力挽留。當站在部落的門前,無限感慨,有時候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輕易地改變了原來的軌跡,一切顯得那么的荒唐,所以一些遺憾的事提起來只能是滿滿的無力感。不過,能站在這里,本身就說明了很多事情根本無法回頭,那些遺憾只能放在某一個角落,把它當作一種激勵的力量,努力不要再去經歷類似的生活。不過那時候,由于正處于思想轉變的白熱化階段,很多東西都處在混沌之中,所以任何具有煽動性的思維都很輕易地對我施以影響,時常處于一種看似清醒犀利明確,實則渾渾噩噩不明所以的狀態,整個人就像一個木偶,被各種外在的事物所影響,又反抗這影響,把它當做笑話去嘲諷,然而往往會走向其他的極端,恰好驗證了那些無恥狂妄的預言。那是一棵新桃樹,第一年它只結了一只果子,很大很好看,就像從畫里摘出來的仙桃,第二年,在數量上有所增加,不過質量上卻差強人意,從十幾只桃子中挑出了一個品相相對最好的,這就是第二次的結果了,雖然比起那些長滿蟲子的老桃稍好一些,但是已沒有那種令人驚艷的感覺了,不太滿意,主要是因為這結果的象征意義不如預期,對它的實際意義并不關注,因為這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已和幾年前想要的幾乎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小樹苗健康茁長地成長,夢里都有一棵參天大樹,能夠和白云嬉鬧,和天空擁抱,還能為疲憊無依的游人遮風擋雨,現在的小樹苗命運多舛,被批量的生產,從出生就斷絕了對參天大樹的幻想,在行道兩旁無數同伴的陪伴中孤獨枯萎。所以選擇這個相對古樸的部落,還殘留著一些遠古時代的粗獷和風流,有著相對較大的自由度,暗合那些難以遺忘的絲絲寒流。說來實在有趣,來到這里的第一天,部落的酋長告訴我們的不是怎樣長成一棵大樹,而是要占有更多的土地需要怎樣的心態,究其原因,其一可能是因為在這個誰唱戲都是錢唱戲的時代,土地資源的重要性正一步一步顯現出來;二是人們已經不關注樹木的曲直與否,轉而關注它的量級,更大的量級一般意味著廣泛的影響力和權利;其三就是這個部落已經失去了本質的一些東西,留下來的更多是一些形式上的東西,當然,對這個已經見怪不怪,畢竟王宮里那些高官達貴的一些副業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這是資本的時代,在那種力量面前,一些真正可貴的東西被當作笑話來諷刺,那些飄逸的飛龍舞鳳都被套上了鎖鏈做的光環,但由于部落本身的一些限制因素——會引起保守力量的強烈反彈并打亂部落的改革節奏觸動一些既得利益者的蛋糕,所以又不能完全把這一套明目張膽地搬進來,這在普通部落民眾的圈子里就會造成一種畸形發展,是壓抑和反抗的產物,不過這些正是一種混亂中的所需,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適應得很快。也是在這里,聽到了那只遠古巨獸的呼喚,相見之時,才明白我等了它十幾年,它已經等了我一萬年,就像那首歌里相同的守候一樣,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影響的深遠,只不過在不知道是否恰當的時機,它來,賜予我力量與包袱。那時它已經搖搖欲墜了,眼神里流連著風燭殘年的光,我知道,它沒有下一個萬年可以等了,然而它告訴我,它還有十幾萬年的生命,還可以經歷二十幾次大的清洗,扶持那些新生的種族,賜予他們力量。我不知道它是在陳述事實,還是為了打壓我,或者僅僅是為自己留下一點最后的尊嚴,為了顯示它的力量,它拔下自己尾巴上的一片青銅色的鱗,把它插進十萬里外的一片丘陵,還告訴我,以后,那里只有一座山。受殘留的那些一團亂麻的思緒以及新增的力量和包袱的影響,畫面開始扭曲,總是要在深夜里醒來,也可能是失眠,問問自己在哪里,確認自己軀體的完善,以及遠離危險的山崖,保全自身的安全。
大概一年前就在腦海里預演過一些情形,不過現實來的更加吸引人,第一個夜晚看著那些星星點點明明暗暗的紅色的光,感受到了那種癲狂卻格外令人舒服愉悅的氣氛,我是屬于這里的,那些光點照耀在我的眉心,心臟,身體的任何位置,像被無數把狙擊槍鎖定,我變成了光源——發光發熱,照亮了心里的陰霾之地,好似那些痛苦真的不及光點的灼燒,借著些光與熱,我選擇性遺忘那些荒謬的決絕,那些可憐的演員因為舞臺的燈光太璀璨看不清觀眾席上只有一位昏昏欲睡的觀眾,所有賣力的表演只是演給自己的場景。紅色的光點慢慢散去,我看著無數道黑影從我的眼睛里穿過,走過一座橋,從燈火闌珊處,回歸到陽光下,得以看清那些影子的實像,和我的模樣相差無幾,各種顏色的頭發,臉上到處都是那種打穿耳垂的槍留下的痕跡,披著各種各樣的樹葉圍裙,點綴著紫色粉色白色黃色的小碎花,上身穿著從外面的城市采購來的新式T恤,上面印著最先進的軍事武器效果圖,我看出那個長著紅頭發梳著小臟辮穿著點綴著粉紅色小花的灰綠色草裙的女孩子的白色T恤上是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她扮著可愛的模樣在人群中穿梭,時常調皮地掀起自己的花裙,吸引那些紅色的光點。有一只綠色的坦克從廢墟上碾過,我只能看到一雙黑乎乎的眼睛泛著絕望的光在廢墟中不發一聲,幾架戰斗機從上空飛過,我躲在老地道里,在轟轟隆隆的恐懼過后,把那些集中爆發的塵埃全部吸進食道,為后來者騰挪出一塊藏身之地,各式的槍頭互相對準,天空一道驚雷,鞭炮聲像暴雨一樣下起來,持續了很久很久。美妙的一個夜晚,煙花不在天空綻放,就在眼前,占據眼睛的所有角落,這是部落民風習俗的殘留,也是那種扭曲的外力壓榨的結果,大家為了安放一些無處安放的東西,只能循著本能選擇,文明進化了幾千年,一些東西就像尾巴骨一樣,依舊頑固地鑲嵌在我的身上,如果把所有偽裝都扯去——那些槍洞、圍裙、花花草草,還有T恤,那么這些東西是是極其有用的,就像過去的那些時代一樣,但可能是怕有一天回到一無所有的年代,所以人們保持了一絲執念,一些最初的東西怎么也不愿意丟掉,即使在一些時候也會飽受折磨,即使在部落里所有人最起碼衣食無憂,還有閑心閑力去搞一些閑事,所有人還是缺乏那種安全感,從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那種恐懼,依舊埋在每一個個體的靈魂深處,限于這些,偶爾也懷疑一些看似偉大的設想實現的可能性,就像幾次偉大的實踐造成了恐怖病態或者畸形扭曲的時代氛圍,不過好在其中展現出的一些光輝也證明有曙光的存在。
云受了傷,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所以在部落里第一次戰斗來臨的時候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不過在這近十年的顛簸和背叛中——這背叛是相互的,可能是因為對于一顆雞蛋從那里打碎的分歧,可能是單純的對那只打碎雞蛋的手產生的厭惡,也可能是不再關注雞蛋的問題了,所以應該也不存在單純的被背叛,一切離開總有雙方的原因,在這些過往中獲得了一種力量,類似于念念不忘得到回響的那種力量,雖然這是一種時常蒙蔽自我的力量,但在某些艱難的時刻十分需要,而它恰恰也會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把一只麻雀當成鳳凰,一條蛇幻想成一條龍,手指可以變成麒麟,蜷縮成一只烏龜,并且執拗地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就像小說中的小世界,作為主人,你擁有近乎于神的力量,當然,這在大多數現實情況下是一種妄想,但在另一個平行的世界里,一切又都不一樣了。那天穿著用彈簧做的連體的運動衣,在那些山上的樹木都在午休的時間,獨自面對那些黑色白色的烏鴉,還有一只花色的鴿子蹲在墻頭,我沖刺向那只白色的烏鴉,一躍而起咬向它的脖子,就在我的牙齒和脖子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不足一公分的時候,我被一股拉力拽回,狠狠摔在了地上,褲腳被樹枝所勾引,借此機會,白烏鴉用樹枝和那些彈簧交織——我幾乎不能動彈,黑烏鴉沖上來,啄我的身體,那只花鴿子還趁機啐了一口,不過那些愚蠢的黑烏鴉連著樹枝與衣服一起啄掉了,雖然幾乎只剩下一只手還算完整——慌忙之中我把右手背在身后,但我依然借著一只手,捏死了幾只莽撞的黑烏鴉,甚至還在白烏鴉的脖子上留了一道血印,把血濺在了花鴿子的尾巴上,它驚慌失措,又不想放棄辛苦啐出的立場,就在這時候,那種力量發揮了作用,我對著烏鴉大軍開始占據心理上的優勢,一種極度危險的信號被白烏鴉敏銳地感知,它及時停止了戰爭。那群烏鴉是部落里幾個長老私下養的,平時也會做一些令人喜歡的舉動,比如驅逐那些可惡的花鴿子,或者驅逐那些部落之外的烏鴉,白烏鴉是它們的首領。一些部落之間的灰色利益地帶,也時常需要它們的出面,不過久而久之,它們變得越來越不受控制,隨著群體的擴大不斷展現出桀驁不馴的一面,而且時常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給長老們帶來名譽上的影響,所以長老們需要他們又厭惡它們,但又著實放不下那些多出來的油水和蛋糕,所以也只能對它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幾乎是任著它們放肆了,只在必要的時候展示雷霆手段斬殺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