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則生而不用也，由是則可以辟患而有不為也。

“浩瀚宇宙，人類又對它有什么貢獻，人類為何而且生...”。想到這里，吳為不禁產生疑惑。

……

“不！不要！”吳為大喊。“為什么！”，“不…不……”聲音漸漸變小，昏了過去。

吳為是個考古學家，年過三十，常常在各種歷史遺跡中探索人類奧秘。這天到埃及的金字塔探索。不料，天空突然變陰，頓時傾盆大雨。“轟隆隆”金字塔沉下去，出現一個鉆井，吳為上前去，看著一直在下沉的金字塔……“不…不對！不是金字塔在下沉！是我和地面在上升！”剛緩過神來，不幸腳下一滑，跌入地下……

吳為努力睜開眼睛，看到3個人向他走來，可是因為腿上傳來的劇痛，一直在半昏半醒之間。其中一個人用一只手將他拉起，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不應該啊，這種語言他怎么從來沒有聽過？這些人應該不是人類……是人型生物。

這些生物把吳為帶到更深處的地方。走到盡頭，遇到了一個人，他們將吳為平放在地上便走了。在盡頭這個人掏出一個盒子，打開后把盒子里的藥放進吳為嘴里。放進去的瞬間吳為感覺自己精力充沛，腿也沒有痛了，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巨大到看不見輪廓的梧桐樹。

“你醒了。”這個人說。

“這是哪里？”

“金字塔地下兩萬米”

“你是誰？”

“我和你一樣，是在金字塔考察時掉下來的，可以叫我大鎖，我已經在這里生活七年了。記住，他們對你做什么都不要反抗！”話音剛落，這些人回來把吳為帶走了。吳為漸漸的變得昏沉，看著大鎖從自己視野里消失

他們把吳為放到一個像培養皿一樣巨大的容器中。冰冷的觸感滲入骨髓，吳為感覺自己像一條被釘在解剖板上的魚。意識被麻醉劑的濃霧纏繞，沉重得幾乎要沉入無邊的黑暗深淵，可偏偏有什么東西固執地拉扯著他，讓他無法徹底墜落。劇痛，一種超越想象、來自生命最深處的撕裂感，蠻橫地穿透了藥物設下的屏障。

他強迫自己的眼皮掀開一條縫隙。

視野模糊、搖晃，被一層淡藍色的粘稠液體扭曲。上方，是弧形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透明罩子，隔絕了他與外面那個冰冷、未知的世界。他能看見巨大的、非人的輪廓在罩子外移動，動作精準得如同設定好的機械臂，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性流暢。它們覆蓋著暗藍色幾丁質外殼，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其中一只生物俯下身，覆蓋著光滑幾丁質的“手”伸了進來。那根本不是手，更像某種復雜的、閃爍著幽藍冷光的精密工具組合。它沒有使用任何吳為認知中的手術器械，指尖直接探出幾縷纖細如發絲、卻銳利得不可思議的能量束。

能量束無聲無息地切開了他胸腹的皮膚、肌肉、筋膜。沒有飛濺的鮮血，切口邊緣瞬間被一層微弱的藍光封住，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非現實的潔凈。接著，吳為看到了他此生都無法磨滅的景象。

那只非人的手探入了他的體內。動作穩定、精準，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冷漠效率。它握住了他體內某個溫熱的、搏動的器官，然后——向外一扯。

吳為的靈魂在無聲地尖叫。

視野被一片血紅和無法言喻的恐怖占據。他“看”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一團深紅、布滿復雜血管、仍在微弱收縮的組織，被那只覆蓋著暗藍幾丁質的手穩穩地托著，暴露在冰冷的培養液和幽暗的光線下。那是他的胃？還是肝？劇烈的痛苦和強烈的嘔吐感瞬間沖垮了他殘存的理智，意識在純粹生理性的恐怖邊緣瘋狂掙扎。

他想嘶吼，喉嚨卻只發出溺水般的微弱嗚咽；他想蜷縮、掙扎，身體卻像灌滿了凝固的鉛，沉重得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麻醉劑鎖住了他的行動，卻殘忍地保留了他感知每一寸恐怖的能力。

那只手將取出的器官放到一旁一個同樣散發著幽光的平臺上。平臺立刻被一層薄薄的光膜籠罩。緊接著，另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器官，顏色卻顯得過于鮮嫩，如同剛剛被制造出來，被另一只同樣的手遞送過來。沒有縫合，沒有連接血管的復雜過程。那只覆蓋著幾丁質的手托著這個新生的器官，只是輕輕地將它放回吳為被打開的體腔深處。在器官落下的瞬間，切口處彌漫的藍光驟然增強，像無數微小的活物般沿著創口邊緣迅速蔓延、交織。撕裂的皮膚、肌肉、筋膜……在藍光的籠罩下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融合。僅僅幾個呼吸間，那曾暴露內臟的可怕創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淺痕。

這高效得近乎神跡的“縫合”過程，卻讓吳為的恐懼達到了頂點。這根本不是醫學，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褻瀆生命的恐怖技藝！

取走舊的，放入新的。一個接一個。每一次冰冷器具的深入，每一次溫熱血肉被剝離的視覺沖擊，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吳為的意識上。他像一具被拆解的玩偶，眼睜睜看著自己賴以生存的“零件”被隨意更換。肺葉、腎臟……那些曾在他體內默默運轉了三十多年的臟器，被粗暴地取出，又被陌生的、散發著微弱新生氣息的復制品取代。

每一次更換，都伴隨著一股奇異的、洶涌的生命力注入他的新器官，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貫通，帶來短暫的、近乎灼熱的活力，隨即又被更深沉的、靈魂被污染的恐懼淹沒。

最后，那只手伸向了他胸腔的最深處，握住了他生命的引擎——心臟。吳為的意識發出無聲的、絕望的哀嚎。他感到那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那個搏動的核心，猛地一拽！

一種無法形容的空洞感瞬間席卷了他。仿佛整個宇宙都在他胸腔里塌陷，靈魂被強行抽離。視野徹底被黑暗吞噬，又在下一秒被強行拖回現實。

他看到了它。

他的心臟。鮮紅的，表面布滿縱橫交錯的血管，甚至還在他體外，在那只覆蓋著暗藍幾丁質的手掌中，微弱但頑強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都泵出最后一點屬于他過去的、真實的生命汁液。那跳動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帶著一種被遺棄的悲愴。

然后，那只手托著他仍在跳動的心臟，移向旁邊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半透明的圓柱形容器。容器內部流動著淡金色的、粘稠如蜜的液體。心臟被輕輕放入其中，沉入那金色液體里。幾根極細的、近乎透明的管道從容器底部探出，輕柔地纏繞在心臟的血管上。容器頂端無聲地閉合、密封。

吳為那顆舊日的心臟，就在離他胸腔不過一米遠的地方，在那金色液體中，繼續著它孤獨而詭異的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在粘稠的金液中攪起細微的漣漪。那景象詭異絕倫，帶著一種褻瀆神圣的殘酷詩意。

手術結束了。弧形罩子無聲地向上滑開。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吳為裸露的、帶著新生疤痕的皮膚，激起一陣戰栗。束縛著他軀體的無形力量消失了。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求生欲如同電流般竄過脊髓，他猛地從冰冷的平臺上彈坐起來，動作快得撕裂了空氣，帶起一陣細微的呼嘯。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皮膚在冰冷的空氣里繃緊。他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后余生的刺痛，灼燒著新生的肺葉。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釘在幾步之外那個圓柱形容器上。

他的心臟。在那里跳動。隔著透明的壁和粘稠的金液，它收縮著，像一個被囚禁的、活生生的標本。每一次搏動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每一次微弱的震顫都仿佛直接敲打在他的靈魂上。視覺與存在感的徹底割裂，帶來一種天旋地轉的眩暈和惡心。他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捂住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那里，一顆陌生的心臟正在有力地撞擊著他的肋骨，穩定、強勁，沒有一絲舊日傷痕的滯澀感。一顆完美的新心臟。

“呃……”

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恐懼和生理性厭惡的干嘔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他猛地別開臉，不敢再看那個容器，視線慌亂地掃向四周，試圖抓住任何能讓他擺脫這噩夢般景象的東西。

然后，他看到了墻。

就在那個跳動的心臟容器正后方，這間巨大、空曠、彌漫著冰冷非人氣息的石室墻壁上，刻滿了東西。

那不是壁畫，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象形文字。那些“符號”或“圖案”以一種完全違反直覺的方式排列組合著。它們極度簡約，僅僅是一些點、線、極其規則的幾何圖形（三角形、嵌套的圓形、扭曲的立方體），甚至還有一些像是純粹數學公式的抽象痕跡。它們相互疊加、穿透、旋轉，構成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眼花繚亂的復雜陣列。線條纖細卻深刻入石，閃爍著一種非金非石、仿佛由純粹光線構成的冷硬質感。它們沒有任何重復的韻律感，也沒有任何可供解讀的敘事邏輯，只透出一種冰冷、浩瀚、徹底超越人類理解范疇的秩序感。

吳為的考古學知識在這片符號之墻面前瞬間崩塌。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象過這樣的東西。它們不屬于地球，不屬于人類歷史中的任何一個角落。它們像冰冷的星辰，無聲地宣告著這里的主人來自何方。

就在他心神被那片符號之墻攫住，意識在浩瀚的未知前搖搖欲墜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

“別碰它。”

吳為猛地一顫，如同被電流擊中，瞬間從符號的漩渦中掙脫出來。他像受驚的野獸般倏地轉身，心臟（新的那顆）在胸腔里狂跳。

是那個自稱大鎖的男人。他站在幾步之外，身影幾乎與石室角落的幽暗融為一體。他看起來比吳為昏迷前所見更加憔悴、枯槁，眼窩深陷，皮膚在幽光下泛著一種營養不良的青灰色。七年地底的非人生活，在他身上刻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他穿著某種粗糙的、看不出材質的灰褐色衣物，樣式古怪，像是用某種巨大生物的皮簡單縫制。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眼睛。即使在深陷的眼窩里，依舊殘留著一種被磨礪到極致的銳利，像兩塊深埋地底的燧石，在黑暗中幽幽地閃著最后一點火星。此刻，那點火星正死死地鎖定在吳為身上，帶著一種混合了警告、憐憫和某種更深沉東西的復雜情緒。

“你……”吳為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么？”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又瞟向那個裝著舊心臟的容器，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大鎖沒有立刻回答。他向前走了兩步，步履沉重，踩在光滑冰冷的石地上幾乎沒有聲音。他的視線也移向了那個跳動的器官容器，眼神復雜難辨，有厭惡，有恐懼，似乎還有一絲……麻木的習以為常。

“活下來。”大鎖終于開口，聲音干澀，“只是…讓你活下來。或者，讓你能‘在這里’活下來。”他的目光轉向吳為，那點銳利的火星似乎燒得更亮了些，“記住我告訴你的，別反抗。無論看到什么，經歷什么，別反抗。反抗的……”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苦澀的弧度，“都成了墻的一部分。”

“墻？”吳為下意識地又看向那片布滿詭異符號的墻壁，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那些冰冷的點線幾何，難道……他不敢深想。

“這里是他們的‘苗床’，”大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秘密的沉重，“或者叫‘篩選場’。你以為金字塔是什么？人類的奇跡？法老的陵墓？”他發出一聲短促、毫無笑意的嗤笑，“不。它們是坐標，是路標，是高等文明投放在這顆星球上的……測試點。”

“測試點？”吳為的腦子嗡嗡作響，信息量遠超負荷。他想起金字塔不可思議的建造精度，想起那些指向特定星辰的通道，無數考古謎題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驚悚的、全新的解釋角度。

“篩選什么？”

“能承受‘真相’的容器。”大鎖的目光掃過吳為身上那些新生的、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疤痕，又落回那個跳動的心臟容器，“能承載他們‘知識’的…‘低維生物’。我們，人類，在他們眼中，大概和實驗室里的小白鼠沒太大區別。”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刻骨的諷刺和一種無力掙脫的絕望。

吳為如遭雷擊。考古學家的畢生追求，探尋人類文明的根源，此刻竟被扭曲成一個冰冷宇宙實驗室里殘酷的篩選程序？荒謬感和巨大的憤怒幾乎沖垮了他。他猛地看向那個裝著舊心臟的容器，那里面跳動的，是他作為“吳為”這個人的核心證明，是他被剝奪的“自我”的一部分！一股混雜著求生欲、對自我被抹殺的恐懼以及被當成實驗品的狂怒，如同巖漿般在他胸腔里（那顆完美的新心臟里）猛烈爆發。

“不！”他低吼一聲，像一頭受傷的困獸，完全忘記了大鎖的警告。他不再看大鎖，不再看那面詭異的墻，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那顆被囚禁的、屬于他自己的心臟上。一種本能，一種奪回自己生命碎片的瘋狂沖動驅使著他。他踉蹌著向前沖去，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右手猛地伸出，五指張開，抓向那個冰冷的透明容器！

指尖距離那光滑、散發著微弱寒意的容器壁僅剩寸許。

就在這一剎那——

嗡……

一種奇異的、難以形容的低沉嗡鳴，毫無預兆地充斥了整個石室。不是來自聲音，更像是空間本身在震顫。

吳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面前，那堵刻滿冰冷、死寂符號的巨大石壁，突然……活了。

那些極度簡約的點、線、幾何圖形，那些仿佛凝固了億萬年的數學痕跡，驟然爆發出柔和卻異常明亮的光芒。光芒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急速流動、旋轉、重組！原本靜態的線條扭曲、拉伸，點與點之間瞬間連接起炫目的光之軌跡，三角形旋轉著分裂又融合，嵌套的圓形膨脹收縮，如同宇宙的呼吸。整面墻壁瞬間化作一片洶涌澎湃的光之海洋，無數復雜到令人窒息的動態結構在其中生生滅滅。

更讓吳為魂飛魄散的是，在那片急速流動的光之符號深處，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種被強行灌注的、全新的感知層面！他看到無數巨大的、燃燒著的熾熱火球在無垠的黑暗中沿著無比復雜的軌道瘋狂旋轉、碰撞、噴吐著毀滅性的烈焰洪流；看到冰冷的巨大氣態行星拖著由冰晶和塵埃組成的、橫跨億萬公里的絢爛尾跡，在無聲的真空中緩緩巡行；看到密集的星團如同沸騰的熔爐，無數星辰在其中誕生、閃耀、走向死亡，爆發出短暫而輝煌的光亮……

那不是圖畫，不是想象。那是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壓縮、折疊、投影在這二維石壁上的——真實存在的恒星軌跡！是整個銀河，甚至更遙遠宇宙一角的、狂暴而精確的運行圖景！

墻壁上的光芒流轉不息，星辰生滅的壯麗與殘酷被壓縮在這咫尺之間。吳為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凝固在冰冷的空氣里，指尖距離那囚禁著他舊日心臟的容器不過寸許。他的瞳孔放大到極限，映照著那片沸騰的光海，映照著其中奔流的恒星火雨和冰冷的行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