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二哥跟了父親之后不久，父親因為心臟病去世了。

他輪流住在親戚家，把孔祥笛送到福利院。和二姑住在一起的時候最快樂，因為二姑鄰居家的女娃娃對他很好。

女娃娃比他大一歲，是粗人的孩子，早早就輟學打工。

二哥十八歲的時候不上學了，也打工，慢慢地兩個人聊的就多了。也是在那個時候，二哥無意間得知孔祥笛媽媽是個好女孩的真相。

他告訴了女孩，女孩說：“那他好可憐，媽媽也不喜歡他，爸爸也不喜歡他。”

女孩和他一起去福利院，竟然真的找到了孔祥笛。按理說，孔祥笛這樣健全的孩子應該很好找到領養家庭才對。

但是負責人說，孔祥笛不哭不笑也不鬧，來的人都覺得孔祥笛腦子有問題，不想領養他。

直到兩歲，孔祥笛的眼神都是很陰冷的，雖然看著極其可愛，卻因為那個眼神，讓孔祥笛全身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女孩和二哥覺得難受，就把他抱養回去。

“你肯養這個孩子，我才跟你過日子！”面對二哥的求婚，女孩這樣說。

二哥很是感激。

后來兩個人早早地就在一起過日子，一起奮斗，養孔祥笛長大。

“叫二哥。”二哥逗著孔祥笛，孔祥笛依然一言不發。

“他咋還不說話？都兩歲半了。”二哥難免有些失望。

二嫂把孔祥笛抱了過來，嗔怪道：“我們阿笛一定會說話的。這用文化人的話來說，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不是呀阿笛？”

孔祥笛忽然咧嘴笑了，這么一笑，整個人都顯得生動活潑起來。

“咦，我們阿笛笑起來真好看呀。”二嫂捏了捏孔祥笛的小臉蛋，孔祥笛像是害羞似的捂住了臉。

“瞧，我就知道阿笛很聰明。”二嫂十分開心。

后來的孔祥笛就像是完全接受他們一樣，開始開口說話。

二嫂記得很清楚，孔祥笛開口的第一個詞就是“二嫂”。

孔祥笛四歲的時候有了孔令修。那時候孔祥笛的性格已經有所顯露，不怎么愛說話，喜歡識字看書。除了對二哥二嫂偶爾賞臉露出幾個笑臉之外，對誰都不曾笑過。

孔祥笛記事很早。他記得二嫂同一只漂亮的瓷碗盛炒雞蛋，給他吃。

炒雞蛋里點綴著幾點蔥花，芳香撲鼻。即便有了孔令修，那只帶花紋的碗也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

他長大了，孔令修也長大了，那幾年家里過的不怎么好，兩個孩子上學，對二哥二嫂的壓力有點大。

孔祥笛十三歲離開了家，進入少年格斗場。二嫂只在他的床邊看到那只刷的干干凈凈的瓷碗。

那是個黑市，一開始給的錢不多，后來孔祥笛越打越狠，而且與人盤旋。

那些下注的人都不怎么克扣他的錢。他的眼里總帶有一種陰冷。

不管是在垂危的時候，還是在打人的時候，或者是快要餓死的時候，在每個生命中重要的時刻，他總是會想到和二哥他們在一起的那種干干凈凈的世俗生活。

所以他不停地看書，自學，為的是保住理智，以防日后他們看到一個暴力的自己。

后來他遇見陳果房，陳果房讓那些人把欠他的錢還完，就把他帶走了。

“你很喜歡看書？”陳果房笑瞇瞇地問，“跟誰學的呀？”

“我二嫂。”