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結,等到老結解開,新結隨之而來,人總得有一個不太遙遠的追求,才能暗示自己不斷努力下去,追求太遙遠了,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所以大多數人給自己定下的目標不會太艱巨。
取出盒子中的項鏈,宋子健小心翼翼,動作輕柔,這串項鏈現在是他的唯一線索,他的母親會是什么樣子,也只能讓他通過后天的努力去探索了,放下盒子,伸手將項鏈戴上脖子,一絲冰涼的感覺漫游全身,胸前的那顆藍色寶石靜靜地反射出光芒,沁人心脾。
老管家注視著宋子健戴上項鏈,宋子健的母親唯一留給宋子健的東西,他如今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三年前,老爺子的那個決定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有人支持有人反對,每個家族成員心懷不軌,但結果無一例外讓很多人“失望”了,宋子健活了下來,當初他就是反對那個決定的一員,不過他的反對對于執著的老爺子,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宋家果然全是瘋子,老爺子,宋子健的父親,還有現在的宋子健,三代直系,天生的天賦和決策,感慨頗深的老管家收拾了一下大廳的布置,然后從另外一個門走了出去,背對宋子健,說道:“我先走了,小少爺,剛剛在外面的那事情還得由你自己處理,宋家是不會出面的,等到哪一天,你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我送你一句當年你父親說過的話:天無絕人之路。”
天無絕人之路。
“好一句天無絕人之路!”靜心細細叨念,宋子健稱贊道,笑容不減,貴族的高貴笑容與生俱來,宋家三代人堆積出來的沉淀,盡數在他的身上體現。他不想知道他的父親現在身處何方,他更想知道的是他父親在什么時候說出了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
坦然走出大廳,他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和該拿到的東西,本來對宋家老宅沒有多少感情的宋子健毫不惋惜,一個偌大的宋家說沒就沒了,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頭銜首先便承擔了不少壓力與殺機,讓他一帆風順地坐上那個位置,說出去只會讓人覺得是天方夜譚。
以前,他是一個人,往后,他還是一個人。
他的命運不是讓人擺布,而是由他自己來安排。
似乎又想起什么,走到門外的宋子健返回廳堂,從桌子上拾起了原來還裝著項鏈的木盒,拍拍盒底,放進了上衣口袋中,緩緩走向宋家大宅外面,此刻,外面應該有人在等待著他。
接到電話趕來宋家老宅的林楚雄開著那輛私人比亞迪終于抵達,他接到上面一個電話,說是馬上趕來這兒解決問題,因為宋家老宅的旅游景點比較特殊,他被派來這個分區駐守,幾個邊緣分區的派出所所長為了這個名額明爭暗斗,由于上邊有關系,林楚雄在幾個所長中自然脫穎而出,上面有人好辦事,所以他獲得了這個特殊的名額,不出一年,只要在這兒做出成績,他能更上一層樓,因為這里的宋家,好像很特殊,不是一般的旅游景點,不過他一個邊緣人,接觸不到太多的內幕。
因為是緊急事情,所以林楚雄提起來到這里,給派出所那邊打了電話,命令多帶幾個人過來處理,上面的安排,他可不敢掉以輕心,此時,身后一輛深黑色的奧迪A8疾馳而來,還沒下車的林楚雄連忙定眼望去,奧迪A8的牌照頓時讓他驚愕不已,什么時候把大人物給招惹來了,難道是因為剛剛那件緊急事情?林楚雄急忙趕在奧迪A8車上的人下車之前下車朝著宋家老宅的放向走前,一路上汗水不斷,天氣炎熱,但也不至于讓他流下這么多的汗水,他隱隱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要是能處理好這件事情,說不定他馬上就能晉升了。
由于前方停車太多,導致汽車無法駛入老宅門口的方位,所以林楚雄還得步行走向出事地點,不過他不擔心找不到地方,哪里發生事情,哪里就有一大堆人圍觀,這在中國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所以大老遠他就發現了出事的地點,連忙走去。
奧迪A8車門緩緩被推開,車上走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懷揣一個公文包,天然的氣場,想必身居高位已久,不需要刻意散發就能體會到那股上位者特有的氣勢,這個中年男人走下車后,身后跟了一個年輕男人,是從駕駛座走下的,應該是他的司機,年紀二十五六歲,有說有笑,并不畏懼中年男人氣場。
“宋家今天總算是發生點事情了。”關上車門的年輕男子笑著說道,走到奧迪周圍檢查了下,發現并無異常,這才將鑰匙放到身上。
懷揣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有興致地聽著青年說話,微微一笑,道:“這里本來是一個大家族,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沒落成了今天的模樣,我出面過幾次,想要得知這個沒落世家的原因,但一個人影也找不到,后來上頭出面,示意我合理處理這里,于是被開發成了景點,媒體的力量確實強大,竟然挖出了這里歷史。”
“張書記,能引起上頭關注的地方可不簡單。”青年笑呵呵道,他是武警大隊出身,身后和頭腦相當靈活,經過重重篩選,他被派來做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司機,并且負責保護對方的安全,他的性格本來就是大大咧咧,好在張書記平易近人,也會抽時間聽聽他的建議。
“小刑,把你身上的煙給我扔一只。”眉頭微皺的張德光忽然出聲道,讓刑盛有些沒能反應過來,印象中的張書記很少抽煙,一般抽煙的時候都是遇到難題的時候,會一個人抽悶煙,疑惑歸疑惑,但刑盛還是從身上掏出一盒玉溪,遞了出來,他一個月工資加獎金五千塊,抽玉溪還是抽得起,再高一點,就不敢抽了,一個書記司機抽好煙,說出去被那些無聊的記者知道,有理說不清了。
“是什么人把書記您叫來這兒的?”大致猜到了原因的刑盛試探問道,有些問題他也不敢問得太深,官場是潭深不見底的死水,涉及邊緣的刑盛對官場并不感冒,張德光這樣對他,可不僅僅是平易近人那樣簡單,另外的原因就是刑盛遠在京城的大伯。
“一群年輕人,有個年輕人的父親是我上司的上司,在這里出了事情。”默默吸了一口煙,張德光平靜說道,他親自來處理,就是怕事情達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京城的那幫二代子弟在宋家老宅遇到麻煩,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遇到比這幫二代子弟更棘手的人物,還能有誰?答案呼之欲出了。
一輛掛著軍區車牌的軍用吉普呼嘯而來,車速至少達到了七十碼以上,帶來一股巨大的氣浪,驟然在奧迪A8旁邊停下,精湛的技術和迅捷的氣息讓刑盛自愧不如,張德光和刑盛的衣服都被這股氣浪輕輕卷起,刑盛就要發怒,準備朝著吉普的車門處走去,結果被旁邊的張書記拉住,眼神示意不要沖動。停下來的吉普,車門被囂張地拉開,一個身穿墨灰色軍裝長得高高大大的青年跳下吉普,看了一眼旁邊的A8和張德光刑盛兩人,然后若無其事地往前方的宋家老宅門口走去,那里聚集的人群代表了正在發生的事情。
“書記,這是?”刑盛不解問道,這里怎么會出現軍區的人,那個青年看上去也不像是個軍官,怎么可以私自駕駛軍官專用的吉普。
“看來那群年輕人中,還有來頭不小的人。這事,有些麻煩了。”夾著煙,張德光苦笑道,他一個縣高官,官職雖不小,根本無法擦邊那邊的圈子,上面叫他過來處理事情,雖然對方是一群沒有任何職權的公子哥,可是他們父母那一代不是什么簡單角色,處理不當,反而落得一大堆隱患。
“出動那么多人,對手也該差不到哪兒去吧,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小心翼翼提出建議的刑盛對張書記說道,這場爭斗不管摻和多少人,總有一個結果,熟悉對手才有把握處理好。
“走,看看就看看,這事是我在負責,我也有知情權。”張德光大手一揮,大步走向了宋家老宅前去,刑盛緊跟張書記身后,他對這事的始作俑者相當感興趣,畢竟招惹那么多強大的對手,可不是勇氣可嘉那么簡單。
看到中間幾個年輕人被周圍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看住,林楚雄不由得一陣頭疼,這事情難道還上升到了出動私人保鏢的層次?大步向前,林楚雄掏出相關證件,大聲說道:“我是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不相關的人離遠點。”
識相的群眾往后又退了一步,生怕林楚雄從他們中隨便揪出一個作人證,這可不好使,兩邊鬧事的公子哥都來頭不小,誰贏誰輸都還說不一定,誰要是運氣不好,獻錯佛了,惹得一身騷。被黑衣男人看住的周正看到林楚雄,開口就準備說話,不料身邊少言寡語的黑衣男人投來一道冰冷的目光,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幾個黑衣男人連看都不朝林楚雄看一眼,讓林楚雄碰了一鼻子灰,看到此情形的周正不由得暗自惱怒,說了是麻煩,怎么派出一個區區小派出所所長來,看來是自己剛剛疏忽了表達上的錯誤。李軍拍拍周正的肩膀,示意身邊的哥們不要失望,他還有底牌未到,不過也快了,現在大伙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不至于藏著掖著。
而另一邊的小喬氣呼呼地站著,她不像周正和李軍,走到哪兒都能找來一批人解決問題,從小對這些事情不感冒的她只會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找老爸解決,只是現在距離家里十萬八千里,就算給老爸打電話,也無能為力,再說家里那個老爸平時繁忙的很,所以她還是決定不叫了,免得以后被老爸教訓一番,她才懶得聽那些廢話。
見到有人前來支援,徐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樣總比他們孤軍奮戰得好,她連忙向旁邊的安若詢問下,卻發現剛才還在身邊的安若不知去向,不由得心里一沉,關鍵時刻,安若到底跑去哪兒了?
“你們是什么人?”見幾個黑衣男人不理睬他,面子有些掛不住的林楚雄大聲質問道,那幾個年輕應該就是上面叮囑要保護的對象,這事情馬虎不得,除了點意外人身事故他可交不了差。
幾個黑衣男人依舊還是不理不睬,林楚雄走得更近了,他的腰間有一把手槍,只是沒有拉開保險栓,但這把手槍足夠讓他多了一絲底氣。右手情不自禁放在了腰間,他不敢開槍,關鍵時刻,希望這把槍能夠鎮住場面。
“他們是我的人。”
氣氛凝固的時候,宋家大宅的門口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聲音的主人年紀不大,但這個聲音足夠讓很多人記憶猶新。
他正是剛剛走進了宋家大宅的那名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