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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不記得昨天是怎么睡著的了,似乎是一直幻想著徐婏的身材和她的手藝,莫名其妙的睡著了,總之,我度過安穩的一夜。

今天我終于沒有喝酒或是起得太早,感覺神清氣爽,思緒清晰。我突然想起洗衣機里的衣服,像汽車彈射起步一樣從床上竄起來,跑向洗手間,還被衣柜撞了一下腰,還好,它老老實實窩在洗衣機里。

我把它掛在窗臺上,看了一眼表,差兩分鐘九點。平時休息閑來無聊,我常會和李益一起出去走走,一般都是他聯系我,今天我的心情像天氣一樣晴朗,迫不及待想出去逛逛。其實我是有一個地方想去,徐婏說她喜歡花,我知道郊區附近有一片人工種植的花田,我開口說,等她來找我,可以帶她去那兒玩玩。今天我打算去探探前哨,所以主動給李益打電話。

“李益嗎,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走走,以后你還可以帶女朋友一起來?!?

“今天恐怕不行,我已經出門了?!?

“出門了?”我皺起眉頭,有些掃興,“干嘛去?”

“約會唄,我要去接她,聽說三道街新開一家水上樂園,我帶她去玩玩?!?

“我去過了,不太好…”話說到一半,他透出強烈的好奇心打斷了我,“你去過了?你跟誰去的?”

我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我說,“沒有,沒誰?!蔽矣謫査澳阍趺崔k?”

“今天恐怕沒時間陪你了,下周吧,下周一定陪你?!?

“算了,我自己去?!蔽颐偷貟斓綦娫挘睦镱^抱怨他。

我沒吃早飯,直接搭車去往郊外,在車上要待一個小時,下車還要再走十幾分鐘。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李益,上次和才源吵架,他也沒幫著我說話,還跟著一起去吃升遷宴了,今天又拒絕陪我一起出門,我想,他說不定已經是才源的人了。

我狠狠錘了一下椅背,周圍的人都扭頭看我,前座的禿頭大叔更是兇神惡煞地盯著我。我沒心思搭理他們,眼睛瞅著窗外,櫛比鱗次的高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甩在身后,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田地,種著小麥或者玉米,綠油油一片連著一片;靠近公路的土地營養不夠,連莊稼都矮上一截,往里一點莊稼就長高一點,從正面看,像被刀砍出來的梯形,還真是均勻。

下了車,莊稼地戛然而止,前面只有鋪著薄薄一層青草的貧瘠的土壤。我順著不遠處的路口左轉,再走一段路,眼前出現零零散散但高大筆直的樺樹,我走這一路并不寂寞,因為有無數只‘眼睛’盯著我。

順著面前的小溪走,我抵達了一戶村莊。村莊邊上有一戶人家,老頭兒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扇扇子,腳下趴著一只胖得像球一樣的沙皮狗。他告訴我,穿過這座橋,前面就是花田。我點點頭,朝小橋走過去,老頭兒的狗在我背后汪汪直叫。

小橋是純木的,有些扶手已經腐爛,但依舊堅挺結實。走在這座橋上,我開始感受到花朵的味道和原始田園的氣息。

穿過小橋,可以看見一排實木小屋,每根木頭上都瞪著或大或小的‘眼睛’,要我在這屋子里睡覺,肯定會做噩夢的。從這里的開始,環境變得優美,樹木茂盛起來,野花從草堆里探出頭,空氣也變得安靜,唯有‘嘰喳’兩聲鳥叫隔空傳來,清聲脆耳。

繞過那排小屋,眼前是廣闊無垠的花海,淡黃的郁金香,通紅的玫瑰花和雪白的康乃馨排列整齊,井然有序,一排緊挨著一排,一直延伸到遠方,在明媚的陽光中消失在視野的盡頭。我向前多走幾步,一股混合而成的香氣浸入我的鼻腔,鉆入我的血管,隨著血液流進大腦,途徑全身,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我體內按摩;我細細地嗅,能分辨出郁金香幽幽淡雅的清香,紅玫瑰濃烈厚重的馥香還有康乃馨寡然微弱的異香。我想再靠近一些,用更加深刻的體驗,用身體和精神記住這些嬌艷的花朵。

“喂!你是什么人!你要去哪里!”

我聽見有人在喊叫,看見一個戴著破舊草帽,穿著背心和短褲的男人矯健的沖我走來。我也向他走過去,湊近些時,我得以打量他的上下。事實上,他長得很是丑陋,他佝僂著腰,臉型又瘦又尖,面部七橫八縱,本就不寬闊的嘴唇上偏要留一小撮胡子,鼻子又細又長,眼睛小而狹窄,可是卻射出炯炯有神的光彩,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唯獨這兩點能夠顯示出他依然是一個壯年。

他輕快地走到我面前,問我:“你是什么人?”

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他我的職業和身份,我反問他:“這里不允許參觀嗎?”

他吼吼地笑起來,原本就小的眼睛顯得更加狹?。骸澳闶怯慰蛦幔繗g迎歡迎。”

“那我想隨意走走?!?

“我來陪你吧。”說著,他在前面為我引路。

“這里是可以參觀的,但是到這兒來的人實在太少,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游客,參觀甬道早就拆了,早些年來還要收費呢?!?

他見我掏出煙來,趕緊制止我:“不行,這不讓抽煙。”然后接著說:“甬道和服務區都被改成了花田,現在已經沒有游客能落腳的地界了,小心別碰壞了花?!?

他帶著我順著花田的邊緣行進,一路往小溪的方向過去。

我問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花匠,也是打更的,你眼前的這些花都歸我管。”

我停下來,用手一揮,覆蓋整片花田:“這所有的都歸你一個人嗎?”

他搖搖頭:“不不不。”然后背著手走到跟前說:“我只管十五畝地,剩下的有別人管。”

我們又開始前進,一路走到小溪邊兒,他掏出一盒煙說:“到這兒就可以抽了?!?

我從他手里接過一根,看見他黝黑粗糙的手,我問他:“這么大一片管得過來嗎?”

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那石頭足有半個身子長。他說:“管得過來得管,管不過來也得管,這片田,比你的年歲還要大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微笑著對我說:“從改革開放算起,這片田有四十多年咯,那時候我才十歲,跟村里的一起來這玩…”

這話嚇了我一跳,我打斷他:“那會兒你十歲?”

“是啊,老漢我快六十咯?!蔽也豢芍眯诺乜粗m然皮膚糙了些,但風吹日曬難免如此。我搖搖頭說:“看你健步如飛,身手麻利著呢?!?

他哈哈大笑,回道:“照顧這些嬌貴的花,心情自然好,心情好,身體就跟著好了?!?

我又問他:“個把月看不見人影,挺無聊吧?!?

他笑的更大聲,他說:“誰說沒人了?你不知道吧,這些花上都附著靈魂呢?!?

我覺得他說的挺邪門,就沒再搭話,他自顧自把話題扯回去,繼續說:“我小時候跟村里的一起來玩,那會兒花田剛建起來,規模還不大,只有一個年輕人在這兒當什么…調研員,這詞我到現在也不懂。我們摘了花,采了葉,他就在后面追我們,說一些讓人記不住的大道理。我們小,靈活,翻著墻頭就跑了,他追不上我們,但是他的話比我們跑得快,總能鉆進耳朵里,聽的多了也能記住一些——小崽子們,不許摘花,不許摘花,聽見沒有,花朵也是有生命的,像人一樣,是有感情,有靈魂的。”

他又吸了一口煙,把煙在石頭上掐滅,扔進溪水里,我見他這樣做,也把煙頭扔進小溪里。

他接著說:“這句話從我十歲喊到我二十歲,我尋思著,不就摘你一朵花嗎,多摳門,還騙我說花有生命,有靈魂,它的生命跟人能比么?!?

他摘下草帽,嘆了口氣:“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他沒有騙我。那一年發洪水呦,把支流、干流都淹了,這條小溪看著不起眼,也泛濫了,把房子和莊稼都泡爛了。那天我們還睡著覺,外面轟隆隆的響,再過一會兒就有人喊,‘發大水啦!發大水啦!’別人家不知道,我們家是亂了套,我迷迷糊糊想開燈,我爹一巴掌把我扇到炕上,喊我,‘你不要命了!’我才看見,屋里屋外都是水,可把我嚇壞了,褲子都沒穿,夾著衣服就往外跑。外面比屋里還慘,鄰居家豬舍趴了窩,老母雞飛到房頂上,鴨子倒勤快,在水里撲通撲通,一點兒事兒也沒。我家狗還系著鏈子,我過去給它松開,它呲溜溜地跑。我爹扛著一個口袋,我娘抓著兩只大鵝,我們一家三口帶著狗就往花田跑?!?

他伸手指向遠處,又說:“那邊地勢高,洪水上不去,全村都往那兒跑。我也跑,路過花田,看見張…研究員,哎呦,一塊一塊搬著石頭,堵在花田邊上,我看不過去,跑過去攔著他,告訴他沒用,洪水太大了。他不識好歹,還吼我,叫我不幫忙我就滾到一邊兒去,我懶得理他,站在高地上看他一塊壘著一塊,一排碼著一排,根本擋不住洪水,洪水已經漲到膝蓋深了。他還在搬,小塊的就搬著,大塊的就滾著,也不知從哪找來這么多石頭。眼見花田被水沒了,幾個村里人冒險下去救他,他不走,那幾個人就幫他一起搬,后來他的木屋塌了,那幾個村民不敢多待,又留他一個人在那掏水,那會兒水已經齊腰深了。我覺得他肯定是中魔了,明看著花已經被淹了,還留下干嘛?我正要喊他,就見他被什么東西絆倒,撲在水里,我心里一緊。他在水里撲騰,掙扎著站起來,哪想到剛露出頭來,木屋的樹干就直沖沖撞在他腦袋上,他又倒在水里,這次就不撲騰了,直挺挺趴在水里頭。”

他顫顫巍巍站起來,眼里似乎含著淚光:“我看著他倒在水里,好像自己挨了一悶棍,然后我就明白了,這花,它為什么有生命,為什么有靈魂?!?

“張技術員死了,需要有人頂崗,我高中畢業,算是大學歷了,我頂了他的崗?!彼钢砗蟮哪疚菡f:“我把他的木屋建起來了?!?

我盯著他剛剛坐著的石頭,他笑了,用手拍了一拍,回頭看著我:“這是他搬過來的石頭,這么大一塊,真不知道是怎么搬過來的。”

這個故事好像他朝我的心底扔的一塊石子,我的心被沉沉的墜著,擾得我心神不寧,但是我尚不能理解為何如此。

我顯得很沉痛,老頭兒似乎看穿了我的疑問,他弓著腰走向花田,我在身后跟上他。他面對鮮花停下腳步,背著手,眼睛眺望著大片的花海,陽光斜照在他身上,讓他也發出陣陣金光。

“這些花是我的孩子,也是張技術員的孩子,我們兩代人在這片土地上澆灌了愛,用愛喂養起來的花才是最美的花。我們付出了一生,但是不圖求回報,這就是張術技員的愛,他的一生沒有白活,我繼承了他的愛,我的一生也沒有白活?!?

是嗎,這就是愛嗎?我心里想著,也站到花田邊上,看見紅白相間的蝴蝶扇動著翅膀,在花叢間起起落落,搖曳舞姿,不禁被一種溫暖的柔情塞滿了內心。

隨后老頭兒帶著我圍著花田繞了一圈,逼近下午,我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老頭兒熱情地請我吃了午飯,不過是一些粗茶淡飯,可能是我實在餓了,也吃的津津有味。我還告訴老頭兒,下次我帶朋友一起來,他又吼吼地笑起來,說要把這個故事講給我的朋友聽。

午飯后我向他告了別,他一直送我到木橋上。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再想才源和李益,而是想著徐婏。我把手機掏出來,我問她:“你這么體貼,圖個什么呢?”臨近下車的時候,我收到她的回復:“為什么這么問,我什么都沒圖啊?!?

我想,沒錯了,她也是愛我的。

三點鐘,我回到家里,一直待到晚上。晚飯后我想出去走走,我乘車來到市中心,我渴望在這里買套房子。這里不分白天黑夜,總是熙熙攘攘,我不想置身其中,卻又想成為這里的主角。我總是想象自己站在商場門口,周圍的人交頭接耳,議論我是個有大能耐的人,他們用手機偷拍我,又不敢上前打攪,我就裝作沒看見他們,從容冷酷,大搖大擺地走過;或者西裝革履的坐在夜店的雅座里,輕輕搖晃酒杯里名貴的醇醪,跟身邊的人高聲交談,眼睛若有若無地看著臺上搖頭晃腦的DJ,在臨走之前留下一句,‘今晚的消費由我買單?!缓髶]揮手離去。

想到夜店,我覺得不如去王詞的酒吧里看看他,他畢竟要搬走了,多少應該表現點不舍。昨天晚上他沒有回來住,多半又和某個女孩子出去開房了,按他自己的話說,‘獨身的日子不多了,得抓緊時間享受人生。’

那間酒吧是本市最大的一間,落在新區里,開業才一年,王詞是第一批員工。新區還沒有開發出來,周邊冷冷清清,走在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各式各樣的豪車倒是有不少。我躡手躡腳地走,碰壞哪一輛我這一輩子都搭上了。不過也許有一輛是那寡婦的,不久之后王詞也會坐在這樣的車上四處招搖,我深深嘆一口氣,‘他明明是個騙子’,想到這,我又有些不想去了。

思索間,我已經走到酒吧門口,天色也暗下來,我猶豫一下,走進去了。剛拉開門,和屋外寂靜祥和的氣氛截然相反,震耳欲聾的音樂透過寬敞的大廳和細長的走廊沖擊我的鼓膜,我皺了皺眉毛,緩緩往里走。

走廊的墻上是各種夸張的抽象畫或者造型瘋狂的涂鴉,炫目的射燈從頭鋪到尾,變換閃爍著色彩,燈光照在畫和涂鴉上,頗有一種駭人的感覺。我指尖掃著墻壁穿過走廊,音樂的噪音翻了幾倍,連我的心臟都跟著一起顫動。

我避開中央的舞池和其中攢動的人頭,順著一側前進。一名招待湊上前,問我找人還是單坐,我擺了擺手,說是找人,他又問我找幾號臺,我告訴他我來找王詞,他狐疑地打量著我,一句話也不講,我補充道,“我是他的朋友,是他的鄰居?!彼€是看著我,看了幾秒鐘,沖著對講機喊:“王詞王詞,有朋友找你?!蔽衣牪灰娝f了什么,但是招待告訴我,他不在店里,請我改日再來。我通報了我的名字,麻煩他再喊一遍,這次王詞過來接我了。

離我八丈遠,他就開始向我招手,我迎面走過去,他安排我坐在吧臺前的升降椅上,對我說:“我還有些事情,待會兒再來招呼你?!?

我扭過椅子環視四周,相比躲在陰影里的卡座或者舞池跳動的光線里,還是吧臺長亮的燈光讓我更適應,而且畫了兩個半圓將舞池扣在中間的卡座上,每一處都有那么幾個穿著短褲和拖鞋,膝蓋上坐著長發熱褲女郎的男性,我和他們完全不是一類人,我的心里只有徐婏。

想到這兒,我便不再盯著熱褲看,我轉回身子,看著吧臺墻上,不對,吧臺沒有墻,是一面完全由酒柜組成的屏障,從頭到尾可能有一輛卡車那么長。吧臺里有兩名調酒師,其中一個手上拿著調酒壺晃來晃去,約有幾十秒鐘,他倏地將調酒壺放下,一手拿過高腳杯,另一手拉開抽屜,剜出兩勺冰放在杯里,這時,拿杯的那只手已經握住調酒壺,抬起來,緩緩地倒進杯中,另一手將冰鏟扔回抽屜,用腿一頂就關上,然后拿起一片檸檬,酒恰好倒完,他一手扶杯,一手將檸檬插在杯沿上,慢慢推到一對情侶面前。整套流程優雅迅捷,我真想跟著那對情侶一起鼓掌。

“先生來一杯什么?”另外一名調酒師微笑著跟我搭話。

“不需要,我在等人?!?

調酒師放下了彬彬有禮的態度,雙手隨意支在桌子上,說道:“等人的話不如到包房去,或者找個卡座?!?

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他脖子上的領結太緊了,他的臉憋的通紅。我注視了他一會兒,說道:“我在等王詞,他也在這兒工作,你們認識嗎?”

他換了一個動作,通紅的臉色馬上變得煞白,他問我:“王詞?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鄰居?!蔽一卮?。

“那就好?!彼闪艘豢跉?,把身子探過吧臺,貼在我的耳朵上說:“你是他的鄰居,你應該知道吧,王詞這個花花公子?!?

我點了點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聽說這樣做有助于迫使別人繼續講話。

“王詞最近傍了一個富婆,你知道吧?”他神秘兮兮地說下去。

我點了點頭,還是什么都不說。

“再過幾天,王詞就要和那富婆私奔了,那富婆的弟弟不同意這門親事,常常來鬧呢?!?

我先是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我知道那富婆,但是不知道她有弟弟?!?

調酒師沒有理我,自顧自說著話,不知道是不是我注視的太過了。

“想來也是,王詞比那富婆小了二十歲,能圖她什么?肯定是圖她的錢啊,好不容易熬到那老頭兒死了,讓王詞撿個大便宜,娘家人自然不同意。但是那富婆又圖王詞什么?什么無非是見王詞年輕漂亮,有激情活力唄,她當年不也是嫁給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么,他們倆人正般配。”

他在說‘激情活力’和‘正般配’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語氣,生怕我聽不出其中嘲諷的意味。

“王詞鐵了心要跟富婆跑路,自從老頭兒死后,王詞也不在店里把妹了,之前有聯系的妹子也斷了聯系,可見其決心?!彼f著,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我心里想著,一個圖錢,一個圖色,他們的結合無非是一場交易,但我不會說他們骯臟,因為這就是現實,沒錢的想要錢,有錢的又奢求其他東西。我不會指責他們,可他們終歸是背離了道德,正因為有這種人,這種現象的存在,純美的愛情才顯得可貴,我和徐婏的愛情才值得珍惜和驕傲。

想到我和徐婏的愛情,我露出一抹得意地微笑,嘴上不忘‘是啊,是啊’應付著調酒師。他把手伸到我眼前,往旁一指,對我說:“看,那富婆還挺黏人的。”

順著手指的方向瞧過去,王詞正和一個膚白貌美的女人對坐而談,王詞的雙手放在桌面上,女人的手蓋在王詞上面。

我吃了一驚,真想不到這富婆保養的這么好,單從外表看,說她是個三十歲的少婦也不會有人懷疑。

“哼?!辈贿^是一場財色交易而已,我暗自思忖,眼睛卻沒有離開富婆。她穿著亮白色的包臀裙,黑色的高跟鞋前端嵌著一顆明晃晃的鉆石,白花花的雙腿并攏,斜靠在桌腿上,整個人現出一種高雅莊重的氣質。

與之高雅莊重相反的是,她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渴望,嘴角時常掛著微笑,王詞只是說說話,她就如此乖巧的聽著;偶爾王詞會抽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背,她就用兩只手將王詞的手蜷成拳頭扣在當中,儼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的模樣。

“是吧?!闭{酒師盯著富婆感嘆道,“二十多歲就嫁給老頭兒,一直到今天,恐怕從精神到肉體,她都是頭一次感受到戀愛的滋味,也是可憐人?!?

我沒有接他的話茬,他的說法我不能贊同。怎么能說她感受到戀愛的滋味呢?難道這不是一場錢色交易嗎?戀愛的滋味應該是我和徐婏這樣的不是嗎?再者,她嫁給老頭兒享受金錢帶給她的快樂時,其他人可未必會覺得她可憐,時至今日,老頭兒死了,她既有遺產又有自由,更是讓人妒忌,哪有可憐之處。當然,我是不妒忌的。

恰時,一個熟悉的人影闖進我的視野,王詞看見他大吃一驚,瞪著眼睛左顧右盼。我認識他,是那個體育老師,黛西的姘頭。

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話,我朝前走了幾步,站到能聽見他們對話的位置。調酒師問我發生了什么狀況,我知道王詞和黛西滾床單的事,懷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告訴調酒師:“有好戲看了?!?

“誰說我們上床了?她說跟套間里的人上了床,又沒指名點姓說是我?!蓖踉~對體育老師說了這番話,急忙回頭看看富婆,富婆已經松開王詞的手,眉頭皺巴巴的,一句話也沒說,從眼睛里拋出一連串失望與懷疑。

“不是你?不是你是誰?你平時干些什么勾當我都清楚,除了你沒別人!”體育老師掐著腰,用手背敲了敲桌子。

這個屋里除了他們倆,就只剩我了,想不到他如此相信我的人品,再想想王詞做的齷齪事,我覺得體育老師才是真正可憐的人。

“我什么勾當,什么勾當???你別血口噴人行不行?咱們倆很熟嗎?別說的你很了解我一樣!”王詞拍著桌子站起來,沖著體育老師大喊。

他著急不是沒有道理,我看見富婆抄起挎包,起身欲走。

王詞趕緊拉住她:“別聽他胡說,我絕沒做過那樣的事,我的心里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這句話我聽的不是很真切,一來是音樂的聲音太大了,二來是我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富婆吸引去了。她坐著時尚且沒注意到,一站起來,兩條白花花的又直又長的腿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我眼前,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用目光在光滑的皮膚上舔舐。誠如王詞所說,‘保養的真好啊。’我自忖。

“既然是誤會,那請你把它解開?!备黄叛郯桶涂粗踉~,急切的語氣仿佛飛鳥劃過夜空留下的一聲長鳴。

“對,我看你有什么好說的?!斌w育老師在一旁煽風點火。

王詞看看富婆,看看體育老師,又看看富婆,再看看體育老師,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喜色,他伸長手臂直指著我,大聲說道,“是他!就是他!我在他的垃圾桶里發現了避孕套,他從來不帶女人回家,怎么會有那種東西?肯定是他!”

體育老師回頭看我,我們兩個同樣疑惑,他是不相信王詞的話,我是好奇哪里來的避孕套。

“不信你們現在回家看看,我要到十一點下班,你隨時可以回來找我?!蓖踉~拍著胸脯,臉上寫滿了自信。

體育老師走過來問我:“是你嗎?”

我只搖一搖頭,沒有說話。

“那帶我去證實一下吧,我不是懷疑你,我是為了徹底堵上他的嘴?!?

臨走時,王詞還在沖他大喊:“要是你沒回來,就說明我是無辜的,別冤枉好人!”

從酒吧出來,耳朵輕快了不少,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瞄著體育老師,他板著臉急匆匆地走。他不說話,我也沒什么好跟他講的,直到站在門前,我翻找鑰匙的時候他才開口:“我知道不是你,對,不是你,是我誤會了?!?

我打開門讓他進去,指著垃圾桶對他說:“這就是…”

我愣住了,這不是我的垃圾桶,我才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我的垃圾桶在王詞屋里,面前這個,里面正裝著我的嘔吐物和沾有黛西做愛時留下的避孕套的垃圾桶是王詞的。

眼看著體育老師把手伸進我的嘔吐物中翻攪,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用兩根手指提起那袋罪惡的避孕套時,我就想,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他把避孕套甩在我身上,揪住我的衣領,一根根血絲爬進他的眼睛,他質問我:“你不是說不是你嗎?現在你怎么解釋!”

他的表情就像獅子狩獵之前的那副模樣,我只顧著發抖,忘了說話。

他把我按在地上,一拳打在我臉上:“你還真敢帶我回來,?。俊?

我的嘴角火辣辣的疼,我抬起胳膊護住腦袋,他就打在我胸口上,我護住胸口,他就打在我腦袋上。他嘴里罵罵咧咧,聲音很恐怖。我的嘴角,眉稍,胸骨和手臂都在痛,好像從山頂翻滾著摔落下來的疼痛。

他長久地毆打著我,到后來我已經失去防守的力氣,他也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地站起來,沖我啐了一口唾沫:“平時裝的老實巴交,衣冠禽獸的東西!”然后轉身離去。

我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稍稍移動胳膊還會傳來陣陣刺痛。

我猛烈地喘息著,我怨恨,這明明就是王詞在陷害我,我替他背了黑鍋,我恨王詞;我明明就什么都沒有做,卻平白無故挨了頓打,我恨那不分青紅皂白的體育老師,不對,他這么大力氣,肯定是工地搬磚頭的;還有黛西,該說的話不說清楚,自己犯了錯反倒讓我承擔苦果,我恨黛西。兩股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掙扎著撲到床上抽噎,這會兒,對那搬磚的可憐與同情的心理全然不見,活該,黛西活該被睡,我只恨睡她的人不是我。

我心中郁憤難平,一股股報復的念頭涌現出來。

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也空虛了很多,才源、李益、王詞還有搬磚頭的,似乎所有人都跟我過不去。我狠狠咬了咬牙齒,過不去就過不去,我只要徐婏一個人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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