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十，春風正暖。

長安城以東郊外的小路上，一支商隊正浩浩蕩蕩地前往長安。為首的男子眼見天快暗下來了，便提議天亮后再進城。不一會，眾人便快速休整，整理柴火生火，準備在路邊過夜。

曹煜，也就是蘇杰之前跟著的頭子，也是這支商隊的老大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隨后有個年齡不過十歲的小男孩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曹煜打量著他，腦里都是蘇杰把自己弟子交到自己手上的場景。蘇杰當時竟要他保著他弟子進到長安城。如今嵩山派要肅清武林，關山劍派公然與之為敵，和關山劍派打交道無疑就是在得罪嵩山派。按理來說，現階段和關山劍派打交道的，要么和他們關系極好，要么就是忽然一腔熱血的傻子。

嗯，曹煜稱得上是后者。

他和蘇杰的關系可沒好到能為他出生入死，最多就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可蘇杰當時因此事有求于他時，說是這是一筆交易，不會占他便宜的。

曹煜當時思索良久，本想推辭的，畢竟自己在江湖上做生意，本就不想得罪任何一個江湖勢力。

可推辭的話，他當時竟說不出口，反而答應了蘇杰的請求。

這是咋回事呢？

“曹伯伯。”那男孩看著曹煜，然后說，“你坐在這發(fā)呆好久了，怎么了？”

曹煜搖了搖頭，然后說：“沒事，你叫。。。李雯對吧？”

男孩點頭，然后說：“曹伯伯，李雯好生無聊，能陪我說幾句話嗎？”

曹煜對上了李雯真誠的眼神，然后反問道：“你想聊什么？”

李雯咬著指頭，說：“你認識我?guī)煾?，你來說說我?guī)煾档墓适掳??！?

曹煜嘖了一聲，說：“你師父有啥好說的，說白了，他就是根木頭，平時見著他都是板著臉的，能有啥故事？”

“哦。看樣子曹伯伯似乎不太喜歡我?guī)煾祰D。”李雯說道。

曹煜又說道：“我可沒說我不喜歡他，只是他這人吧，好無趣。你們跟著他的這些時日不會這么覺得嗎？”

李雯當即回答：“我?guī)煾岛糜腥さ?，尤其教我們練功時，那可真認真，咱可不敢偷懶，都好好學武呢?！?

曹煜心想：“這小子跟他師傅該不會是一類人吧？”

“咳咳?！辈莒匣貞?，“可能我不是個特別認真的人吧，所以我對他無感唄。你說他平時會和你們這樣聊天不？”

李雯搖了搖頭，說：“除了帶我們練功，我就幾乎沒見過他?！?

“嘻嘻，我就說他這人無趣吧?！辈莒险f道，“我這人啊，喜歡和人交談的，你師傅卻恰好相反，完全不想和他人說話，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小子，我告訴你，咱習武混江湖的，在人際關系這方面得做的不錯才行。所以說，多交朋友和他交流互動是好事?！?

曹煜又提了一嘴：“你師傅在關系這方面嘛，有他師兄弟也就夠了。況且。。。好歹一起辦過事，我和他交情也還行吧，不然我也就不會接他的茬了?！?

李雯道：“嗯，置身江湖，似乎要明白許多道理呢?！?

“那是自然?！辈莒辖又f，“后生啊，你真的了解，什么是江湖不？”

李雯不語，只是靜靜地等著曹煜繼續(xù)說下去。曹煜說道：“在我看來，江湖就是刀光劍影的世道，既有打打殺殺，也有人情世故。行走江湖，幾乎都是仇者多友人少，好比你們這次經歷的。如今你們和嵩山派和其擁護者對立，若沒我們這些友人相助，你們能過得如此舒服？”

李雯接著問道：“那。。。要是我避世，退出江湖不行嗎？”

曹煜冷笑一聲，說：“說得有理，可那些隱世的前輩們有不少也是被重新卷入江湖紛爭中。說白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刀光劍影，愛恨癡狂即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沒人能置身事外的，啊哈哈哈哈。

“說到底，在這江湖中，我過的何嘗不是茍延殘喘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