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芮雪租了房子是房東隔出來的，一個三個臥室，她租了一個間。

杭城的物價高，收入也不低。

房間里就一張床，一個寫字臺，配了一個衛(wèi)生間。生活用品全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它們還有的位置。整個房間特別干凈，看著很舒心。我知道芮雪和我一樣，有潔癖。

芮雪給了我雙十分可愛的拖鞋，應(yīng)該是她自己的。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大半個腳都還露在外面。

芮雪噗嗤一笑：“你的腳還真大。”

“對不起，把你的鞋子撐大了。”

“進來吧。”芮雪給我搬了一把小凳子。

我生平第一次走進女生的閨房，躡手躡腳，好奇心引的東張西望可又偷偷摸摸，這里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芮雪的氣息，對我有些無限的吸引力。

芮雪看著我那鬼鬼祟祟的樣，哈哈大笑：“第一進女生的房間吧？這么好奇。”

一點小心思都被看穿，我點了點頭。

我看到了床邊的那個十分熟悉的杯子：“還沒換呢？”

芮雪順著我的手，很隨意的瞟了一眼，似乎知道我在指什么。

“嗯，外觀大氣，內(nèi)在實用，關(guān)鍵我用著特別順手，是我很喜歡的杯子，為什么要換呢？”芮雪瞪大眼睛，歪著頭，盯著我。

我搓了搓鼻子，有些慌亂，還是改不了我膽小的樣。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很多，從自己的小時候，一直到大學(xué)。

芮雪還去美國交換生一年。

她給我講在美國的經(jīng)歷，細致到退稅。

我給她講杭城的故事，小到學(xué)校里哪里能抓到蟋蟀。

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我們的老家有一段時間局里特別近，有種盡在咫尺的感覺。

小時候，我被女娃罩著，長大了，被芮雪罩著。

我歡樂的講述著小時候的故事。

芮雪突然漸漸變得沉默。

她一沉默，我的空氣一下子被抽空的寧靜，安靜到能窒息。

我甚至聽不到自己嘴中發(fā)出的聲音，下意識的嘴唇上下碰著，直到緩慢而艱難的停了下來。

“芮雪，是我又說錯什么了嗎？”我恢復(fù)了以往在芮雪面前怯怯懦懦的模樣。

芮雪停頓了一下，問：“你小時候是不是叫小南？”

小南，這是我兒時才使用的名字，小學(xué)一年級開始就不用了，任何一個同學(xué)都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眼睛咕嚕嚕的轉(zhuǎn)著圈，“難道你真的就是女娃？”

芮雪就說了一個字：“真的？”

我把高一寒假松告訴我她和松父親之間的關(guān)系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邊，關(guān)鍵是我自己一直不敢求證的猜測。

芮雪的表情驚掉了下巴。

我心中莫名的興奮，小時候女娃就是我內(nèi)心中最完美的女子，我特別喜歡，只是那種喜歡不同今日。

可后來……

我突然無奈的說了一句：“你是一點都沒變，就是喜歡不辭而別。小時候如此，長大了也如此。”

芮雪沒有反駁，也沒有苦著臉解釋，反而哈哈大笑。

我問：“為什么？”

她說：“我喜歡看你這樣著急的樣子。”

翻個白眼著急給你看看！

可空氣就這樣又一次安靜了。

芮雪沉下聲音：“對不起，豐年，讓你擔(dān)心了。”

說真的，若是換成以前，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我可能會發(fā)飆，在芮雪面前一對一歇斯底里的將五年時間的壓抑全部釋放。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說：“我只是怕失去你。”之后又立馬補了一句“你這個朋友。”

不得不說，我真是慫出了天際，在這樣的機遇下，依舊不敢表白。

芮雪有氣無力的回應(yīng)著：“是么？”

我不知道她問的是哪個問題。

我不停著挫著兩只手的大拇指，一上一下來來回回。

“現(xiàn)在你在杭城工作了，我在杭城讀碩士，我們又在一個城市了，我還得靠你罩著呀。”

“放心吧，不會讓你吃虧的，姑姑罩著你。”

或許還是這樣的對話適合我們，能讓我能放的開。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jīng)10點。

我準(zhǔn)備起身告辭，芮雪深情的望著我，卻沒有阻攔。

幾米的路，我們走走停停走了幾分鐘。

“我走了。”

芮雪點了點頭，隨后又想起了什么，匆匆走到床邊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條圍巾，圍在我脖子上，說：“路上小心，外面天氣還冷，這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送給你。”

我的手輕輕的觸摸著脖子周邊的圍巾，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那是芮雪專有的氣息。

我有些沉醉了，可是終究被還是現(xiàn)實打敗。

“嗯，謝謝你，芮雪。”

芮雪露出了無奈的微笑。

或許超說的對，我們都變了，我心中的女神，可能只是一個我想象出來的女神。

我覺得我與我的女神已經(jīng)擦肩而過。

149

回去的路上，我奢侈了打的回學(xué)校，也是無奈，公交8點半已經(jīng)停運了。

我嘲笑著自己有些非分之想，難不成還能留下？

出租車上的廣播是一個深夜節(jié)目，播放著一首曲子《再會無緣的情人》。

真是應(yīng)景。

你相信耶穌，希望婚禮能在教堂舉行。

我父母信佛，滿眼的婚禮符合農(nóng)村氣息。

你想要的是瞬間綻放的煙花，

而我想要的，是陪伴窗前的燈光。

你主動外向，我沉默寡言，我們性格不同。

你喜歡喝咖啡，我喜歡喝茶，我們品味不同。

你的衣著清新典雅，我的穿衣土不拉幾。

明眼人一看我們就不配。

我還不死心。

也許我們就剩下星座吻合了吧，你雙魚座，我天蝎座。

這是你說的，雙魚座和天蝎座很配。

可命運就這樣讓我遇見了你，從小到大。偏偏我這個呆子遇見你便瞬間綻放，就像種子遇見春天發(fā)芽一樣。

我反抗過命運。

古人說門當(dāng)戶對，可西廂記里的崔鶯鶯和張書生照樣能恩愛一生，年輕的我們一口咬定真愛才是永恒，可現(xiàn)在想想，不同的生長環(huán)境怎么能培育出相似的人生觀念呢？

我曾經(jīng)相信，互補的兩個人才能走的久遠，哪怕沒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可沒有共同語言的兩個人，怎么才能聊到一塊？

我忍不住在車上嘆了口氣。

司機師傅鼓勵我：“小伙子，能考上浙大，那是相當(dāng)厲害的，都是千挑萬選的人。”

我說：“千挑萬選，或許也有選錯的時候。”

我的情緒低落，誰都能察覺的到。

“我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在浙工大。”

“嗯，也是不錯的大學(xué)。”

“算是吧，可能最近她總是垂頭喪氣的，我這個父親又不好直接問。就讓她媽媽側(cè)面打聽了一下，原來是喜歡一個同校的男生了。”

“學(xué)校的愛情更加純粹。”

“其實我和她媽媽并不反對，畢竟大四了，工作也找好了，兩個人能在同一座城市，一起打拼還是挺好的。”

我靜靜的聽著，心想，難道還真有從學(xué)校走到家庭的愛情嗎？

“后來呢？”

“我那傻女兒，不敢大膽的去表達。”

“讓女生主動表達？”

“誰表達都一樣，只要是兩個人相互喜歡，男的女的誰先開口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關(guān)鍵的開口。”

我說：“師傅，您真開明！”

“我一個出租車司機，閱人無數(shù)，看的出來，像你們這樣的小年輕，苦難的不是工作就是女朋友。浙大的學(xué)生肯定不愁工作。所以……”

呵呵，我明白。

下了車，我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芮雪的電話。

“你到學(xué)校了嗎？”溫柔而熟悉的聲音。

“嗯。路上我一直在想，你工作了，我還在讀書，你接觸到的都是成功人士，我又能算什么。你我從小就認識，跌跌撞撞今日又相逢在同一座城市。你說是不是緣分？高中的時候，我們就是姑姑和過兒，我學(xué)習(xí)你的英語，模仿你的字，時刻關(guān)注你的一舉一動。”

我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

芮雪在電話那頭安靜的聽完，問：“豐年，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說：“芮雪，我不想再讓你做我的姑姑了。”

“芮雪，我喜歡你，我今日現(xiàn)在***像前對你大聲說，我喜歡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終于，我把憋的那口氣，在今日喊了出來。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

突然，芮雪唱道：“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豐年，我等你這句話等了七年。”

我們最終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