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吐出一口煙霧，灰度全身肌肉緊繃，處于隨時反抗的狀態。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今天離不開這里的。等我好嗎？我們會更好的。”

灰度向后退了兩步，警惕的說道：“我盡力離開，至于你所說的那些，我不認同，我也了解你，想要做的事情是沒有人可以攔住的。無論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不可能陪著你?！?

隨著安妮的手勢落下，那群機器警衛圍了上來。在安妮身后，五個穿著外骨骼裝甲的人落地。為首的那個人出聲問道：“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安妮轉過頭去，說道：“不要破壞源卡，身體保存完整我還有用。”

那人說道：“這我熟悉，又不是第一次殺他了，我心中還是有數的。”

安妮咬了咬嘴唇，想說什么卻沒能想開口說出來。

灰度彎腰，緊繃的肌肉在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身穿外骨骼裝甲的人驚嘆這副身體的強大。但他卻并不畏懼，五人圍攻而上，離子刀具在空中劈出紅色痕跡，灰度身上的傷痕在疊加。

激光槍射中灰度，灰度摸了一把腹部的槍口，空中彌漫焦灼烤肉的氣味。

五人其中的一人舉起槍，戲謔的說道：“好大一頭獵物，要是沒有外骨骼裝甲，收拾起來也是麻煩。”

灰度咬牙，極速貼近對方，但對方有外骨骼助力，兩人的速度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當灰度被完虐的時刻，安妮在場外靜靜地觀賞著一切，她的心思復雜，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灰度了。

他更成熟了，就是把一切都看得太簡單了。弗雷爾的死亡是大勢所趨，一個人是無法阻擋的。

灰度倒下了，在倒下的前一秒，他眼中的屏幕在閃爍，是否啟動源卡備份。

灰度選擇了是，然后……他的視線徹底黑暗下去。安妮走上少來，一只手撫摸到他的后頸，源卡接口探出。標有死亡次數三的源卡躺在安妮的手中，或許灰度自己看到源卡模樣會很吃驚，因為他竟然死亡過三次。而在他記憶中，只死亡過一次，就是他手下背叛他用刀刺入他心臟的那唯一的一次。

安妮輕輕撫摸著源卡，扔下煙頭，安排下去讓那些人收拾好殘局，不要擾亂了別人的雅興。

灰度的原則不允許他做出欺騙弗雷爾這位雇主的事情，但同時他卻再次死亡在自己戀人的眼前。就像三百年前，那人的刀刺入他的心臟，他的信仰在一瞬間破滅，他連那句為什么都沒能說出口，就倒在那人的腳下。灰度的尸體被踩踏，混亂占據了安全點，等所有的一切都平靜下來，有人拉著他的尸體離開，他的尸體躺在了手術臺上。

鋒利的手術刀劃破皮膚，鮮紅色的血液流淌在手術臺上，大腦被揭開，白色的腦漿還在散發溫度。

杏仁體被抽離，連接著電腦的那端開始轉移信息?；叶仍俅伪犻_眼睛，已經是三百年后了。

安妮在辦公室中，半透明的屏幕在不停的刷新內容，她連接上灰度的源卡，開始修改某部分信息。

安妮不停舞動的手指緩下了節奏，當初同樣的場景，也是在修改修改記憶，那才是他第一次復活，他問自己在做什么。他不顧一切的要去尋找阿吉，就是當初一刀刺入他心臟的人。

當阿吉出現在他眼前，和安妮并肩而立的時候，他卻一句話也問不出來。就像個被人拋棄了的玩具。在很多人眼中，他是那個智慧的領袖，此刻他卻是那個最弱智的人。

阿吉開口說道：“你還沒有告訴他？要不要我自己講給聽，如果你不行的話?！?

安妮堅定心中所想，抱住了身體在發顫的灰度，說道：“源卡時代就要來臨了，沒有人可以阻擋這一切的發生。我們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只蟲子，沒有必要螳臂擋車，源卡技術被研究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安妮那雙藍色的眸子中溢出淚花，她的父親就是研究人員之一，但是被那些人滅口，安妮便置身于反抗源卡技術合法普及的組織中，這也是當初兩人為何能夠在一起的原因。

灰度一把推開安妮，大聲斥問：“那你父親呢？就讓他那樣無所謂的死去？發生了難么多事情，我們努力了這么久，卻被你的一句不可避免扼殺。安妮，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你會是這樣想的。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去反對源卡技術，源卡技術普及，有人勢必會反對。而你就是被那些人插入的釘子，等到時機成熟，徹底的扎進我們的肉里面，刺痛的同時還殺死了一群人?！?

安妮眼中的淚花終于憋不住了，她就知道，以灰度的智商。只要有一點點的表示，什么都是瞞不住的。

阿吉開口了，冷漠的說道：“灰度，都是聰明人，知道了原因就沒必要說出來。因為你會發現你改變不了事實，接下來，我還需要你的記憶用一下?！?

仍舊是那把刀，再次沒入灰度的胸膛，他的心臟卻不那么痛了。因為執刀的人，是他相愛半生的女人。

安妮的眼淚掉落在灰度的衣服上，身體上的鮮血噴射在她的臉上，安妮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她的眼淚太咸了，還是他的鮮血太咸了。

灰度的瞳孔擴大，死不瞑目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悲，好像……只有死亡了才算是解脫。

那種痛苦的感受，背叛，疑惑，沒人解答，無需解答。

安妮松開了手，灰度的尸體倒在地面，阿吉上手摸到源卡接口，一把取出源卡。

“看來記憶沒有損壞，但是確認手術是否成功也只有這一種方法，不要難過了。以后這樣的痛苦還會有很多的，你想做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來承擔后果?！?

阿吉把源卡放在安妮的手中，接過染血的匕首，他用袖口擦拭掉血液。只留下安妮一個人，安妮遏止不住自己流下的眼淚。她的心臟很痛，這一刀分明刺在灰度的心臟，但所有的疼痛皆由她來承擔。

接入源卡，分析數據，剝離記憶，獲取記憶，安妮卻悄悄刪除掉了這一段記憶。在她的心中還在希冀著什么，或許不可能發生，但她仍抱有一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