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說這是七斗法器之一的摩尼寶珠,能幫助持有者施下一切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但他本來就很擅長幻境,所以這珠子對他來說毫無效用,他不要。
師父則是說,既然她已經(jīng)持有冥王杵了,多留一個摩尼珠在身邊又有何妨,而且他向來鄙視幻術(shù),他也不要。
看來師父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直到再次拿起那本《推背真義》,首先涌進她腦海里的畫面,卻是屬于花鈿的。
那個眉毛纖長,鼻頭高高的漂亮花鈿,如今也不知正在魔界里際遇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兒。
至今她都思不通,花鈿當初會何會背叛的那樣干脆又果斷。
單純的,就只是為了古沉嗎?
不知不覺間,姜糖已經(jīng)滿腦子都是她,待一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正好按在書頁上面,而原本空無一字的書頁,此時竟再度開啟預言——落葉蘊芽。
有句話說,落葉蘊芽,殺即是生,生即是殺。
可姜糖已經(jīng)置之死地而后生過一回了,而《推背真義》恰好又是一本預言書,只會朝前看,絕不干事后總結(jié)的孬事,這是否意味著,姜糖還將面臨第二次生死考驗?
“我不是提醒過你嗎?”古沉突然現(xiàn)出身形,著實嚇了她一跳,他用力地將書頁合上,表情有些嚴厲地說道:“這本禁書太過邪氣,少碰為妙。”
“書上說我還要再死一次。”
古沉咧了咧嘴,卻沒有吐出半個字,半晌,幽然地嘆了口氣。
大約他也被這預言嚇著了。
轉(zhuǎn)眼后,他自化浮光而匿。
雖說這本書是有些邪門,姜糖抱著《推背真義》,暗自想,但上一回此書提醒她小心身后,她果然差點死于暗算,這一回又開啟落葉蘊芽的新預言,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幸運的好兆啊。
而苦于最近運氣不佳之人,并不止她一個,這段時日,杜韶靈同樣一蹶不振。
雖然能和姜糖重新同班,是一樁上好的開心事,但她的開心卻總顯得有些敷衍。一來,是她早就猜中會如此,二來,她有了自己的煩心事。
新年伊始,書院擴招了一批新學子,當中一位形象端正的漂亮師妹,恰正好是白象的同鄉(xiāng),恰正好白象還對其尤其照顧。
杜韶靈越發(fā)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冠上白姓了。
姜糖后來知道了她苦惱的原由,卻直言這不過是一場杞人憂天。
“哪里是杞人憂天?”杜韶靈整個上身差不多都貼到了桌面上,甕聲甕氣地反駁道:“我就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
姜糖抱著膀子,翹腳坐著,模樣還是那般的不文雅,邊上與光淪落一體的古沉早已見怪不怪,懶得糾正她的儀態(tài)。
“你暗自在這里苦惱又有什么用?男女之間的情愛就像人去菜市場挑蘿卜,挑中哪一根都是那人的眼緣,如果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中意的那一根,就算邊上連綿著一整片望不到邊的蘿卜田都沒用,可如果他最近不想吃蘿卜,就算你成天成精似的在他面前蹦跶,他也不會把你帶回家的,哪怕縱是帶回家了,你也絕對成不了主菜。”
“那如果我這根蘿卜格外的汁肥貌美又物美價廉呢?”
“別別別,何苦自降身價?你再物美,非他所求,也上不得他心頭的席面,說不定還會被他罵上一句不知廉恥呢。”
杜韶靈一聽如此,更為苦惱起來。
來到翌日,這位不爭氣的主居然將一封情書交到了姜糖的手中。
姜糖趕緊抱緊自己,嚇得后退三步,“要給你自己給去,我是驢還是鴿,憑什么給你當郵差?”
“好妹妹,就求你這最后一次,我……”杜韶靈狂搔頭,臉蛋已經(jīng)漲成了番茄色,“我,我還是有些不甘心,上次我本想對他好好表白心跡,結(jié)果半路殺出一個賀知淵,真是晦氣死了。這一回,我打算走穩(wěn)妥路線,你辦事我最放心了。”
“萬一……”姜糖一臉無奈,又滿心隱憂,不能不先把丑話說在前面:“我是說萬一啊……他要是拒絕了你呢?你想過沒有,到時可要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杜韶靈咬了咬唇,雙手撐腰,聳起肩頭,明明作足了氣勢,說出口的卻是最喪氣的話:“就死心了唄。最后一次……嗯,我說真的。”
姜糖一臉苦笑,悶悶地在心里罵了她十好幾遍。
頂著“這絕對是交友不慎才自尋來的麻煩”的暗淡表情,傍晚時分,夕陽里,姜糖沖白象遞交出手里的信函,“拿著,快,別叫人看見了!”
“這是……你?”白象怔了一下,恍惚無所措手足。“沒想到你還愿意做這樣的事。”
“誰還沒兩個不爭氣的朋友啊?”姜糖搖搖頭,嘆了口氣,又自嘲道:“正所謂小女子可辱不可殺,若為損友故,節(jié)操臉面兩可拋。”
“你凈說些我聽不明白的話。”白象難得一笑,而且古里古怪的是,此刻他居然……有些嬌羞了起來?
弄得姜糖也跟著胡亂緊張一氣,只當這碼事怕是真的有戲,就連遞信的手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個不停。
“不準喜歡別人!”
偏生在此時,毫無預警的,驚見一道白色身影驟然從斜刺里跳出,一把搶走姜糖手里的信。
姜糖皺眉一看,正是小瘋子諦乙,心里更因為他那一聲大吼郁悶的五體投地。
“你胡說什么呢,快把信還給我!”
諦乙沒搭理她的話,撕也沒撕,將信硬生生揉作一團,揉完以后就直接往嘴里塞。
信封邊角鋒利,割破了他的口角,流下絲絲的血痕,他卻渾無所覺,依然將嘴開合地奇大,干嚼了半天后,用力一咽,澀然吐出幾個字來:“你的字八成很丑,信都是臭的。”
白象面對如此,怒眼圓睜,差點就要動手,但好在姜糖及時拖住了他,“無妨,我讓韶靈再寫一封便是。”
兩個男人同時朝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白象訝然地盯著她問:“信乃杜韶靈所寫?”
姜糖點點頭,“我剛才沒說嗎?”
白象搖搖頭,“沒說。”
姜糖:“……”
“咳~~”諦乙在邊上壓舌,作勢要吐,“不早說!”
“煩請代為轉(zhuǎn)告一句。”白象端正身子,目光不再停留,開始望向遠方某處,一手負于后腰,一手護在腹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