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為什么殺柳曉曉。”
手中的筆一下一下砸在桌面上，齊聲盯著面前的人，再多的情緒仍不言表于色，此刻再沒什么比理智更重要。
“我要見我的律師。”
就這么一句，十幾分鐘薛皓不說一句有關案件的，沒用的也不提，就這么一句，反反復復。
“行，不說那就耗著。”齊聲故作輕松掏出鏡子照著，“至于薛家有什么秘密，和羅家有沒有私下交易，還有，你跑出去。薛總，D市這么大，倒偏偏去了羅文文家。你和羅文文是什么關系，以及薛衡真正的死因，這些查起來只是時間問題。”
“既然如此，就請齊警官多費心。”
一副受害者模樣，看上去倒是很期待案件早日告破，薛皓目光直視，不像在說謊。齊聲搖搖頭，心想大概他是瘋了，正常誰會替嫌疑人洗白。
想著再審也審不出什么，齊聲有些煩悶，留了小劉在里面，剛開門走了沒幾步。
頭一抬，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立在那。
“我是薛皓先生的律師，姓何，薛先生最近精神狀況一直不佳，在這一直待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齊警官通融下……”
“薛皓是本案嫌疑人，目前……”
何律師笑道：“齊警官也說了，只是嫌疑。”
狹長眼睛瞇成一條縫，齊聲懶得與他理論，直接怒吼一聲：“何璐！”
八秒。
人火急火燎跑過來：“老大，有什么指示？”
“你招呼一下這位……薛皓的律師。”
“哦。”何璐順嘴一問，“那老大你干嘛去？”
何璐頭一轉，齊聲已走出老遠，話扔在身后：“我出去透透氣。”
吸了幾口涼氣，齊聲瞧著路上車來車往，忽然想起何璐上次帶回來的資料，又返回辦公室，和架子上的紅色文件夾拿在一起匆匆出去，不顧何璐兩次招呼。
按著東航薛家位置，是一處老宅，看上去有些年頭，齊聲上前按著門鈴，好一會出來位男人，上下將齊聲打量一番。
問道：“你找誰？”
亮出證，齊聲才道：“薛仲謀。”
靜默許久，男人才開口：“隨我來。”
被領著入了院，院里面積比齊聲想的要大，彎彎繞繞的入了廳，男人讓他稍等。
管家？
齊聲找了處沙發坐下等，心中倒不免吐槽，都什么年代還有管家。
好一會，規律的聲音響起，一下，又一下。
瞧聲源處，老人拄著拐在管家攙扶下到了面前，齊聲連忙起身。
“是薛老爺子？”
他擺擺手讓齊聲坐下，在管家攙扶下坐下，年歲大些，面上被時間印痕，身子卻坐得筆直。
“齊警官前來，想問什么？”
以前都是他問，被這么一問齊聲不免不習慣，能說出這話，相比已知曉薛皓的事。
“此次前來是為了手里一個案子，目前薛皓牽涉其中，所以有些問題還是想來問下老爺子。”
“聽說何律師去了？”話是對管家說的，齊聲不想聽兩人在面前打啞謎，先開了口。
“律師是解決問題的，而今天前來是想向老爺子討個真相，是關于薛衡的。”
薛仲謀臉上瞧不出情緒，倒是身旁管家開了口：“少爺？齊警官，我家老爺身體不好，你又何必提起這些……”
“老爺子，你認識舒玉嗎？”
“舒玉。”
薛仲謀若有所思，視線最終停在一副畫上，齊聲瞧不出有什么異常.
“我們早就失去聯系了，得有二十多年了。”
怕薛仲謀情緒波動過大，齊聲緩緩道：“舒玉女士于二十年前因病死亡，當地醫院資料顯示，她生過一個孩子，在02年。”
薛仲謀沒開口，齊聲繼續道：“當年舒玉將孩子送回D市，交給一位故人，再后來被送進福利院，不出半月就被人領養。根據信息庫比對，薛衡和舒玉是母子關系。”
“齊警官這是什么意思，私下調查，阿衡就是我的兒子，這些會需要等到齊警官上門來告訴我？”
齊聲仿佛被雪擊中，薛仲謀知曉此事，還容薛皓在薛氏掌權多年。
齊聲起身，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薛老爺子！冒昧問一句，當年的薛衡，如今的薛皓，讓D市人心惶惶的血尸案，您關心誰是兇手嗎？”
“齊警官說笑，不過一介小民，關心如何，不關心又能如何。”
聽了薛仲謀的話，齊聲不禁回頭，那抹笑讓他心中顫栗，涼到骨子里。
想必今日是得不到想要的線索，齊聲在心中嘆了口氣，也是，他怎會可笑的將希望寄予他人。
“老爺子，今日，叨擾了。”
走出那間大院，再回首。
管家仍立在那，比來時多了句：“齊警官慢走。”
大門逐漸關上，將一切留在里頭，關于薛衡的一切，薛家的秘密，通通留在里頭。
坐回車里，齊聲忽然記起邱默曾說過的，薛衡在薛家不見天日的待了十八年。
這既是他的家，也是他的牢。
困了薛衡十八年的牢。
這宅子困住他的十八年，輿論困住他的二十歲。
本沒見過面的，卻因一句又一句，讓人在腦中活了起來，好像他們真見過面似的。
掛了檔，手機在此刻響起來，齊聲順手接起：“我剛從薛家出來，溫楠那邊怎么樣，好些了嗎？”
“你去薛家了？有什么線索。”
回想一幕幕，齊聲熄了火。
“算有吧，薛衡確實是薛仲謀的兒子，薛仲謀也知道這一點。”
“這算什么消息？我找你可是有正事，老齊，溫楠打開那封加密郵件了，有些事不必等，該了結了。”
“嗯，我等會……”手機又震了兩下，“局里來電話，我先掛。”
剛接通，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頭開始抱怨。
“老大，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少廢話。”
齊聲兇神惡煞，那頭靜了幾秒，嘆了口氣：“齊隊，現在呢有一件大事，無論你在哪，都請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何璐。”言簡意賅，他不想聽廢話。
“老大，薛皓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